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霓環著秦硯的腰, 臉頰貼在他的胸口。秦硯剛剛洗完澡,身上沾染著沐浴露的清爽,像曠野的清晨, 很好聞。

她說:秦硯, 你抱抱我。

她偏著頭, 長發貼在雪白肩頭,光潔的後背**, 瓷釉一樣的凝白。秦硯抬手, 卻一時間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

“你抱抱我,好不好。”薑霓又輕聲道了一遍。

腰被撫上, 男人的掌心幹燥溫熱, 隔著單薄的布料, 熨帖肌理,一點點收緊, 試圖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秦硯咽了咽嗓子, 抬手輕揉薑霓的後腦,“怎麽了?”

薑霓不想說話,圈著秦硯的細白手臂收緊,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蹭了又蹭,似是在用這種方式來緩解她的委屈和恐懼。

隔著薄薄的T恤布料,她能聽見秦硯沉穩有力的心跳,那些令她害怕和無力的暗湧漸漸退去。

她被他擁在一方安穩天地。

“沒事了。”秦硯低頭輕吻她的發頂,“有我在。”

薑霓像個小孩,臉頰埋在他的胸口, 蹭了又蹭。

“砰砰砰——”

“隊長, 開門!”隔著門板, 張海林的聲音響起。

薑霓整個人忽而一僵,才意識到現下的情況有多糟糕。她仰頭看秦硯,眸子裏盡是驚慌。

秦硯食指抵在唇邊,輕噓了聲,托著薑霓的腰,將他帶到自己的房間。

這個房間和薑霓自己住的那一個是同一套型,兩人間套房,秦硯和張海林住一間。

房間的門被輕輕帶上,隔著門板,薑霓聽到了張海林的聲音。

“隊長,你洗澡呢。今晚有球賽,國家德比,我買了宵夜,喊任隊一塊兒過來看!”

薑霓:“……”

手機屏幕亮起,是秦硯發來的消息。

【等會兒,我想辦法支開他們】

薑霓:【嗯】

短期離開無望,薑霓打量起秦硯的房間,和她住的那間一模一樣,隻是……比她的房間整齊了太多。

她的房間裏放了落地衣架,桌子上堆滿了劇本,有時候她過戲時會把劇本一本本攤開,鋪滿大半個房間。

而秦硯的房間格外的幹淨整潔,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許是因為長住,**用品換了自己的,深灰色的棉布,沉悶又冷淡。

薑霓走過去,看被疊得方方正正的被子,當真有如大家說得“豆腐塊”。不但整齊,還有棱有角。

這麽漂亮的被子,她都舍不得扯開來蓋。

空氣裏彌漫著曠野清晨的味道,和秦硯身上的氣味一樣,薑霓這才恍然意識到,她正待在秦硯絕對的私人領地。

衣櫃邊有他的箱子,桌上有他的筆記本和水杯。

即便是五年前,她也不曾有過這樣的體驗,純粹的他的私人空間。

門鎖輕旋,薑霓連忙躲進衛生間。

門又被輕輕帶上,秦硯走過來,看她藏在衛生間的門後。

薑霓舒了口氣,小聲問:“要怎麽辦?”

秦硯抬手扶了扶後頸,“球賽已經開始了,說是有兩場。”

薑霓:“……”

“要不……”秦硯雙手抄在褲包裏,手臂肌理勻稱流暢,“你今晚住這兒?”

薑霓:“嗯?”

秦硯沒答。

他的視線落下來,在她身上凝定。

秦硯在等她的回答。

半晌,薑霓吞吞吐吐問:“秦隊長,總留姑娘過夜麽。”

畢竟問出來的話這麽嫻熟。

秦硯輕笑,“七八次吧。”

薑霓倏地抬眸。

“七八次都留一個姑娘。”秦硯又補了一句。

直到秦硯替她找好換洗的衣服,告訴她需要的東西在哪裏,出了房間,薑霓還在琢磨一件事:就……隻有七八次麽。

為什麽她覺得,那些和他纏綿在一起的夜晚,有很多很多呢。

床尾放了幹淨的睡衣和新毛巾,薑霓抱著秦硯的衣服進了浴室。浴室裏還彌散著清新的沐浴露香氣,薑霓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曠野的香氣縈繞在她周身,於凝白之上拂過,讓薑霓無端覺得羞恥。

明明密閉的浴室裏隻有她一個人,可薑霓就是生出一種在被人用視線監控的錯覺。

匆匆洗過澡,薑霓穿著秦硯的大白T恤出來。其實秦硯有給她準備褲子,可隻一件T恤就已經蓋過了腿根,和她平時在家裏的穿得睡衣差不多長。

桌子上放了新的東西,一個保溫杯,還有一個紙袋,薑霓探頭去看,看到了熟悉的布料。

她的黑色的蕾絲的……內衣**。

薑霓:“……?!”

