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喬凝思,你的孩子是我的嗎?
???“你不懂,這叫士氣。”池驍熠淡淡地掃過葉承涵一眼,把左邊袖口也挽了起來,明亮的天光照著他胳膊上的絨毛,看上去陽剛又有男人味道。上一秒鍾葉承涵還在跟池驍熠掐,此刻一下子就被豐神俊朗的池驍熠迷住了,全然不在意喬凝思鄙視的眼神。
而池驍熠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前麵盛祁舟和淩越瓊剛好彈完一首曲子,池驍熠走過去,跟兩人打過招呼後,他低沉地對盛祁舟說:“你今天必須讓我贏。”
“否則承涵對你存有愛慕之心。那麽往後你就是我最大的情敵了,你知道作為我的情敵,下場會有多慘嗎?”
盛祁舟:“……”
希望別人放水讓著他,卻還能用如此威脅語氣的,恐怕也就隻有池二少爺了,盛祁舟優雅地坐在那裏。幾年下來他沒有多大的變化,那一張臉秀美卻並不陰柔,眸色很淡,唇邊噙著一抹似笑非笑。
他身上隻穿著白色的襯衣,似少年和成熟男人的綜合體,在這幾個人中,盛家二少是真正的翩翩公子人如玉,他轉頭看著池驍熠。忍俊不禁地說:“還沒有開始呢,你就想讓我放水,怎麽池二少爺這麽不男人?”
他們兩人說話的聲音低,後麵的幾個人聽不到,池驍熠也不在意盛祁舟的嘲諷,抬著下巴坦然自若道:“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君子,我這人向來都是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
“哈哈……”盛祁舟低沉地笑起來,五官都顯出一股子的邪魅和驚豔。池驍熠的行事作風跟他如出一轍,以往他和池驍熠沒有過多交集,今天倒是有種相識恨晚的遺憾。
盛祁舟好哥們似的抓住池驍熠的胳膊,讓池驍熠在身側坐下來。
淩越瓊讓開位置給兩個人,站在那裏淡淡笑著對盛祁舟說:“你不要讓池二少爺,今天你鬥琴若是輸了,那你就一個人睡客房半個月。”
“……”盛祁舟無言以對,本來淩越瓊懷孕這段時間,他就沒有碰過淩越瓊了,每天忍得不知道多辛苦。如果一個人睡客房,連抱都不能抱淩越瓊,還不如讓他去死好嗎?
池驍熠見盛祁舟一副無奈的樣子,他當然不放過嘲笑盛祁舟的機會,“外界傳言盛家二少是個‘妻管嚴’,沒想到是真的。”
“你不懂,我這是疼老婆。”盛祁舟學著剛剛池驍熠的語氣,捏了捏淩越瓊的手,他淡色的雙眸裏全是寵溺。
隨後轉過頭,盛祁舟對池驍熠說:“你也聽見我家女主人的話了,我不能放水,那就讓你老婆愛慕我吧,反正愛慕我的人數都數不過來。”
池驍熠:“……”
盛祁舟連這傲嬌的性格都跟他那麽像,池驍熠挑了一下修長的眉宇,也不再多說話,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了琴鍵上。
而淩越瓊往喬凝思幾個人身邊走過去,各自沉默地點頭問候,葉承涵看到池驍熠靈活又嫻熟的姿勢,心裏有種預感,池驍熠接下來又要刷新她對他的認知了。
果然事實證明,池驍熠不僅會彈鋼琴,而且琴技絕不在專業鋼琴師之下,葉承涵覺得他以後若是想當鋼琴家了,那也是輕而易舉的。
盛祁舟和池驍熠共同彈一首曲子,宛如天籟的樂音聽得喬凝思都驚呆了,連池北轍都不敢相信池驍熠真的會彈鋼琴,他以為自己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了解池驍熠,結果沒想到池驍熠還藏著這一手。
短暫的詫異後,池北轍的俊臉上滿是驕傲,很好,這才是他池北轍的弟弟,實在太為他爭氣了啊……原本池北轍的心情很鬱悶,此刻鋼琴總算拚過人家了,池北轍覺得有種一洗血恥的快.感。
“嗷!”葉承涵的嘴巴早就張成了“O”型,睜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幾米外遠的池驍熠,映入眼簾的是男人寬厚的肩膀和挺直的背影,側臉被天光映得金閃閃的,葉承涵還是第一次見到彈鋼琴的池驍熠,真是讓她太不可思議了。
葉承涵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緊接著她“啪啪”鼓起掌來,瞳孔裏放著綠光,晶瑩的淚珠子都快滾落下來了,葉承涵甚至跳了起來,大聲對池驍熠喊:“池二太厲害了,池二加油!”
