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萬程怒道:“既然是秘傳,你又怎麽看得到?”陳參謀笑道:“那是因為十年前,上海灘青幫黃金榮黃老爺子送還蔣委員長門生帖的時候,棋譜秘本便是隨帖贈寶之一。正巧戴局長和老爺子另一門生杜月笙先生有結拜之誼,便做了轉送的中間人。戴先生生性好棋,忍不住做了棋譜臨摹,封存在軍統局的機密櫃裏。又恰巧卑職就是保管機密的人,所以……”
俞萬程苦笑。要說上海灘乃三教九流的匯聚地,裏麵出了什麽稀罕寶貝都不奇怪。當年蔣委員長還叫蔣誌清的時候,在上海當混混撈世界,欠了一屁股賭債走投無路,隻好拜在黃金榮門下求庇護,這事自己也有耳聞。後來委員長發跡,黃老頭子乖巧會做人,把當年的門生帖封還討得委員長歡心的事,更是官場溜須媚上必學之教案。可是從陳參謀嘴裏說出來,總是讓人覺得不靠譜,這不擺明了讓人沒法查嗎!四個證人:委員長、黃金榮、杜月笙、戴笠!又是揭傷疤的事,中國還有誰能、誰敢去找這四尊佛爺核實真相?
陳參謀也看出了俞萬程的不忿,笑道:“既然師座對我所說的棋譜來曆不信,陳某也不願被當作信口雌黃之人。不如我和師座重新起個賭注吧?”俞萬程反問道:“還有什麽比老熊清白更重要的?”陳參謀放下棋子道:“既然天意注定讓師座和我的殘局暗合古賢佳譜,仙人遺局重現人間,自然不可輕忽,彩頭多少也得配得上棋譜的分量——不如我們就以此局勝負,定紹德城的存亡如何?”
俞萬程霍然站立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沉聲道:“陳參謀,剛才你說的我沒聽清楚,請重複一遍!”陳參謀隨意笑道:“師座哪裏是不明白?不過是要落卑職個注腳。不錯,卑職的意思正是,孝先的清白分量尚不足壓得住仙人棋局的枰星。但隻要師座贏了這盤殘棋,陳某管保城外日寇退避三舍,51師軍威長存……”
俞萬程一把按住桌上的手槍,死死盯住陳參謀:“陳參謀!你到底是什麽人?”陳參謀笑道:“中國人!”俞萬程沉聲道:“那你可知,若是中國人為日本人當說客便是該殺!”陳參謀笑道:“師座多慮了。陳某雖然不才,還不至於忘本叛宗。”俞萬程盯了陳參謀眼睛半晌,見不到一絲畏懼退縮的痕跡,才緩緩坐下低聲道:“那你憑什麽做這樣的擔保?”
陳參謀笑道:“牌局未開籌碼先露,那賭得還有什麽意思?師座放心,陳某敢誇海口,自有一手王牌。就不知師座你敢不敢賭?”俞萬程再次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麵前棋局,覺得總是勝多敗少,但還是不放心地追問一句:“那如果我輸了又如何?”
陳參謀低聲道:“如果師座輸了,卑職隻求師座答應陳某一個要求。”俞萬程追問道:“什麽要求?”陳參謀笑道:“什麽要求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隻肯定無損民族大義。”俞萬程點頭斬釘截鐵道:“那好,隻要不傷大節,即使俞某人的性命前途,我也可以交給你。”陳參謀沉聲道:“君子一言。”俞萬程回道:“駟馬難追!請落子。”
陳參謀鼓掌道:“師座爽快!請看北鬥七步殺的第一步,誘虎奪穴。”眼見陳參謀拐馬退車反行臥槽馬殺之式(馬位於對方咽喉線三七路位置上將死對方的殺法),俞萬程功敗垂成,反而丟了一過河小兵,不禁變了臉色,但心道這一著果是極精妙的棋子,讚了一聲好,也調出了車橫衝,卻見陳參謀微笑看著自己並不落子,心裏實在有點兒怕了這位花樣百出的對手,小心翼翼問道:“又有什麽事?”
陳參謀道:“卑職就是想,哪怕贏了麵前這局棋,隻怕師座也不會打心裏相信世間有可通星宿之術,棋譜出自星君對弈。”俞萬程微微一笑不理會,陳參謀正色道,“看來隻有卑職請下南北鬥星君,捉拿異國邪神壽老人歸案,才能重得師座的信任了。”
俞萬程還不及說話,陳參謀已轉身將七神東來圖貼上作戰畫板,指著畫上瘦臉長須手持寶杖的壽老人義正詞嚴厲聲喝道:“便是此尊邪魔,先後在金陵、紹德興風作浪,喪心病狂,殘害中華,天怒人怨。今日卑職要當師座之麵請南北星君審判此魔,掃**邪氣,還人間一個公道。”
俞萬程苦笑道:“你愛怎麽著怎麽著吧!隻求你快快落子。”陳參謀笑道:“古有關雲長下棋時刮骨療傷,今有卑職陪師座落子間降魔拘邪,都是佳話。相傳人無三魂則亡,神無七魄則滅。這神魔七魄便藏於麵上七竅中。待卑職先請出北鬥第一星陽明貪狼天樞星,拘壽老人左眼竅侍犬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