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八點了,駱曜笙將她送到門口之後,等她下車關好門,付溪茜連一聲謝謝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他便一臉冷然地轉動方向盤,驅車而去,留下一尾的風塵。

她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久久才收回思緒。

他的溫柔也不過片刻而已,付溪茜想起在醫院的那一刻,駱曜笙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可回頭看看他剛剛冷漠的表情和態度,她便覺得,會覺得霸道蠻橫的駱曜笙溫柔,大概隻是錯覺而已,或者,他隻是念在自己是時逸楓的女朋友。

不管是哪個,付溪茜也不在意了,她現在全身上下所能感受到的觸覺便是累,無法言喻的累,四肢的力氣和知覺似乎都被完全抽離了一般,雙腳隻有沉重感,肩膀上似承受著一個千斤重的膽子,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邁著遲緩拖拉的步子,付溪茜一步一步踱回了自己的宿舍,推開門時,宿舍裏隻有廖欣一個人,其餘的人似乎都去晚自修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埋頭四級卷子的廖欣猛然抬起頭來,視線投向宿舍門口。

目光所及時,入目的便是付溪茜憔悴蒼白的一張臉,那未消腫的眼睛觸目驚心,讓她不覺倒吸了一口氣,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赫然起身,廖欣一臉擔憂地走過去扶住似要搖搖欲墜的付溪茜的身體,連忙開口問:“溪茜!你怎麽了!”

眨巴著疲憊而沉重的眼皮,付溪茜臉上扯住一抹無力地笑容,用強裝平靜的語氣回道:“我沒事,就是有點兒累而已。”

縱然她這麽說,可是廖欣卻是實打實地不相信的,因為從她這副麵容就可以清楚地看出來她在安慰她而已。

廖欣歎了歎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她攙扶到自己的床邊坐下來,攬過她的肩頭,讓她依偎在自己的身邊,輕聲地對她說:“溪茜,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女孩兒,可是如果累了,有什麽煩惱或者心事,你不能藏著掖著,跟我說說好嗎?這樣你會舒服一點兒,讓我幫你分擔一些。”

她柔軟溫熱的手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撫拍著付溪茜瘦弱的後背,給她最大的安慰,試圖為她分擔一點兒憂愁。

溫暖的話語落入付溪茜的耳中,讓她心頭一暖,一股熱流傳遍全身,將她冰涼的身體緊緊包繞。

一直假裝堅強的付溪茜,其實隻不過是個脆弱的女生罷了,她的心就像是那埋藏在地底深處,接受泥土日積月累侵蝕而漸漸變得稀薄脆弱的瓷器一般,一碰就碎。

可她不想接受別人所謂的同情,她更不想讓時逸楓為自己擔心,所以她一直一個人扛著。

此刻廖欣的話語就像是那一股微弱的力道,將她心底築起的高牆擊潰了,淚水就似決了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撲到廖欣的懷裏,付溪茜放聲大哭了起來。

不知過了許久,等到付溪茜將眼淚哭幹之後,她才抽噎著擦幹臉上的淚水,廖欣一邊給她遞著紙巾,一邊細心地為她擦拭臉上的淚痕。

“傻丫頭,下次別自己一個人憋著,想哭就找我,姐的肩膀隨時借給你!”廖欣拍胸脯一臉豪邁的模樣道。

惹得付溪茜破涕為笑,擦幹臉上的淚水,付溪茜臉上再次綻放出一抹真心的笑容,感謝道:“廖欣,謝謝你。”語氣中充滿了最真誠的感激。

“我跟你,誰跟誰啊!”被感恩的廖欣臉頰一片緋紅,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嘿嘿地傻笑了一聲。

烏雲密布的心情,因為廖欣的鼓勵和安慰,頓時煙消雲散,付溪茜第一次將自己的心交付了出去,將自己的煩惱一一向廖欣訴說了一番。

母親的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是後續巨額的治療費還是著實讓付溪茜瞠目結舌了,心裏鬱悶得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聽了付溪茜的敘述,家底還算不錯的廖欣慷慨地出手相助,說無條件幫助她,可是傲骨挺立的付溪茜斷然拒絕。

無功不受祿,即便再苦,她也不想無緣無故地接受別人的好意,更不想,因為這件事,而讓那些曾經看低自己,認為自己是滿腹心機去靠近時逸楓的拜金女的人更加小看自己。

然而,那高額的醫藥費卻不是說籌集就籌集的,她隻是個學生,卻銀行借貸,根本沒辦法接到太多,而且後期的償還也不知道能夠按時,風險太大了。

並肩而坐的兩人一臉愁容,廖欣一直在勸阻接受自己的好意,可無奈怎麽也勸不動,最後廖欣一拍桌,霸氣地命令道:“我借你錢!你找份兼職打工慢慢還我!這樣就不是我施舍你啦!就這麽定了!睡覺!”

然後不等付溪茜做出反駁,就跑到自己的床位上,徑直躺下,蓋上被子,蒙頭大睡。

愣在遠處的付溪茜“噗嗤”的一聲笑出來了,還真是,拿她沒辦法。

於是,付溪茜就這麽被接受這個決定了,關上宿舍的燈,她也上了自己的床,蓋好被子,疲憊感席卷而來,不一會兒,她就沉沉的睡去了。

意識模糊之前,付溪茜做了一個決定,就是第二天,去找一份自己能夠勝任的兼職,來賺取母親的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