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 萬事俱 殘月軒 網

萬事俱《日出東方(GL)》易白首ˇ萬事俱ˇ作者有話要說:趁下一個瓶頸期到來之前,能多寫點是一點。

長篇麽,就要囉嗦一點,我也覺得挺囉嗦的,標題什麽的都是隨手抓的,等寫完了統一改吧。

這良辰美景總是轉瞬易過,不知不覺日頭掛了西山。咎著韓瑞雇了馬車,把七公主主仆二人直送到了楚宮的西華門口。

站在車門邊把天曦扶下車後,咎體貼道:

“我就不下去了,免得往來閑雜人等看到讓公主難做。今日多謝公主為咎做了向導,且盼楚宮裏還能重逢才好。”話裏意有所指,天曦自是明白,臉上又起了紅暈,好在天色黯淡,也不十分明顯。輕聲應道:

“東方公子回程好走。”說完福了一禮,便往楚宮門口走去。

咎眼疾手快扯住了靈兒,壓低了聲音問:

“你家公主何時還能出宮?”

靈兒皺眉毛瞪眼睛,

“你怎麽隻想我們公主出來?你該想如何進來宮裏才是!”

“姐姐放心,那些事情好說,咎自然會安排。隻是見上公主一麵太難,姐姐還請指點咎一二。”

靈兒瞧他目光誠懇,看看走得遠些的天曦,有些猶豫,卻又急急說道:

“明天公主去南郊忘憂山找她師父練功,午後就得回。一般回程路上會彎去耀景街的慕羽茶樓歇上半個時辰,你去那裏等候,就能見著了。”說完掙脫咎,匆匆跑了。

得了內情的咎心滿意足的坐回車廂裏,忍不住地笑意掛在臉上。一旁的韓瑞瞧著,也看出了些眉目。

“這姑娘可是世子爺瞧上的那位公主?”

咎挑挑眉,“你又如何知道了?”

“嗬嗬,太子爺早派屬下去查過了呢。”

“哦?查到些什麽?說來聽聽?”咎見說,湊了過來。

“前年咱們來的時候嫁去西炎的是五公主。去年又未行端午祭,我查過了,這楚國的六公主幼年時即夭折了。所以今年,該是七公主招駙馬了。”

咎細心聽著,未加多言。

“這多年來其餘幾國為這楚國的公主是爭的頭破血流,各國為此結了不少仇怨。隻咱們沒去趟過那渾水。這次見世子爺喜歡,這七公主跟爺年紀又相當,太子說了,無論如何也要把人帶回去。不為別的,單是咱們東榿的聲威就不容差錯。隨然說皇上一直不屑這些爭風吃醋的宦家風氣,可是咱們豈能叫別家小看了?太子有備而來,城池寶物皆是上選,隻要他楚皇開口,天上地下,隻消他沒見過的,無有咱們拿不出來的。”

咎皺了皺眉,可是也知道這是皇家婚嫁所必需的,自己不好多做主。想著哲太子的態度,臉上便有笑意浮出來。

“真的?王兄當真如此說?”

“哈哈,世子爺,我韓瑞什麽時候騙過你啊?”

咎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那就不瞞你,這確實是楚皇的七公主,喚作楚天曦,韓瑞你應該見過的。”

“嗯,別的不說,咱們世子爺好豔福呢。”

“哦?你也覺得她受看麽?看不出,韓瑞也會留心美色呢。”

“瞧世子爺說的,我韓瑞又不是石頭人。雖無妻室,可也是有家宅的人啊。”

“是麽?為何從未聽你說起?你安家何處?”

“就在京城。”

“家裏還有些什麽人?”

“父母早逝,兄弟夫妻二人也患疾故去了,隻留了兩個侄兒。是我一手養大的。成年後便送去軍營行役,家裏實是空了呢。”

“哦。”

“誒?說起來,我的兩個侄兒去的也是世子爺駐防兩年的盧興堡,不知世子爺可曾見過他們?極好認得,是雙生子——”

未及韓瑞說完,咎雙目發光,搶著問道:

“可是叫韓士釗、韓士鐸?”

“對對對!世子爺認得他們麽?”

