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垂眼, 視線落在衣著樸素的女人身上。

女人怔住,“你是……秦硯?”

“對。”

一瞬的怔愣後,女人忽而拔高嗓音, “就是你, 就是你害了我弟弟!你還我弟弟!你還我健健康康的弟弟!”

女人一邊哭喊一邊推搡, 秦硯眉頭微皺,任女人如何推罵都紋絲不動, 遠處張海林急急跑過來, 拉扯住女人,“大姐, 您先別急, 咱們有話好好說。”

“說什麽?我和他有什麽好說的?”女人越發歇斯底裏, “你們不就仗著有權有勢欺壓我們小老百姓嗎?!你們家有錢是吧,你以為什麽事都可以用錢擺平嗎?!”

秦硯擰著眉, 緩緩起身, 對女人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

“您是……”

“我是誰?我是陳昊的姐姐!你是覺得我們老陳家沒有人了吧?所以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我告訴你,不可能!”女人想要掙脫開張海林,也越發咄咄逼人,“我弟弟現在還躺在醫院半死不活,你們必須得給個說法!”

提到“陳昊”兩個字,秦硯眸光微滯,張海林察覺到他的異樣,趕緊將女人拚命拉住,“姐, 姐我求你, 咱們別在這兒說, 換個地方,您有什麽想說想罵的,我們都聽著。”

劇組的人頻頻往這邊看過來,薑霓的目光也一瞬不瞬地落在秦硯身上。她鮮少見秦硯這個樣子,讓薑霓恍惚想起五年前初見時。

那個時候的秦硯,通身的冷感,他話很少,大多時候都是沉默的。偶爾薑霓甚至能從那份沉默裏感覺到一點頹喪。

直到前不久秦硯和她坦白,說起寧偉的事,薑霓才意識到,那時她的感覺並沒有錯。

可這個哭鬧的女人是誰?

陳昊又是誰?

片刻之後,片場重回安靜,秦硯和張海林同那個哭鬧的女人一起走了,薑霓還有戲要拍,人走不開,心裏卻惦記著。

劇組收工時已經接近淩晨,薑霓打秦硯的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她心中焦急,走到酒店後門的時候,恰好碰到了迎麵出來的張海林。

張海林從來都是樂樂嗬嗬的樣子,這還是薑霓第一次見他漲紅著一張臉,人也繃得緊緊的,顯然是有氣沒地方撒。

“張教官。”薑霓將人喊住,頓了下。

夏夜的山裏偏涼,薑霓攏了攏身上的披肩,“你們……秦隊呢?”

“隊長去送人了。”張海林硬邦邦地回,瞥見薑霓軟著薄光的眼眸,他又覺得不應該胡亂遷怒於人。

“對不起,薑老師。”

年輕的小夥子垂著頭,喪得不得了。

“沒事。”薑霓欲言又止,沉下心中的擔憂,“今天來劇組鬧事的女人,是和秦隊長有什麽過節嗎?”

張海林張張口,想說,卻又被自己生生憋了回去。

薑霓明白張海林的難處,事關秦硯,張海林肯定不會隨便亂說。

她自知唐突,衝張海林點點頭,“沒關係,你早點休息。你們隊長回來的話,讓他……”

話到嘴邊,變成了另外一句,“也早點休息。”

告別了張海林,薑霓上樓。

秦硯的手機依然沒人接聽,薑霓掛掉電話,轉頭問小可,“宋老師住在哪個房間?”

“啊?哦,1001。”

和她的房間在截然相反的方向。

薑霓轉身,往走廊的另一側走去。

“噯,燈燈,這是不是不太合適?”小可連忙跟上來,“現在都已經淩晨一點了。”

“有什麽不合適?”薑霓偏頭,“你介意我這麽晚去找他?”

“這難道很合適嗎?”小可不解,“萬一被什麽八卦的人撞上,回頭又亂傳,咱們多冤枉啊。”

“你不擔心宋尉行?”

小可:“……?”

小姑娘一臉茫然,眨了眨眼,“我也不是他助理,擔心他幹什麽。”

1001的門還沒關,正捏著把手的宋尉行:“……”

見房間門開了一條縫,薑霓連忙抵住,“宋老師——”

“抱歉,這麽晚還來打擾您。”

張海林不願意說的事情,宋尉行知道她和秦硯的關係,或許願意說。

宋尉行瞥了眼薑霓身後的小可,興致顯然不高,“你想問阿硯的事?”

