然,付溪茜就好像沒有聽到那個村民的問話,隻是莽撞地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的人,然後直直地繼續往前走。
圍在那裏的人在聽到那位村民的話以後,紛紛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付溪茜,當看到付溪茜那失神的表情,也猜測到,她應該和受傷的小夥子是有關係的。
大家便默契地站起身子,讓出一條道來給付溪茜走進去。
當擋在自己眼前的人都散開之後,落入眼簾的,便是靜靜地躺在了地上,從他身上流出來的鮮血和著那昏黃的泥土,化作一灘的觸目驚心,讓她的眼睛瞪得更加大。
時逸楓麵色蒼白,毫無血色,這樣的距離在付溪茜看來,似乎就是他沒有了任何的呼吸。
心忽而停住了跳動,付溪茜感覺到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周圍的吵雜聲都化作了耳邊的寧靜,她的眼中除了躺在血泊裏的時逸楓之外,再無他人。
“逸楓!”
待明白這一切不是夢的時候,付溪茜就像發了瘋似得衝上前去,跪倒在了時逸楓的麵前,她不敢伸手去觸碰他,害怕一個不小心,會讓他再次受傷。
“逸楓!逸楓!……”她一聲又一聲地歇斯底裏吼著,淚水猶如暴雨梨花般落下,滴落在了她身前的一灘血泊上,與那嬌豔的紅色混為一體。
鼻尖,都是濃重的血腥味還有淡淡的泥土味,十分明顯。
“小姐,他還活著,隻是,村裏的設備不好,隻怕不能醫好他的傷勢,必須盡快送到城裏!”一旁的實習醫生看到付溪茜哭得這般傷心,也明了了她和時逸楓之間的關係。
她這樣絕望地哭泣著,雖然不忍心去告訴她這件事,但是,作為一個醫生,這便是職責,時逸楓的傷勢太重,如果施救不及時,隻怕……
“逸楓……逸楓……都是我……都是我……”然而,付溪茜就好像沒有聽到那醫生所說的話一樣,隻是自顧自地喃喃自語,嘴裏不斷重複著指責自己的話語。
“逸楓!”
就在大家看到付溪茜哭得這般肝腸寸斷,紛紛為此沉默低頭,淳樸而善良的村民們都在心裏為這個小夥子祈禱著,希望他能夠沒事。
整個現場鴉雀無聲,很是安靜,除了付溪茜的哭泣聲之外,沒有任何的雜音,但是,卻在不遠處,一聲破天荒的喊叫打破了一切的寧靜。
倏地,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身後,不由自主地分成了兩邊,形成了一條能夠讓人通過的人行道,付溪茜順著那開闊出來的道路望過去,盡頭,站著的,是蘇桂芳,時國成還有……駱曜笙。
身體牟然一怔,付溪茜沒有想到,他們會出現在這裏,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的身影一步步地靠近。
“逸楓!我的逸楓!怎麽會變成這樣!”當靠近到身邊的蘇桂芳看到時逸楓那蒼白的模樣時,眼淚“唰”地一聲就從眼眶裏落了下來,她的雙腿發抖著,慢慢地走到了時逸楓的身邊,如同付溪茜一般地跪在了他的麵前,不敢相信,倒在血泊裏的,就是自己的兒子。
“怎麽會這樣……”緊隨其後的時國成,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時逸楓,眸中的傷痛更是明顯。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駱曜笙,除了驚訝之外,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目光,卻是緊緊地落在跪在一旁的付溪茜的身上,表情之中若有所思。
“這位夫人,他傷勢有些重,必須立即送到醫院去救治。”一旁的實習醫生弄不清事情的狀況,單絲從蘇桂芳這位中年婦女的表情看來,也大概猜出了是這位年輕人的母親,於是便又把情況說明了一邊。
“那你還在這兒磨蹭著幹嘛!”聽到這話,滿臉淚痕的蘇桂芳立馬轉過臉去對著那位年輕的醫生怒吼,頓時把那醫生給震懾住了。
“桂芳,別這樣,冷靜點兒。”相對於蘇桂芳的失控,時國成表現得比較冷靜,但這不是無情,畢竟自己的兒子遇到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不心痛呢?