池北轍、喬凝思:“……”
這麽浮誇的反應,至於嗎?好像池驍熠會彈鋼琴是多麽驚天動地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葉承涵真是年度最佳捧場王,並且她以為這是在開演唱會嗎?盛祁舟和池驍熠還沒有彈完,葉承涵就鼓起掌,這根本就是在破壞氣氛好嗎?還能不能愉快地聽一首曲子了?
喬凝思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死死盯著葉承涵,越來越覺得葉承涵和池驍熠是絕配,喬凝思擔心葉承涵這麽蹦躂下去會動了胎氣,她連忙伸手拉住葉承涵,葉承涵總算消停了。
而身側的淩越瓊跟葉承涵不熟,被葉承涵的一舉一動驚嚇到,隨後淩越瓊“噗嗤”笑出聲,已經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葉承涵了。
“你們沒事彈什麽鋼琴?要裝,也不要在我家。”這時一道陰沉的聲音從樓梯口傳過來,喬凝思抬眼望過去。
穆鬱修黑著一張俊臉,臂彎裏抱著兩歲大的女兒,走到盛祁舟和池驍熠麵前,他居高臨下地站在那裏,“我兒子跟閨女好不容易不鬧騰了,剛睡一會,結果就被你們吵醒了,你們是沒有當爹,不知道當爹的辛苦是吧?”
穆鬱修的話音落下,琴音就停止了,盛祁舟從凳子上長身而起,伸手把穆鬱修懷裏的女孩子接過來,他不以為然地說:“既然覺得照顧孩子辛苦,那把桑榆給我養。”
“你做夢呢。”穆鬱修嗤笑一聲,目光瞥向肚子隆起、穿著孕婦裝的淩越瓊,“這胎是個男孩子,那就要第二胎。如果還不是女兒,那就繼續生,反正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我這樣,能一次性兒女雙全。”
穆鬱修這話遭來幾個男人刀子一樣的怒瞪,尤其是池北轍,在場的池驍熠和盛祁舟都快要做爸爸了,而他池北轍愛的女人甚至不願意為他生,穆鬱修卻還在炫耀他的一對龍鳳胎。
池北轍攥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你那是什麽表情?”穆鬱修伸手捏了一下女兒粉嫩的臉,繼續刺激著池北轍,“你嫉妒也沒有辦法,龍鳳胎可遇不可求,恐怕你這輩子都沒有可能了。”
池北轍的心情本就差到極點,一聽這話,他上前就要跟穆鬱修打架,所幸喬凝思及時拉住他的胳膊。
穆鬱修意味深長地看了池北轍一眼,幾天不見,池北轍的脾氣竟然變得這麽大了,半點沒有往常從容沉穩的樣子,跟池北轍做了十多年的好朋友,穆鬱修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麽暴躁易怒的池北轍,看來必定是出了大事。
