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參謀愕然道:“怎麽?”壽老人道:“我不相信你,你是有備而來,我怕你事先服用了什麽定神養性的藥物。要公平,這兩場賭賽都要在不相幹的人身上試針。”陳參謀皺眉道:“你想在誰身上施針?”壽老人再指熊孝先,獰笑道:“就是這嘴裏不幹不淨、身上皮糙肉厚的家夥,試針最適合不過了。”

陳參謀還沒說話,熊孝先已經大叫道:“好啊好啊,你熊爺爺幾天沒洗澡身上正癢癢,巴不得你這老小子拿針撓撓。”陳參謀低聲道:“老熊你不要亂答應。這次賭賽凶險得很,不是鬧著玩兒的。”熊孝先低聲回道:“我的好參謀,你怎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就是因為凶險,你拿自己身體跟他試針,出了什麽岔子那第二局我們也不用比了!那時就成了孔夫子搬家——左右是書(輸)!”

陳參謀一怔,熊孝先說的這點自己還真沒想到。沒等他深思,熊孝先已經搬椅子在當中坐下,直拍胸脯:“來來,陳參謀你朝這兒紮,老熊身上癢得慌,等不及了。”陳參謀還沒動,壽老人獰笑搶上前:“既然換了靶子,下一局不用抓鬮就讓你先,這局我先來。”手裏一抖,軟綿綿的金針立刻硬直得像根錐子,對著熊孝先眼睛就刺。熊孝先慌忙躲閃,大叫:“你這老東西公報私仇不懷好意,哪兒都能紮,但這眼睛可不行,一紮我老熊不就真變熊瞎子了?!”

壽老人斜瞥熊孝先:“怎麽,你這渾人也有怕的時候?”熊孝先大怒:“我哪裏怕了?難道你故意要廢我雙眼還不準我躲?”壽老人冷笑道:“誰稀罕你這雙牛眼?我是要從你眼眶中空的承泣穴進針,讓針尖進到你右腦裏的言思隱穴……”熊孝先不耐煩打斷道:“別說聽不懂的,就說萬一你紮壞了我的眼睛怎麽辦?”壽老人怒道:“要是你眼睛被紮出毛病,下一局也不用比了,都算我輸。”熊孝先這才放心地閉上眼睛:“這買賣倒也劃算,你爺爺就信你這老日本一次,紮吧紮吧。”壽老人冷哼一聲,一針紮下。

果然入針位置是眉骨中空的承泣穴,熊孝先動也不動,眼淚卻順著兩頰流了下來。俞萬程不放心地問道:“孝先你沒事吧?”壽老人冷笑道:“問也白問。金針一入腦,隻能聽到我的話,就是外麵雷聲陣陣他也聽不到。”俞萬程和陳參謀對望一眼,掌心裏都捏了把汗,暗道要是這壽老人突然翻臉背信,那可是在一群和尚外又加了熊孝先的命做籌碼。好在壽老人顯然對自己的金針絕學極是自負,連著三針紮入熊孝先眉心附近後,在熊孝先耳邊似念咒般低語幾句,便負手走開道:“行了,現在他可以聽見了,看你如何讓他說出‘日落危城’四字。”

俞萬程愕然道:“這便完了?”壽老人理也不理,熊孝先緩緩睜開眼睛,俞萬程不放心地問:“孝先你沒事吧?”熊孝先嘿嘿一笑:“沒事,啥感覺沒有。就知道這老小子是個大騙子,看我老熊來拆他的台。老日本你聽好了,你熊爺爺要說話了,說那……”

“日落危城”四字尚未出口,突然熊孝先一聲淒厲的大叫,手裏椅子的扶把硬生生被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