薑霓點頭。

“你不是說,不管什麽事,都要他親口告訴你麽。”宋尉行抱臂,倚在門邊,“怎麽,剛剛說過的話,這麽快就不算數了?”

薑霓沉默。

她有種預感,這件事,秦硯根本不會跟她說。

見薑霓被堵得接不上話,小可第一個不樂意了,小姑娘上下打量一眼宋尉行,平日裏覺得他還算個有風度的前輩,沒想到這麽尖酸刻薄。

“宋老師何必這麽咄咄逼人?”小可拉住薑霓的手腕,“走了燈燈,我們不問了。”

宋尉行擰眉,心中輕歎,卻將堵在門口的身子讓開,“進來吧。”

小可:……誒?

宋尉行請薑霓和小可進來,男人房間收拾得幹淨整潔,吧台邊還新添了酒櫃。

“喝點什麽?”宋尉行問。

助理習慣使然,小可驀然警鈴大作,將薑霓護在身邊,“明天還要拍戲,就……白開水吧。”

宋尉行:“……”

這小姑娘的眼神,根本防他跟防狼似的。宋尉行輕哂,他是做了什麽混賬事,會讓這小姑娘覺得,他連自己兄弟的女人都覬覦。

宋尉行依小可的要求,倒了兩杯白開水,放在茶幾上。

他一人坐在側邊的單人沙發上,雙腿交疊,閑閑的一副富家貴公子的模樣。

“說吧,你想知道什麽?”

“今天來的那個女人是誰?”薑霓問得直白,一點不兜圈子。

宋尉行倒是頓了下,“聽說是陳昊的一個遠方表姐,陳昊是IAR法國特遣救援隊的隊員,也是阿硯曾經的下屬。”

宋尉行說,去年加納林大地震,秦硯帶隊執行救援任務,當時他們在救一個被困在房屋下的小孩,餘震發生的時候,陳昊和秦硯在一塊,垮塌的牆體直接砸在了兩個人的身上。

秦硯受了傷,在肩背,而陳昊因為當時站在秦硯的斜後方,直接承受了牆體坍塌的大部分重量。

“人送到醫院的時候渾身是血,搶救了十幾個小時,勉強保住了一條命,但是——”宋尉行微頓,“腿廢了,雙腿被截。”

一旁的小可捂住嘴巴,烏黑的眸子裏沁出水光。

薑霓低著眼,纖長眼睫遮了眼底的情緒。

秦硯肩背上有傷,她是知道的,上次在醫務室幫他上藥,她就發現了,難怪傷口那麽新。

還有去年加納林的大地震,她看過報道,隻知道他們救了很多人,卻不知道背後還發生過這樣的慘烈。

薑霓周身升起一種不適感,像被人浸泡在了海水裏,胸腔被擠壓,窒息感湧上。

她想起了寧偉,陳昊之餘秦硯……薑霓閉了閉眼,大約就是第二個寧偉。

他一定難過、自責,甚至無數次想過,代替陳昊去受傷,他寧願截掉的是他的腿。

“可為什麽今天在片場,陳昊的媽媽一直說,是秦硯仗著權勢,欺負了他們?”

薑霓百思不得其解的。

宋尉行歎氣,“因為撫慰金。”

“IAR原本已經準備支付全部的撫慰金,但陳家人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了阿硯的背景,對原定的金額提出了異議。IAR有自己的撫恤賠償製度,他們便將矛頭對準了阿硯。”

原來如此。

宋尉行看向薑霓,“其實你一點都沒想過嗎,阿硯是IAR特遣救援隊精英中的精英,又太多的地方需要他,他怎麽會來一個劇組做技術顧問?”

薑霓恍然,“他……”

宋尉行點頭,“變相卸職。”

心尖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那麽好的秦硯,怎麽可以被這樣不公的對待?

“變相卸職?”

“對,陳家人一口咬定,是阿硯害了陳昊,為了自保,傷了陳昊。”

薑霓一晃的震驚。

“那IAR呢?難道他們也認為秦硯會做這樣的事?”

