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趾已經開始原地工作,一座新的影視基地即將竣工。

男人的腹肌不可怕,可怕的是屏幕上的這個男人是秦硯,腹肌也是秦硯的腹肌。讓五年沒見的炮.友誤以為你還在肖想他的腹肌,光是想想,薑霓就尷尬得想要原地消失。

所以,他剛才到底看到了沒?

視線相接,薑霓抿抿唇,正想要反駁,秦硯卻收回了視線,留給她一個優越的後腦勺。

薑霓:“……”

所以剛才隻有她一個人在頭腦風暴?

薑霓氣得胃疼,決定化憤怒為食欲。

飯點已過,餐廳裏的人不多。

蓉市是有名的美食之都,酒店的餐廳是半自助式的,一眼望去,鴛鴦小火鍋、水煮肉片、粉蒸排骨、荷葉雞、奶黃包……這是別人眼裏的餐廳。

薑霓眼裏,這些等同於跑步機三小時、橢圓儀兩百分鍾,跳繩一千八個……強忍著要溢出的口水,薑霓給自己端了一份燙青菜。

隔著一個過道,秦硯和張海林也落座,一人一個餐盤,兩葷兩素外加白米飯,堆得滿滿當當。

薑霓咽了下口水,一邊戳著碗裏的青菜,一邊想,等她退圈了,她一定要海吃三年,把這些年遭的罪都補回來。

張海林這會兒看到薑霓,眼裏都能放光。

薑老師人長得漂亮就算了,三觀居然還這麽正,他張海林從今天開始,就是薑霓老師的鐵粉!

“薑老師,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薑霓微訝了一瞬,彎唇點頭,“當然。”

張海林剛要摸衣服包,想起自己出來吃飯時換了外套,本子和筆都沒揣在身上。薑霓顯然也看出了他的無措,眼底漾著笑,“沒事,你什麽時候想簽都行。”

“謝謝薑老師!”張海林咧著笑,朗聲道。

一旁安靜吃飯的秦硯:“……”

薑霓瞥了眼秦硯,和從前一樣,他吃飯的時候都是一大口一大口,薄薄的唇卻抿著。

吃得快,吃相卻不粗魯,甚至有些骨子裏的矜貴和斯文,一看就是出自教養極好的家庭。

秦硯曾笑她吃飯慢,說“你這樣的,碰上緊急情況,得餓死”。

彼時薑霓白了他一眼,依舊吃得慢吞吞。

薑霓低下眼,慢條斯理地挑著青菜,一根青菜,她可以嚼上半分鍾。

張海林不訓練不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有點話癆,何況現在他和女神就隔了一個過道。

“薑老師,等會兒吃完飯,我就幫你去反黑!”

薑霓將將咽下一口青菜,有點詫異地看向張海林。

秦硯也瞥向張海林,眉頭幾不可察地輕皺起。

反黑……?

“薑老師沒看新聞?就那個……”張海林機靈,環顧了下四周,壓低聲音,“就那個cmm,她明明是第一個被隊長罰的,居然還陰陽怪氣的內涵你,真是氣死我了。”

薑霓看著張海林稚氣未脫的一張娃娃臉,下午還是個黑麵教官,這會兒居然義憤填膺地說要幫她反黑。

薑霓忽然就有點想笑。

“你怎麽知道她是在內涵我?”

“那不是明擺著,但凡長了雙眼睛的人就能看出來吧?”

薑霓輕輕瞥了眼秦硯,“是嗎?”

秦硯:“……”

“是啊。”張海林點頭,“再說了,她那五圈是怎麽來的?跑到一半假裝暈倒,要不是隊長交代你們是女孩子,要有分寸,我……”

“咳。”一旁,秦硯虛虛握拳,清了清喉嚨。

張海林的聲音戛然而止,薑霓彎著眼,看向秦硯。她眼角微微上翹,笑起來的時候,像隻小狐狸,尤其眼下,眸子裏竟是興味,“沒看出來,秦隊長還挺知道憐香惜玉的。”

秦硯:“……”

張海林:“……?”

薑老師不會是生氣了吧,畢竟據他剛剛三小時的考古,薑老師和那個陳蔓蔓一直不太對付。

隊長這麽雙標,薑老師肯定不高興了,薑老師不會因此也嫌棄他,不給她簽名了吧……

張海林倏地站起來,“薑老師,我去拿本子和筆,您要是不急的話,等我一下?”

“不急。”

張海林一溜煙地跑沒了,剩薑霓和秦硯四目相對。

薑霓收了唇角的笑,繼續低頭吃青菜。

餐廳裏安靜無聲,明亮的頂燈在淨白的瓷盤上折下弧光。

秦硯不開口,薑霓自然也不會主動搭話。

張海林再下來的時候,薑霓一碟燙青菜剛好吃完。張海林將手裏的兩個本子鋪開,遞到薑霓麵前,“謝謝薑老師。”

“不客氣。”

薑霓接過筆,在第一個本子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又去抽第二個本子。

橫隔線的小本子,左邊的一頁基本被寫滿,字跡剛勁有力。

是秦硯的字,薑霓認得出來。

她捏著筆,不動聲色。

桌邊,張海林開口解釋:“薑老師,這是我們隊長的本子。”