【你哪裏拿的?】

JJKing:【什麽?】

薑霓:“……”

秦硯似是反應了過來。

【找小可拿的】

【猜你可能會想換】

薑霓欲哭無淚。

【小可怎麽說……】

像是有心電感應似的,秦硯還沒回,小可給她發了消息。

【燈燈,我在袋子裏給你準備了東西】

【不管怎麽樣,要注意安全哦】

薑霓:“……”

拿過袋子,薑霓發現小可很貼心地給她準備了兩套內衣,兩套內衣下麵還有一個小盒子。

是什麽,不言而喻。

薑霓覺得她在小可麵前的女神形象已經碎了一地。

客廳裏傳來張海林的叫聲,“好球!”

秦硯踢他一腳,“小點聲,把人嚇著。”

“啊?誰?隊長你害怕啊。”

“……”

薑霓莞爾。

手機屏幕亮起——

JJKing:【早點睡】

JJKing:【明早幾點起?】

薑霓:【六點】

薑霓:【你呢?】

JJKing:【我先不睡,陪他們看完這場球】

薑霓;【沒問你睡不睡……】

她想問他是不是明天要跟組。

秦硯大約也反應過來了:【和你一起】

薑霓:“……”

明明好端端的對話,看著越來越奇怪了。

張海林和任斌在外麵,薑霓根本不敢吹頭發,隻好用毛巾一點點擦幹,等頭發徹底幹了,已經十二點了。她打了個哈欠,爬上床,看著麵前方方正正的豆腐塊,猶豫了一瞬。

秦硯正在看球,手機屏幕亮起。

小騙子;【照片.jpg】

小騙子:【我扯了啊】

小騙子:【我不會疊】

秦硯失笑,照片裏拍了他的被子,四四方方,左下角是薑霓圓潤的膝蓋和一小截腿。

秦硯咽了咽嗓子,喉間隱隱有幹澀。

“臥槽!這他媽誰疊的?敢跟隊長你顯擺內務?”

張海林的聲音一瞬響起,秦硯扣下手機。

張海林僵了一下,該說不說,他看見了。不管對方是誰,隊長給ta的備注是:小騙子……?

很耐人尋味的一個備注,總覺得有那麽一點點兒……曖昧?

“看球。”秦硯開口,聲線冷淡。

“哦。”

解說的背景音裏忽然多了一陣愉悅的女人笑聲,清晰而短暫。張海林頓了頓,轉頭看向秦硯:“隊長,你聽見了沒?”

“什麽?”

張海林環顧房間,似是在辨認,又恍惚是自己的幻聽。

“女人的……笑聲。”

秦硯:“……”

喉結動了動,秦硯回:“沒。”

“我好像也聽見了。”坐在邊上的任斌插了一句進來。

張海林僵硬地扭著脖子,“是吧……”

小夥子一臉怔愣,看看房頂,又看看門,“會不會有……鬼?”

秦硯:“……”

房間裏,薑霓把自己捂在被子裏,努力地憋著笑,臉頰都微微有些漲紅。

秦硯推門進來,就看到**一團,在深灰色的床單上拱啊拱。他走過來,將被子扒開,露出薑霓一張漂亮的臉蛋,蓬軟的長發鋪開,眼眸烏黑軟亮,因為憋笑,她凝白的臉頰上透出薄紅。

薑霓躺在**,大半張被子裹在身上,胸口微微起伏。她唇角微彎,明豔生資的一雙眼眸裏藏了狡黠。

半晌,瘦白的腳從被子下麵慢慢伸了出去,腳趾根根嫩白如筍,指甲蓋塗了貓眼綠。

然後,腳趾觸到秦硯的褲管,輕蹭了下。

秦硯:“……”