有那麽一個瞬間,薑霓為秦硯感到不值。

“IAR已經啟動了調查程序。”宋尉行微頓,音色變得沉涼,“這件事,不是IAR這樣認為,是陳昊自己說的。”

“什麽?”

“陳昊清醒後,親口說的。”宋尉行眸底染上冷寂,“說當時阿硯為了自保,推了他。”

*

薑霓從宋尉行的房間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走廊上光線昏暗,映著不甚清晰的影子,她將披肩攏緊。

明明是夏夜,卻讓人升起徹骨的寒涼。

宋尉行說,陳昊和秦硯在IAR的關係很好,去年年初陳昊家裏遇上了麻煩,秦硯幫忙找過律師,還悄悄往裏頭貼了不少錢,最後連律師費都是他出的。

這些事秦硯從不跟旁人說起,宋尉行還是從律所朋友那裏得知的。

薑霓了解秦硯,他一向都是這樣的行事風格。

做十件,說一件。甚至有時候,一件都不說。

或許這就是秦家家風教養出來的孩子,但薑霓卻不甘,亦不忍。

“這個毛病怎麽就是不改?”

沉澀的男聲忽而在樓梯邊響起,薑霓轉頭,借著薄薄的光,看到隱在樓梯轉角的秦硯。

男人倚在牆邊,雙手揣在褲包裏,投向薑霓的視線深沉裏凝了溫柔。

可薑霓卻看到了他眼底分明的血絲,以及那點被他藏得很深很深的頹寂。

及時不靠近,她的鼻息間都是很重很澀的煙味。

薑霓:“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秦硯:“什麽時候走路能看路?”

兩個人異口同聲,薑霓紅軟的唇抿著,秦硯卻笑了,唇角微勾,有些玩世不恭。

“生氣了?”

薑霓沉默。

雖然夜深人靜,可這裏畢竟是酒店,處處都裝著監控,秦硯不敢有大的肢體接觸,壓著聲音問,“換個地方?”

薑霓眸光清亮,一張俏麗的臉繃著,輕哼了聲,攏著披肩往走廊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說換就換,他說不接電話就不接。

憑什麽?

她不怕事,不怕爭吵,但拒絕這種“失聯”。

秦硯低眼,唇角扯出個笑。

事情好像變得有點糟糕。

*

夜已深,薑霓回到房間,簡單地洗了個溫水澡,卸下一身的疲憊。

手機的時間已經定格在淩晨兩點半,她點開手機,看到給秦硯發的最後一條消息。

【你要是還不理我,就再也不要理我了】

“咚咚——”

悶悶的聲音,隔著臥室的玻璃響起。

薑霓猛然心驚,轉頭看向窗子,隔著落地窗簾,窗子上響起噠的一聲。

“是我。”

熟悉的男聲。

薑霓驚魂未定,秦硯已經利落地從窗台上跳下來,黑色的軍靴踩實地板,他轉身去關方才被撥開的窗子。

薑霓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連眼角都變得圓潤。就……這個窗子是紙糊的嗎?居然可以這樣來去自如。

轉念想到秦硯從前的職業,好像這也算不上什麽。

房間裏開了空調,薑霓搭著薄被,身上隻有一件薄軟的吊帶裙,她將被子往上拉了拉,“你來幹什麽?”

“哄我女朋友。”秦硯答得坦白。

將窗簾重新拉好,秦硯走到床邊,抬手輕輕掐了下薑霓的臉蛋,“還在生氣?”

他的指腹微涼,失了平素裏的溫熱,薄薄的繭擦過臉頰,薑霓嗅到了淡淡的煙味。

她抿唇,不語。拍開秦硯的手,看他浮著笑的眼睛。

薑霓聽過寧偉的故事,這笑來得不易,秦硯在努力表現得雲淡風輕。

他不想讓她擔心。

可薑霓寧願他脆弱一點。

心中鬱氣微消,薑霓依舊冷著臉,“不要理我。”

“那可不行。”秦硯幹脆有些無賴地在薑霓身邊坐下,他抬手,揉了下她的發頂,又無比嫻熟地攬上她的肩膀。

“女朋友說了,要是再不理,就再也不要理,那我肯定不能答應。”