“何止認得,這二年一直隨我行止,相處極好的。”咎很是興奮。“等我回去京城,便調他二人回去,與你團聚。”

“那可先謝過世子爺了。”

“謝我做什麽?他們在北疆已經待足四年有餘,我回去便同王兄說。”

韓瑞的笑容滿足而又自豪,是一種為自家孩兒的欣慰。

“隻不過——”咎的笑容隱去,“今日那個道士可疑。不知是何處來的。他當是知道我不少心思似的。”

“屬下明日便派人去查一下。”

“倒也不必興師動眾,畢竟是人家界裏,我們不好太過張揚。私下打探一下就好。”

“是。”

吩咐完畢,咎往後一靠抵在車廂壁上,閉上眼睛,細細回味這一日天曦公主的一顰一笑去了。

而偷偷回到雲曦苑的楚天曦一到門口便覺出一絲異樣。果然,轉過外苑的門,就看見楚皇的宮人隨從,玉輦羅傘依次列在院子裏。內苑門大開,楚威坐在正室的桌子旁,端了一個萬壽無疆的蓋碗,在細細吹著茶湯上浮著的葉芽。

因為自來得寵,天曦並未驚慌,而是帶了分小女兒的嬌態進了門,輕快的來到楚威身邊。

“父皇怎麽有空來看天曦?”

“嗯!”楚威放下蓋碗,故作嚴肅的哼了一聲,“寡人再不來,這女兒都要憑空不見了呢!”

天曦扯住父親龍袍的袖子,“這麽好的春光,讓女兒在這深宮怎麽待得住麽?”

“嗯,待不住待不住,女大不中留了啊,看來是時候給我們七公主尋個駙馬了呢。”

天曦仿佛被說中心事一般紅了臉,背轉身去,

“不知道父皇胡說些什麽!”

“嗬嗬,寡人的曦兒也會害羞了麽?我還以為這後宮的嚴苛禮法,都把寡人的公主拘作一座冰山了呢!”

“父皇!”

“好了好了,寡人不惹這脾氣大的七公主了。今天來是要問你一件事情的。”

“什麽事?”

“曦兒可還記得,東榿國有位小世子?”

乍一聽,天曦以為今天的行蹤被父親知道了,一下子驚得說不出話來。

“就是前年端午,哦,你五皇姊出嫁那一年,與你一起**秋千的那個白袍的少年,可還記得?”

天曦略一點頭,緊張的不敢多說一句話。

“今年他隨他堂兄,也就是東榿的太子又來咱們楚都了呢。”

天曦仔細觀察父親的言語神色,看著不像是別有用意的,才知不過是巧合。

“哦,每年端午,不都有四國皇子齊聚我國麽,有什麽異常的?”

“寡人把他招作曦兒的駙馬可好?”

天曦聽到此一下子麵紅過耳,懷裏似揣了個小兔一般跳個不停。一旁的靈兒聽了喜的抓耳撓腮,惹得另外一個叫絮兒的宮女很是差異的望著她。

“曦兒,你說可好啊?”楚威似乎沒瞧見女兒的羞窘,一心要探個究竟。天曦見問更是臊個通透,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唉!”楚威歎口氣,“你的幾個皇姊,都嫁得不甚如意,父皇心裏很不是滋味,覺得愧對她們。為了我這一國根基穩固,隻能委屈她們了啊!可是你是父皇最疼的公主,這次說什麽也要給你尋個稱心如意的駙馬。一定要曦兒自己滿意的,父皇就是豁出這張老臉去,也要把曦兒的終身安排妥當。何況哪個不說我這七公主生就的美人胚子,寡人就不信有見著不動心的!”