薑霓抬眼,視線不期然和秦硯撞上。

張海林繼續胡說八道:“薑老師你不知道吧,我們隊長其實也是你粉絲。”

一邊是隊長,一邊是女神,張海林覺得自己要做好中間的橋梁,不能因為那個陳蔓蔓,讓薑老師生隊長的氣。

張海林說了什麽,薑霓沒認真聽,她望進秦硯沉而黑的眼底,幾乎要被瞬間卷入的一瞬,又倏然低頭。

她提筆,淡定地在橫線格本子右邊頁的正中間寫下“薑霓”兩個大字。

寫完,看著四周的空白,薑霓忽然覺得自己簽名的這個地方似乎太高調了,怎麽就簽到人家本子正中間了呢。

算了,簽都簽了。

薑霓合上筆記本,遞到張海林手裏。

“我吃完了,你們慢用。”

說著,她起身端起餐盤,留給秦硯一個搖曳生姿的背影。

視線裏,女人穿著件燕麥色的粗針毛衣,毛衣太長,遮了短褲,一雙腿白得晃眼。

隻是走路的姿勢還有點奇怪,凝白的小腿僵著,跟腱的部位被磨出了一片紅。

秦硯收回視線,桌子上放著他平時慣用的筆記本。張海林也端著自己的本子,眼裏像是開了花,“薑老師的字可真好看。”

秦硯翻開自己的本子,空白一頁的最中間明晃晃的兩個字。

眼前的光影變了色,漫天大雪裏,眉眼生動的女孩子戳著他的胸口,“我不管,我就要待在這兒,待在最顯眼最重要的地方。”

不太講道理,有點鬧騰。

彼時秦硯捏著她細白的手指,把指尖輕點的位置挪了挪,落在他的心口上,一字一句告訴她:“這兒才是最重要的地方,記住了?”

記住了,住下了。

然後跑了。

張海林樂嗬嗬地坐下,扒拉一口飯,看一眼本子。秦硯忽然覺得他很礙眼,抽走他手裏的本子,“好好吃飯,等回訓練基地再找我拿。”

張海林:“……?”

秦硯將張海林的本子合上放在手邊,他瞥見了張海林本子上的簽名,在右上角,不算很大的兩個字,中規中矩。

“跟任斌說一聲,等下給今天下午參訓的人都發一個舒緩包。”

“啥舒緩包?”張海林不解。

“以前特訓時候緩解疲勞的。”

“哦。”

張海林撓頭,沒懂。

舒緩啥?不就跑了幾個圈麽,至於麽。

*

薑霓惦記著剛剛那一碗燙青菜,猶豫了半晌,回房間換了一條長褲,又拿著房卡出門。

她打算去消消食,把燙青菜的微薄熱量全部消耗掉。

繞著酒店的後花園走了一大圈,薑霓挪動著有些發僵的小腿,準備回房間休息。

剛剛走到酒店後門,她就瞥見了回廊下的兩道人影。

這部電影的男一號,影帝宋尉行,還有他旁邊身形頎長的秦硯。

秦硯換了衣服,一身黑色的便裝,整個人隱在暗色裏。

他低頭點煙,手掌微微半攏著,藍色的火苗跳躍,一點猩紅隨之燙在夜色裏。

“噠——”清脆的一聲。

金屬打火機的帽被蓋上。

秦硯將打火機揣進褲包,抬眼。

他咬著煙吸了口,有淡白煙霧散開,模糊了英挺的眉眼。

褪下那一身板正的衣服,男人倚在廊柱邊,外套敞著,散散漫漫,甚至帶了幾分痞氣。

亦正亦邪。

一雙深邃的眸子朝她看過來,望不盡的漆黑眼底,很容易將人卷入,繼而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夜風纏了煙草的澀,侵染了薑霓的感官,混了熟悉的清冽,絲絲入扣,涼卻纏綿。薑霓駐足,避開秦硯的視線,看向宋尉行,“宋老師。”

宋尉行長她近十多歲,又是業界前輩,當得起這一聲老師。

宋尉行點頭,“去散步?”

“嗯。”

“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有重頭戲。”

“好。”

客套的寒暄,薑霓從秦硯身邊經過,連個招呼都沒打。

秦硯低眼,捏下煙,唇角微勾了下,眼底沉著薄光,看不清情緒。

“你這是圖什麽?”宋尉行看了眼早已經走遠的薑霓,又看看身邊的秦硯。

秦家和宋家是世交,宋尉行打小就和秦硯認識,兩人關係極好。

“事情總歸是因我而起。”秦硯解釋了句。

他平時話少,尤其不愛跟人解釋。

宋尉行輕嘖了聲,笑得別有深意。

“行,我等會兒回去就發,記著,你欠我一回。”

秦硯哼笑了聲,沉而薄的音色。

他咬著煙,沒應,算是默認。漆黑眼底盛了夜色,如潮,潮水褪去,掩了所有情緒。

作者有話說:

【印象分小劇場】:

燈燈趴在**,翹著腳腳,正在糾結——

好半天,纖白的手指按上算盤珠,輕輕往右滑……滑到中間……眼看就要貼上最右邊的兩顆,卻又被她倏地撥回。

驀地翻身,薑霓鼓著臉頰,盯著天花板:算了,繼續看表現。

一旁,滿眼期待的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