秦硯唇角勾笑,這個時候還能有三分風流意態。

“單身了快三十年,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婦兒,可不能因為這點事兒就氣跑了。”

薑霓被他一句“老婆”撩得臉熱。

“不要胡說,誰是你……”

“你是。”秦硯篤定得像個無賴,“薑霓是。”

他的掌心在薑霓肩頭輕輕摩挲,薑霓動了動,人又被扣緊。

“別動,讓我抱會兒。”

秦硯的嗓音很沉,帶著明顯的疲累,薑霓心尖忽軟,原本也沒有真的和他生氣。

她依言,讓秦硯抱著,乖巧地窩在他的懷裏,安靜了片刻,才很認真地開口:“不要不接電話,我會擔心。”

“嗯。”秦硯偏頭,輕吻她的發頂,“以後不會了。”

他微頓,“去找過宋尉行了?”

薑霓輕嗯。

“你不是那樣的人,不會做那種事。”

“但我沒有證據。”秦硯勾了下唇,笑意微澀。

“是沒有證據嗎?還是你不願意去找證據?”薑霓抬起眼,忽然就有些激動。

事情發生在去年,但宋尉行告訴她,直到今年四月份,IAR法國總部才派人來了蓉城,啟動調查程序。這其間固然因為陳昊的病情耽誤了一段時間,可隻是這樣嗎?

薑霓看著秦硯,“因為你們一起出生入死過,他是你的下屬,也是你的朋友,所以你寧願自己背負著這樣的質疑,也不願戳破他的謊言,是嗎?”

秦硯定定看著她,看薑霓過分明亮的眼睛,那裏清潤、烏軟,卻又斂著堅韌。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質問。

這種感覺挺新鮮,讓秦硯覺得,原來他也可以偶爾示弱,不必時時擔下所有。

“換做三個月前,我或許會這麽做。”秦硯扯了下唇角,“我哪去不一樣,不在IAR,也可以去別的地方。大不了——”

秦硯輕笑,音色帶了幾分懶憊,“回去繼承家業。”

這純粹就是玩笑了。

薑霓知道,秦硯如果想要繼承梁家,從一開始就不會去報考軍校。

好男兒誌在四方,他有他的理想和抱負。

“你要是真的回去繼承家業,我就不要你了。”

薑霓賭氣開口,卻是怎麽也不想、不願、不忍他真的放棄自己所摯愛的事業。

秦硯低眼,“給你當金主爸爸,不好麽。”

薑霓:“……”

“不然這麽貴的媳婦兒,怎麽養?”

眼看懷裏的姑娘就要炸毛,秦硯將人攬緊,“我說了,那是三個月前的想法。現在麽……”

秦硯看薑霓清軟的眼眸,“我是有媳婦兒的人了,不管怎麽說,都不能讓媳婦兒跟著我一起委屈,是不是?”

薑霓:“……”

就真的一點不著調。

沉吟良久,薑霓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想去趟湖城。”

這是秦硯思慮良久之後,做出的打算。

薑霓落在他胸口的手指收緊,“你……要走?”

“薑霓。”秦硯喊她的名字,音色裏帶了鄭重。

“其實IAR湖城基地一直都在和我聯係,想讓我過去給他們做教官。之前我拒絕了,現在——”秦硯看著她,眸光專注且認真,“陳昊的事是一個原因,但不管這件事最終結果如何,我接下來都打算留在國內。”

之前無所牽掛,身在何處都是一樣。

現在有了薑霓,他總要為他們的未來做一點打算。

“恰好陳昊的老家也在湖城,我想就這兩天過去,去看看他。”秦硯微頓,又偏頭去吻薑霓的發頂,“很抱歉,原本想多陪你一段時間,現在好像又……”

“誰要你陪,我很忙的。”薑霓打斷秦硯的話,圈著他的腰,手臂收緊,“我要拍戲,接下來還要錄綜藝、拍廣告,才沒有時間要你陪。”

他的彩彩,懂事得讓人心疼。

秦硯摩挲著她凝軟的肩頭,“等處理完這件事,我就把之前的假都休了,天天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都說了,我很忙。”

秦硯輕笑,在薑霓紅軟的唇上碰了下,“嗯,薑老師一心撲在事業上,是我想賴在你身邊。”

