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萬程和熊孝先聽到個賭字,忍不住齊齊對望一眼。壽老人已經完全冷靜,搖頭道:“不賭。如果七星定神針能破五寸金針救這群和尚,你才不會跟我耗著提什麽打賭。我現在隻要這群和尚做護身符送我出城,七星定神針和五寸金針孰優孰劣,不妨日後比過。”

陳參謀笑道:“那就請行吧,反正俞師長已經答應放你走了。”壽老人看看陳參謀,想了想又道:“你也要跟我走!”陳參謀搖頭道:“這個可不在我們事先約定的範圍。”壽老人急道:“紹德城破在即,子彈不長眼,萬一你死在城裏,我日後找誰比試?”陳參謀笑道:“我死了還用比嗎?那時候你一針獨大,盡可吹噓五寸金針蓋過了七星定神針。”壽老人搖頭道:“不好。”

熊孝先插嘴道:“那你就和陳參謀賭啊!”壽老人又搖頭道:“更不好。我沒你們想的那麽笨。此人跟我仇深似海,時刻想置我於死地而後快。隻要我答應留下,拖到紹德城破,我與你們同歸於盡,金針絕學失傳我怎麽對得住日本曆代醫聖?”熊孝先摸摸腦袋:“原來你也不傻啊。不過要是你不敢賭,已經足以說明五寸金針不如七星針。說書的有句話叫敗軍之將何足言勇,誰又在乎這種敗家玩意兒傳不傳的下去?”

壽老人像被敲了一記悶棍,怒吼道:“你這樣的粗人也敢看不起我的針術?!我練了四十年,他隻練了三天,三天!我怎麽會輸?五寸金針怎麽會沒有流傳下去的價值!”這時候連熊孝先也看出來了,雖然這壽老人陰險狡詐,卻算是個醫癡,又自大成癖。在這樣的一激再激之下,患得患失已亂了方寸。

俞萬程也冷冷道:“你話裏自負,但聲音卻充滿了畏懼。我知道你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四十年的勤學苦練,最後被證明隻是個笑話。今日不比出高下,你日後傳授五寸金針給徒弟的時候,可還能心安理得?”壽老人暴跳道:“畏懼?我有什麽好畏懼的,我正要讓你們知道,隻有我們東瀛的五寸金針才是舉世無雙的醫學絕技!說!你要怎麽賭?!”

壽老人怒指陳參謀,陳參謀微笑道:“五寸金針裏你可有什麽最得意的招數?”壽老人揚眉得意道:“禁言術和牽神引。”熊孝先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說人話,聽不懂。”壽老人大怒,陳參謀搶先道:“估計就是讓人說不出想說的話,和讓人說出不想說的話。”

熊孝先嗤笑道:“這算什麽絕招?騙小孩兒的把戲吧。你爺爺想說什麽,不想說什麽,還由得你做主?”壽老人狂怒,指著熊孝先還沒說話,陳參謀已經接口道:“好,我們就賭你最擅長的禁言術和牽神引。第一局禁言術設字句,以一炷香時間為限,我說出來便是你輸,說不出來便是你贏!”

壽老人道:“好,要是我禁不住你的言,牽不了你的神,就算我輸,我立刻就將這群和尚體內的金針吸出來。你要是輸了,你也得和和尚們一起跟我走,出城後將七星定神針的用法詳詳細細寫給我。”陳參謀道:“好。不過醜話說在前麵,沒了金針附體,眾位師兄不用出城,閣下也得留下。”壽老人怒道:“我不會輸的。你先寫出字句團在紙上,我們抓鬮,誰抓著有字的紙團誰就先施針。”

陳參謀看了俞萬程一眼,略一思考寫下“日落危城”四字,對眾公示後和另一張白紙抓成兩團,卻是陳參謀抓個先著,正要把先前拔下的定紙針往自己眉心紮下,壽老人喝了一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