但是心急焦慮的話,什麽事情都辦不好,況且還是關乎自己兒子的性命,所以他一定要保持鎮定和冷靜。
大手輕輕地按在蘇桂芳的肩上,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可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實在是一個太大的打擊了,因而,蘇桂芳根本不可能冷靜得下來。
“冷靜?兒子都這樣了你讓我怎麽冷靜!你們快點叫救護車來啊!”眼看著自己的兒子還在流著血,生命垂危,蘇桂芳的情緒根本控製不住。
“我們這鄉村地方,沒有車,要等附近的鎮醫院的救護車來才可以。”被嚇得心髒“撲通撲通”狂跳的實習醫生,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對著蘇桂芳解釋道。
“你們這是什麽破地方!連個救人的地都沒有!我兒子等不了!等不了!”聽到醫生的話,蘇桂芳的情緒徹底崩潰了,而自從蘇桂芳出現之後,就跪在一旁沉默的付溪茜,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身體牟然僵住了,一雙眼睛瞪得其大,不知所措。
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一時心軟,答應了時逸楓的請求跟著他離開S市,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付溪茜的心裏,在深深地責備自己。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害人精!不要臉的女人!逸楓都訂婚了!你為什麽還要回來摻和一腳?你不是都跟逸楓提出分手了嗎?你還纏著他做什麽!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啪!”
失控的蘇桂芳將心裏的怒火全部發泄到了身邊的付溪茜身上,一時氣急攻心,揮手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巴掌,力道之大,頓時就將付溪茜的身子打倒在了地上。
然而,付溪茜沒有反駁一言一語,隻是默默地承受了這一掌,身體趴在那肮髒的泥土地上,沒有撐起身子來。
周圍的人聽到了蘇桂芳的話語,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那個長相清純可人,如今趴倒在了地上,頭發淩亂地灑落著,麵容被黑發全部掩蓋,一動不動的付溪茜身上。
“蘇阿姨,別說了,救逸楓要緊,我們開了車來,讓醫生幫個忙抬過去吧!”看到付溪茜受罪,本以為不會有感覺的駱曜笙,心裏還是莫名地**了一下,然後條件發射的,就開口為她解圍。
“對啊!我們開了車!快!把逸楓抬過去!”經駱曜笙這麽一提醒,蘇桂芳才想起來自己是開車過來的,頓時絕望的眼中升起了一抹希望,快速地轉身吩咐道站在一旁的醫生。
醫生聞言,迅速地拿過擔架,指揮著一旁的村民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時逸楓抬上了擔架,然後在時國成的帶領下去到了他們停車的地方。
躺在地上的付溪茜也聽到了駱曜笙的話,知道時逸楓有救了,她心裏的恐慌與不安才稍稍安定了些許,等到那些人把時逸楓抬上擔架之後,她便撐起身子,腳步晃悠地跟了上去。
猶如死灰的眼眸一直看著那些人將時逸楓抬上了車安頓好,隨即,蘇桂芳便上了副駕駛,一邊扣著安全帶,一邊焦急地對著負責開車的駱曜笙說道:“快!快點兒開導航去!”
按著村民給出的地址,駱曜笙迅速地輸入到了衛星導航之中,然後準備驅車開往附近最近的醫院。
然,車窗還沒來得及拉上,身側的光忽而被擋住了,駱曜笙轉過頭,隻見一臉氣喘籲籲地付溪茜用懇求的目光對著駱曜笙說道:“我也要去!拜托,讓我也跟去!拜托!”
她纖瘦而蒼白的手緊緊地抓住那車窗,不肯讓那車窗繼續往上搖,指骨分明的手落入了駱曜笙的眼中,他定定地看著,卻是不語。
“你這個害人精還想跟著!快滾開!曜笙!關車窗!”坐在一旁的蘇桂芳在聽到付溪茜的請求時,還沒消下去的怒火再一次湧上了心頭,衝著付溪茜大吼了一聲,然後用堅定地語氣對著駱曜笙命令道。
平生最不喜歡別人命令自己的駱曜笙,這一次卻奇跡般地聽了蘇桂芳的話,將車窗搖上,然後迅速地啟動了車。
無奈的付溪茜隻能這麽看著車緩緩駛出去,目光緊緊地盯著它離開,腳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隨著車速的增加而不斷加速。
透過後視鏡,駱曜笙的餘光瞥了一眼,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車後緊緊追趕的付溪茜,踩在油門上的腳微微地踩緊。
車,飛速而行。
在它身後追趕的付溪茜,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奮力奔跑,卻怎麽,也追趕不上,最後,隻能慢慢地放慢腳步,氣喘籲籲地停在了原地,滿含水霧的眼睛,目送著那輛承載著時逸楓的車離開。
另一輛黑色的吉普車在付溪茜的身邊飛馳擦身而過,那是時國成所駕駛的車,似乎好像有意避開付溪茜的追趕。
車行駛的聲音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了耳邊,空曠而平坦的馬路上,隻留下付溪茜一抹孤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