穆鬱修想起前段時間的報道,心裏驟然一沉。
喬凝思早就惦記著穆鬱修的女兒,鬆開池北轍的胳膊,她幾步走上前,伸手把盛祁舟懷裏的小桑榆抱了過來。
兩歲多的孩子,眉眼和五官全都長開了,像是精雕細琢的璞玉,遺傳了穆鬱修和溫婉的外貌,當真是漂亮又討喜。
池驍熠和盛祁舟自然沒有分出勝負,不過葉承涵還是欣喜地跑過去,踮起腳尖,她在池驍熠的下巴上親了親,“我都不知道你什麽學的鋼琴,不用比了,池二你就是我心中的天下第一。”
“柳淳芳會彈鋼琴,我雖然沒有上過專業的鋼琴課,但憑借我的智商,時常聽著柳淳芳彈,自己偶爾彈幾下,也就達到大師水平了。”池驍熠向來不知道什麽叫謙虛,恨不得把自己誇成千年一遇的音樂奇才。
他看著葉承涵眼中亮晶晶的,都是對自己的崇拜和愛慕,池驍熠男人的尊嚴得到了從未有過的滿足,眯眸笑了笑,他低頭在葉承涵的唇上親了一下。
隨後池驍熠轉過去,跟池北轍和喬凝思一起逗弄著小桑榆,又撫了撫葉承涵的肚子,“往後我們的小妍妍生下來,一定比小桑榆還要漂亮,誰讓她爸的基因好呢。”
“沒錯。”葉承涵點點頭,見喬凝思也是滿臉的期待和憧憬,她湊過去,在喬凝思的耳邊說:“凝思你們也喜歡女兒是吧?到時候檢查一下,我猜你第一胎肯定是個女兒。”
此刻小桑榆正在池北轍的懷裏,池北轍這麽高大強壯的男人抱著兩歲的小女孩子,孩子在他的臂彎裏就是那麽一小團,這畫麵看上去特別有愛,池北轍在小桑榆粉嫩的臉上親了親。
池北轍一向有孩子緣,再加上時常抱小桑榆,小桑榆一點也不排斥池北轍,兩條短小的胳膊摟著池北轍的脖子,小桑榆咯咯笑起來,這讓池北轍緊皺的眉眼都舒展開來了。
喬凝思看得出來池北轍是真的喜歡小女孩子,一想到她肚子裏孕育著小生命,喬凝思心裏就甜蜜起來,唇邊不自覺地浮起笑意,照著池驍熠的說法,她和池北轍的基因也不錯,到時候不管生的是男孩,或女孩,都一定很漂亮吧?
而池北轍在抱著小桑榆時,眼神偶爾瞥到喬凝思的身上,捕捉到喬凝思的表情,他的眸色深了深,其實如果讓喬凝思懷孕,那他就又多了一個把喬凝思綁在身邊的借口了吧?
但可惜的是,偏偏喬凝思不容易懷孕,他都努力了這麽久,喬凝思的肚子沒有動靜,難道要強行把喬凝思弄去做試管嬰兒?
如果真到了那一地步,池北轍不介意試試看。
中午的飯菜很豐盛,是溫婉和夏知世兩人做的,穆鬱修的兒子在樓上還沒有醒過來,池北轍和喬凝思坐在一起。
他的一條手臂裏抱著小桑榆,另一手拿著筷子喂給小桑榆,偶爾喬凝思湊過去給小桑榆擦嘴。
池北轍和喬凝思把小桑榆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其他幾個人或喝著果汁,或用紅酒杯子碰撞過去,也不管池北轍和喬凝思了,期間穆鬱修問起池驍熠,“你這麽清閑,也不用上班嗎?”