“父皇!你把天曦當什麽了?”天曦半羞半惱,卻又為楚皇那一番話傷懷。

“我把各國的皇子都瞧了個透徹,這北辰西炎咱任是如何也不能去了。南溟國力衰微,免不了日後禍亂。唯獨這東榿國強民壯,皇子又生的標致,配得上我曦兒的美貌。那太子雖好,寡人也是知這深宮閨怨有多深的,我曦兒不是那與人邀寵的xing子,定要委屈著。看來看去,唯那小世子,與曦兒般配。他東榿皇族血脈單弱,那太子看顧他不比胞弟差些,日後不會有何差池,還免去那些個後宮之亂,大位之爭,我曦兒一生也就富貴太平,那時,父皇才得安心呢。”

一番話說得天曦眼中泛了淚上來,望著父親一時無語。

“今兒特來問問曦兒自己,可願意招他做個七駙馬?你要說半個不字,父皇絕不相逼的。咱們立時在楚國王公貴族裏尋個合意的,留在父皇身邊,絕了那些外人的想頭去。”

聽見楚皇這樣說,天曦未及反應,靈兒先急了一身汗出來。莫說常日裏宮裏來往的那些紈絝子弟,就是那幾國太子,也未見能及東方咎那般人物的。且不說堪比嬌娥的一張俊臉,單單是那溫柔xing子就極難得。跟自家公主怎麽瞧怎麽搬配。這要錯過了,可就再也難尋這般合意的了。

“奴婢看公主與那小世子很是般配,皇上您就做主了吧?”鬥了鬥膽,靈兒抖著聲音說道。

“放肆!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天曦佯怒嗬叱。

“哦?你也這麽覺得?寡人也覺得般配呢。就聽曦兒一句話了,應是不應?”

“父皇——您也太過自得了。您在這給自己女兒挑來挑去,人家那世子心裏不知怎麽想,也許並未把咱們楚國公主放在眼裏呢!”

“才怪!今天不知是哪個猴兒急呢。”靈兒嘴唇未動,從齒縫裏迸了這句話出來。所幸沒被楚威聽見,天曦狠狠瞪了她一眼。

“笑話!我楚國的公主哪個不說人間少有,嫁與他那是瞧得上他,還來給寡人挑三揀四?”

“父皇——”

“好了,寡人自始至終沒聽你說個不字,就當你應了啊?你現在搖頭還來得及。”

天曦紅著臉低了頭。

“哈哈,那就是樂意嘍?寡人當日見那世子模樣,料想他日後定是不差,不知現在如何了?”楚威自言自語。

“很不差!”靈兒一時興奮沒忍住,脫口而出。

“哦?”楚威很感興趣的看著她,“你可是見過了?”

“不!不!沒有!”靈兒忙擺手,“奴婢猜的。”

“嗬嗬,寡人也這麽猜呢。明日要那哲太子得空帶進宮來仔細瞧瞧才好。”

呼!靈兒暗出一口氣,拍拍胸口。天曦看她一眼,做了個唇型“活該!”

“我聽得人說,那哲太子也未婚娶。想是兄長未婚,他定不能先娶。這次端午祭,寡人打算自宗親裏挑個郡主,暫封為六公主,應了場麵去。曦兒與那小世子的事情父皇私下尋了哲太子商定,這樣才不致出什麽差錯。”楚威自言自語著往雲曦苑門口走去,突然想起來一般回過身,

“曦兒這兩日不許亂跑了!各國往來人等繁多雜亂,出點差錯可怎麽好?”

“是是是!父皇放心!曦兒不過出去湊湊熱鬧,既然各國使臣往來繁多,父皇隻管忙國務去,曦兒聽話就是了。不過明日要去忘憂山師父那裏習功,父皇難道忘了?”

“嗯——,練功回來就速速回宮,不許再亂跑了!”

“女兒知道了!”

楚威搖搖頭,帶了一臉寵溺的笑容去了。

“哈!太好了這下!”靈兒得了大赦一般跳起來,“總算有些眉目了呢!”

“不說還忘了!你給本宮過來!”天曦看她一幅得意忘形,氣不打一處來。

“做什麽——?”靈兒嘟了嘴,一幅無辜相。

“你今天失心瘋怎的?怎麽一直瞎說亂道?”

“我哪裏胡說了?難道公主不是為那東方公子?那為何這兩年時時用琴奏了那小調,好好的偏發起呆來?”

天曦被說中心事,卻無言相駁,隻做氣憤要打,靈兒拉了絮兒做擋箭牌,躲了她身後,又探出腦袋來,

“我隻盼公主嫁個如意郎君,了了大家的心事,那時才最好呢!”