*

秦硯是第二天一早離開的,薑霓的生活又恢複到了從前的狀態裏。

時間如流水一樣過。

秦硯不在劇組,薑霓便早出晚歸,安安心心拍戲。關於那天大鬧片場的女人,劇組的人免不了八卦,薑霓聽得最多的莫過於秦硯家裏有背景,不是梁家,而是秦家。

大多時候,她都聽聽便過。隻一次,薑霓在午飯休息的時候,聽見劇組的兩個工作人員在八卦秦硯的事。

“聽說他家裏特別牛逼,爺爺從前就是部隊的。”

“那他怎麽不去部隊,有這種背景,應該很好混啊。”

“我聽說啊……也是受了處分,被部隊給開除了。”

“臥槽,被部隊開除都還能去IAR,這家裏得多牛逼啊。”

“誰知道呢,有些人生來就和咱們不一樣,出生即羅馬,根本不用努力,就能一路往上爬,哪像我們……”

“叮——”

水杯重重落在小木桌上,薑霓起身,“有些人就算出生在羅馬,大約也不會明白,未經其事,勿妄論其人。”

薑霓彼時還穿著任曉的戲服,溫婉知性的一身裝扮,戴著金邊眼鏡,偏偏眸光清冷,俏麗中結了霜色,幾句話說得擲地有聲,讓鄰桌的兩個男人尷尬不已,滿臉通紅。

有好事者將這個小插曲發到了網上,短短的十幾秒,分分鍾評論過千,網友三觀跟著五官走,直呼“姐姐好樣的”,#薑霓姬圈天菜#直接上了熱搜。

傍晚秦硯和薑霓視頻,問得第一件事就是——什麽是姬圈天菜?

薑霓莞爾,她剛剛洗完澡,凝白臉頰上還透著薄紅。她撩了撩耳邊的濕發,“秦隊長想知道呀,自己去網上搜。”

“……”秦硯眸光微暗,看她白皙圓潤的耳珠,沾了水氣,濕漉漉的軟。

“你那邊的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薑霓問,半點沒有察覺到屏幕裏男人的異樣。

“還好,陳昊的精神狀態不太好,還在做心理輔導。我去過醫院兩次,還沒見到人。基地這邊已經安頓下來了,下周開始訓練。”

薑霓點頭,沒打算繼續聊這件事。她俯下身,趴在床頭,領口的布料滑下一小片,白皙卻明晃晃地落入鏡頭一大片,半弧被擠壓,過分的柔軟。

薑霓沒太注意,隻想著要再和秦硯說點什麽開心的事。

“我下個月中就要殺青了,到時候我去湖城找你呀。”

“好。”

“秦隊長應該有時間接待我吧?”

“薑老師來,榮幸之至。不過——”秦硯勾唇,“現在應該叫秦教官了。”

“是麽?”薑霓看秦硯的身後,他應該是已經住進了湖城基地的宿舍裏。放眼望去,冷冰冰的深藍色。

“就你一個人?”

“不然呢?”秦硯看她瓷白的臉頰,修長的脖頸,還有身前被擠壓的如脂玉的皮膚。

喉結輕動,秦硯問:“難不成薑老師覺得我這裏還藏了人?”

“那誰知道呢。”

話落,視頻裏驀地響起一道嬌俏的女聲,“啊啊啊,我裙子被打濕了!”

薑霓:“?”

秦硯:“……”

“稍等,一會兒打給你。”

秦硯掛斷了視頻。

薑霓:“……?”

就掛了?

都不需要解釋一下嗎?

薑·小仙女·霓生氣了。

很生氣。

薑霓生氣的後果就是,秦硯五分鍾後再發來視頻請求,被她直接掛掉了。

JJKing:【?】

薑霓回得陰陽怪氣:【秦教官處理好你藏的人了?】

JJKing:【……】

JJKing:【是我妹妹,這兩天來湖城玩】

薑霓:【哦,那秦教官的妹妹還挺多】

隔了三分鍾,秦硯才回複。

JJKing:【不多,就兩個】

JJKing:【剛才那個是親妹妹】

JJKing:【5〃】

薑霓點開語音,秦硯沉澀的嗓音**在過分安靜的空間中。

“還有一個情、妹、妹。”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