纖細的踝骨倏地被握住,男人的掌心異常溫熱,幾乎要灼了嬌嫩的皮膚。薑霓下意識想縮回,卻被秦硯扣緊。

“別鬧騰。”秦硯壓著聲音,出聲警告。

“我沒……”

像極了五年前的那個薑霓,不知深淺地撩他。

秦硯鬆手,將她微涼的腳塞進被子裏,“明早還要早起,還不……”

“隊長。”張海林推門。

秦硯倏地把薑霓蓋住。

“隊長,你幹嗎呢?”張海林在身後問。

“……”秦硯壓著一身偏低的氣壓,按住被子裏輕顫的某個人,幾近咬牙:“疊被子。”

“啊?”張海林有點愣。

好在球賽很快轉移了張海林的注意力,他一邊往沙發走一邊和任斌說話,“你說奇不奇怪,隊長大晚上的在疊被子?”

就因為那個“小騙子”的內務比他整齊?

*

一場球賽結束已經是淩晨一點,張海林明天不用跟組,拖著任斌和他再看下一場,秦硯起身回了房間。

房間門推開,**的一團安安穩穩地睡著,秦硯轉身把門關上,借著薄薄的月光,看著薑霓安靜的睡顏。

她睡著的樣子特別乖,纖長的眼睫貼在一處,皮膚瓷白,呼吸輕輕淺淺,像個精致漂亮的洋娃娃。

許是在做夢,**的人微微皺了皺眉,扯著被子,翻了個身,被子滑開半邊。

秦硯這才發現薑霓隻穿了他的T恤,眼下T恤的下擺已然堆到腰間,露出一截纖細,瑩軟的白,腰窩淺淺。

秦硯走過來,俯身去扯被子,幫薑霓重新蓋好。目光落在薑霓沉靜的睡顏上,秦硯輕笑了聲。

她還真是……信得過他。

敢這麽放心地睡在他的**。

片刻,房間的門又被帶上,薑霓躺在**,緩緩睜開眼。

她根本就沒睡著。

躺在秦硯的**,房間裏、被子上、床單、枕頭,到處都是他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息,像一場漫長而緩慢的撩撥。

薑霓睡不著,在**發了半天呆,她幹脆拿出手機,給肖貝樂發消息:【在幹嗎?】

肖貝樂秒回:【哇哦,深夜來電,寶貝,你是不是有性.生活了?】

薑霓:“……”

她要是有性/生活,至於在這個時間找她?

【肖肖,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人嗎?】

肖貝樂:【記得記得,你那個小哥哥,三天沒讓你下來床的那個】

肖貝樂:【你上次不是說你們倆又遇見了麽?】

薑霓:“……”

【嗯】

薑霓頓了頓:【是秦硯】

對麵好一會兒沒有動靜。

驀地,手機嗡嗡地振動聲響起,是肖貝樂的電話,薑霓趕緊將電話按掉。

肖貝樂:【你幹嘛不接我電話?】

薑霓:【不方便】

肖貝樂:【???】

薑霓:【我在秦硯這裏】

肖貝樂:【臥槽,你倆在一塊兒?】

肖貝樂:【做了?】

肖貝樂;【所以這是事後?】

薑霓:“……”

【沒】

薑霓又補了句:【我是在他這兒,但沒有】

肖貝樂:【……】

肖貝樂:【你沒救了】

肖貝樂:【枉你在娛樂圈待了這麽久】

肖貝樂:【放著秦硯那麽極品的男人不睡,你是準備蓋著被子純聊天嗎?】

薑霓:“……”

他們還真就蓋著被子純聊天過。

綠色的小氣泡又跳出,這一次薑霓明顯感覺到了肖貝樂語氣裏的八卦。

肖貝樂:【寶貝,要不要分享一下感覺?】

薑霓皺眉:【什麽感覺?】

肖貝樂:【三天三夜的感覺】

肖貝樂:【被草/哭的感覺】

薑霓:“……”

頭頂上忽然又一次被被子蓋住,手機屏幕微薄的光線一瞬熄滅,整個房間裏陷入黑暗。

薑霓:“……”

半晌,薑霓緩緩將被角拉下來,彎唇,轉頭,看立在床邊的男人。

秦硯站在床邊,雙手抄在褲包裏,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出去抽了一根煙,在外麵站了許久,等散了身上的味兒才進來,想看看薑霓是不是又踢被子了。結果看到這姑娘趴在被子裏,手機屏幕亮著,正在跟人精神抖擻的夜聊。

所以,剛才又是在裝睡?