說完,靈兒一溜煙往後苑跑去。天曦氣的柳眉倒豎,卻也拿她無可奈何。

第二日清早,咎一起來便叫衣服來換,急著出門。一旁喝茶的哲太子瞧他好興致,便開口囑咐:

“別走得太遠,這楚都不必咱們東榿,倘出些差池,不好應付。”

“王兄放心,不過是隨意走走,瞧瞧熱鬧罷了。”

“嗯。明日裏楚宮便行那慣例的宮宴了。今兒個早些回來,王兄與你做些準備。”

“好。王兄今日有事麽?”

“跟那幾國太子說好去楚國的獵場春狩,活動活動筋骨,也是應應場麵的事情。”

“哦,那叫韓瑞跟了王兄去吧。我帶幾個護衛,也是很妥當的。”

“也好。韓瑞的馬騎的好,我須得他跟著。你多帶些人手,周全些總不是壞事。”

“嗬嗬,王兄也忒過小心了。咎又不是那三歲孩童。”

“等娶了世子妃,那時才不是孩童呢。”哲太子開口取笑。

“王兄就會笑咎,咎就等著回去給皇嫂告狀!”

說話間,隨從們給咎裏裏外外換上了出門的衣裳。因為天氣暑熱,也就不再穿袍子,換了藕荷色紗罩衣,胸前和衫角都繡了清雅的芙蓉出水;腰裏係一條象尾毛編的隻有拇指粗的繩子,腳下蹬了厚底彈墨鞋;依舊不戴冠,隻是束發的絛子和抹額都換了與紗衣一樣顏色的;也不拿扇子了,抓了條馬鞭在手裏,與哲太子招呼過便跑了出去。

跳上一匹烏騅,咎忙不迭就催馬往外走。哲太子吩咐妥當的護衛跟著,眼瞧著他出驛館去了。

一出門咎就有種異常的感覺,可又說不出所從何來,也就不去管它。昨兒個靈兒說與他是午後天曦公主才轉回來,咎心裏卻另有打算。他一直想瞧瞧這南郊的忘憂山是怎麽個情形,問了驛館的長官,得知那竟是楚國的宮廷禁地,常年有官兵守衛,閑雜人等是不能入內的。隻有七公主定時前往那裏習練功法,一般人並無機會見識那山中景色。

誰知這更激起了咎的好奇,他並沒去楚宮門口等候,而是直接打聽著來到了忘憂山腳。看看果然戒備森嚴,這倒也難不住武功不弱的咎。尋個僻靜處把馬拴好,交待護衛謹慎,自己屏息提氣,躍上道旁一棵參天古樹,自樹冠枝頂施輕功往山中縱去。

果然是天家仙景般的青山綠水,又逢春暖花開的時日,山中鳥語花香,泉水潺潺,咎一時竟貪看住了。這山勢並不高,山路也不陡峭,倘若牽馬上來,也是能跑起的。因為少有人來,又是工匠們精心修整過的,整座忘憂山仿佛畫中的美景,煞是醉人。

不過咎心中有事,也不多作流連。沿山路找到一處進山必經的路口,躍上一棵百年的老樹,仰躺在一枝粗壯的橫枝上,把手枕在頭下,架起一條腿,悠哉遊哉,等著天曦公主過來。

時候不久,遠遠聽到了馬車的聲音,咎躺得有點迷糊,聽到動靜匆忙坐起來。往上攀了兩根枝頭,借濃密枝葉擋住了自己。

一輛雖然小巧但是極為精致的馬車自樹下的土路上過去,車廂裝飾的花紋和囧囧的蓋簾都標示了皇家標誌。咎知道這定是天曦公主的儀駕了。待走得遠些便跟上去,忘憂山雖不廣袤,一時卻也不好辯認方向。

遠遠的,看見馬車停在一處,天曦公主下了車,徒步往山裏走去。靈兒在後麵跟著,懷裏抱了一個包袱,手上還提著一個食盒樣子的東西。駕車的車夫把馬卸下來放去吃草,自己站在車廂處,不敢有絲毫其餘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