“嗯,我讓池淵放了我兩個月,這段時間我隻負責把孕婦照顧好,就可以了。”池驍熠一邊往葉承涵碗裏夾著菜,眉眼不抬地說。
池北轍和喬凝思兩人的心思都在小桑榆身上,並沒有參與到話題裏,淩越瓊一聽就明白了,笑著對池驍熠說:“看來池二少爺不僅是個盡職盡責的準爸爸,就連謀略也玩得這麽好。”
這些年池驍熠在公司裏掌握著大權,而池淵漸漸老了,終究是力不從心,再加上江芷玥突然入獄,少了一個賢內助,這對池淵和整個池家的打擊都很大,所以無論是池家內部,還是池家的公司,都離不開池驍熠。
但誰都清楚,池驍熠想要池家的全部產業,偏偏池淵心中的繼承人是池北轍這個長子,他不想把池家交給身為私生子的池驍熠,所以如今池淵和池驍熠形成了僵持的局麵,池驍熠看似請假陪著葉承涵,實則在威脅池淵。
若是池淵不把家產交給他,他就一直不回去公司,如今池淵一個人根本撐不了多長時間,池驍熠就是等池淵開口求他回去。
“……”葉承涵不懂商業上的規則,此刻經過淩越瓊提醒,她才明白過來,惱得放下手,在桌子底下用力掐了一下池驍熠的大腿。
這個心機婊,她還以為池驍熠不去公司,是為了要全心全意更好地照顧她這個孕婦,這段時間她感動得恨不得把什麽都給池驍熠,沒想到結果池驍熠是在跟池淵打持久戰,隻是順便陪著她而已。
“別鬧。”池驍熠被葉承涵連續掐了幾下,頓時疼得麵色蒼白,剛剛還在嘲笑盛祁舟是妻管嚴,現在他的報應就來了,葉承涵壓根不給他留麵子。
池驍熠一把捉住葉承涵的手,低沉地哄著葉承涵,“別生氣。要不然這樣……就算池淵求我回去,我也不管好嗎?”
“我繼續陪著你,直到你生下小妍妍,坐完月子。”說完,池驍熠還在葉承涵的臉上親了親。
葉承涵的臉一下子紅了,連忙伸手推開池驍熠,偏偏一直專注著吃東西的小桑榆,在這時突然咯咯地笑了,用小小的巴掌捂住眼睛,奶聲奶氣地說:“叔叔阿姨當著我這個小孩子的麵玩親親,羞羞。”
“……”這孩子誰教的?!葉承涵一張臉紅得滴血,腦袋都埋到胸口了,被緊握的手用力地掐著池驍熠的掌心,實在太丟人了。
穆鬱修卻是一本正經地對小桑榆說:“爸爸不是教過你嗎?人家在做著愛做的事情,你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出聲是不禮貌的。”
眾人:“……”
事實上平日裏穆鬱修也是不分場合親溫婉,比如一手抱著孩子時,所以小桑榆撞見過太多次,穆鬱修為了不讓小桑榆打擾他的興致,他就教小桑榆,這種時候一定要做個安靜的美少女。
“你們在孩子麵前注意點形象。”池北轍把小桑榆安置在胸口,擰著眉頭報複性地對池驍熠和葉承涵說了這樣一句。來華巨技。
隨後池北轍抬頭看向穆鬱修,半是戲謔,半是嚴肅地說:“你這樣教孩子,我真擔心小桑榆長大後的樣子。”
穆鬱修給溫婉盛著湯,不以為然地反駁池北轍,“嫉妒,你這完全是嫉妒我們幾個人,真有那個本事的話,自己也生一個,我倒想看看你能把孩子教成什麽樣子。”
池北轍:“……”
某男人差點摔筷子掀桌,所以他完全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平日裏池驍熠在他麵前顯擺也就算了,如今就連穆鬱修也加入了池驍熠的陣營,幾個人一起來鄙視他真的好嗎?
溫婉眼看著池北轍臉色鐵青,她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池北轍為了白傾念而決定孤單到老時,他們這幾個好朋友像池北轍的父母一樣操碎了心,而如今她和穆鬱修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池北轍跟喬凝思似乎產生了很大的矛盾,池北轍能理解他們盼孩子的心情嗎?
喬凝思看到溫婉眼裏透出的關心和擔憂,她吃著東西的動作一頓,隨後放下筷子,“其實……”
喬凝思斟酌著開口,見幾個人都看向她,喬凝思抿了抿唇,“其實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們,我已經懷孕了,剛檢查出來的……”
喬凝思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聽“嘭”一下,池北轍手中的碗一下子掉在了桌子上,米粒灑了出來,池北轍卻並不理會,猛地轉頭,他一下子抓住喬凝思的手腕,抬高聲音不可置信地問:“真的懷孕了?!”