還真是個小騙子。

薑霓盡量把唇角的弧度彎成最乖最可愛的樣子,細白的手指捏著手機,她在想,秦硯有沒有看到她和肖貝樂的聊天記錄。

“不困?”

“還……好。”

秦硯眸光深涼且長,沉黑的眸底凝著薄光,似有暗湧。

見秦硯不語,薑霓又輕輕將被角拉上去,“那……晚安啦。”

話落,她乖覺地閉上眼睛,任由秦硯凝視。

視線被阻隔,聽覺就變得格外靈敏。薑霓聽著秦硯轉身進了衛生間,花灑的水柱澆在地麵,他不是剛剛洗過澡麽。

縮在被子裏,薑霓翻了個身,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

半晌,衛生間的門被推開又關上,有腳步聲漸近,床邊塌下去一塊。

被子被扯了下,薑霓攥緊被角,聲音很小:“你……幹嘛?”

“睡覺。”

“……”

薑霓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身後有溫熱貼上,很幹淨的氣息。手腕被扣住,寂靜的暗夜裏,她能清晰聽到自己吞咽的聲音。

很輕的一聲。

“怕?”

秦硯開口,微灼的氣息落在她的耳後,薑霓縮了縮脖子,雙腿下意識地並緊。

秦硯帶著薄繭的指腹在她手腕內側的薄軟上輕輕刮蹭,他總是能精準地捕捉到她的敏感點。

“膽小鬼。”

沉啞的三個字,伴著輕笑聲。

“我才不是膽小鬼。”薑霓轉過身,觸上秦硯幽深的眼眸,“我隻是……”

“是什麽?”

秦硯繞起薑霓的一縷發尾,纏在指尖。他輕輕捏著她的後頸,隔著柔軟的棉質布料撫過她的後背。

時間有一瞬的凝滯。

薑霓咽了咽嗓子,秦硯不動聲色,鋒銳的喉結極輕的滑了下。

他低眼,“沒穿?”

“……”薑霓欲哭無淚,笨拙地解釋,“我在家,也是穿這麽長的裙子。”

“真不是故意勾我?”秦硯的氣息有些不穩。

薑霓咬唇,她其實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期待跟他發生點什麽。

“怎麽不說話?”秦硯又問。

薑霓抬起眼,“那……如果是呢。”

秦硯幽沉的眸光微滯,薑霓抓著他的手臂,指尖微微收緊。

寂靜的房間裏倏而響起極輕的一聲,身後的搭扣輕易就被挑開。

“如果是——”秦硯的目光凝在薑霓臉上。

薑霓收緊手指,聽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許是得到了釋放,聲音格外的清晰。

“別勾我,我真沒你想得那麽好。”秦硯低聲補了句。

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簾,房間裏靜寂無聲,連時間都變得悠長。

半晌,秦硯才又開口,聲線卻並不從容。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薑霓咽了咽嗓子,“睡不著……”

“害怕?”秦硯沒忘記薑霓方才闖進他房間的樣子,滿眼的驚慌和恐懼。他用掌心托著,以指腹描摹,“遇到了什麽?還是……想到了什麽?”

薑霓咬唇,不答。

“不是都說過了,從今往後,開心的、不開心的,都可以告訴我。你所有的情緒,我來買單。”

夜色裏,秦硯的聲音溫沉,極盡的耐心和溫柔。

薑霓烏亮眸光裏氤氳出薄薄的水光。她感覺自己正置身於春夜的山澗,周身纏黏溫濕,有軟潮一波一波湧上,卻尋不到退處。

秦硯輕笑了聲,薄薄的音色,他低頭吻薑霓濕亮的眼睛。

“哭什麽?”

“不是……”薑霓眸中的水光更甚,“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什麽?”秦硯壓著聲音問。

薑霓不答。

秦硯看她被漸漸水光浸滿的眸子,忽而起了壞心。

“不是要回憶三天三夜的感覺?□□——”

薑霓眸光微怔,倏地捂上秦硯的嘴,他果然看到她和肖貝樂的聊天了。

秦硯輕笑,吻她軟白的掌心,“我都什麽還沒做呢,怎麽就先哭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