喬凝思隻感覺自己脆弱的骨頭都被池北轍捏斷了,白皙的肌膚上泛起紅痕,喬凝思忍著痛對上池北轍的眼睛,隻見那裏頭充斥著濃烈的血紅色,大概是因為太激動狂喜了,他纖長的睫毛都在顫抖著。
池北轍這樣的反應,讓喬凝思心裏都雀躍起來,原本對孩子一事已經平靜下來了,此刻跟池北轍分享的這一刻,喬凝思狂喜得胸腔震動著,什麽也不管了,她立即用力對池北轍點點頭,“嗯。”
然而緊接著,池北轍卻問出這樣一句話,“孩子是我的嗎?”
喬凝思一愣,反應過來池北轍是什麽意思後,她的麵色“刷”地白了。
其他幾個人也被池北轍的問題震驚了,穆鬱修的臉色一沉,還沒有來得及斥責池北轍,喬凝思從椅子上騰地站起身,“啪”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池北轍的臉上。
喬凝思的眼睛迅速地紅了,站在那裏,淚水流了出來,她又痛又怒、咬牙切齒地對池北轍說:“你混蛋。”
隨後喬凝思一把拉開椅子,連招呼都不打,她哭著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而池北轍僵硬地坐在那裏,脊背挺得很筆直,動都沒有動一下。
“還不趕緊追?”穆鬱修臂彎裏抱著被嚇到的小桑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
他身側池驍熠的胳膊撐在桌麵上,用手無力地撫著額頭,已經不想對池北轍說什麽了,自求多福吧,這次他也幫不了池北轍。
喬凝思離開溫婉的房子後,就想直接回去唐家,然而不到兩分鍾,池北轍大步跟上來,拽住她的胳膊,把喬凝思壓在欄杆上,池北轍緊逼著喬凝思問:“真的懷孕了?”
“沒有。”喬凝思矢口否認。
池北轍高大的身軀籠罩著她,給她很強的壓迫感,她卻毫無畏懼地抬起頭,迎上池北轍的目光,喬凝思臉上還掛著淚痕,卻是譏誚地笑著說:“你覺得可能嗎池北轍?”
“我們在一起兩年多了,我都沒有懷孕,怎麽可能在離開你的這段時間,我就懷上了呢?你也沒有必要侮辱我懷了唐卓堯的孩子,醫生判定我不能懷孕,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
喬凝思說到最後,語氣裏充滿了恨意,她也不知道是恨自己懷孕困難,那麽晚才給池北轍一個孩子,還是恨池北轍懷疑她,這樣侮辱她和肚子裏的孩子。
“是,我怎麽忘了……”池北轍喃喃自語著,手下鬆開了喬凝思,他直起身子站在那裏,表情裏是空歡喜一場後的巨大失望和頹然,“你不能懷孕,就算和唐卓堯在一起了,你也不會跟他有孩子。”
“……”喬凝思啞口無言,本來她想趁著剛剛幾個人都在場,告訴池北轍的,然而事實結果竟然是池北轍質疑孩子並非他的,所以她再多說,還有什麽用?
就算她讓池北轍知道了,池北轍也不會相信,那就幹脆繼續瞞著好了,恐怕等到孩子生下來,要做親子鑒定了,嗬嗬……喬凝思的唇邊勾出悲哀又自嘲的弧度。
“回去吧,他們還在等我們。”池北轍語氣淡淡地對喬凝思說,隨後也不再管喬凝思,他轉過身一個人先離開了。
喬凝思站在原地看著池北轍的背影,突然間覺得無比的陌生,以往她掉一滴眼淚,池北轍都會心疼得要命,如今他卻連眼淚都不幫她擦了,這真的還是那個愛她的池北轍嗎?
在此之前,她以為兩人的感情堅不可摧,哪怕是分開了,也不會輕易質疑彼此的愛,此刻喬凝思才發現,其實她和池北轍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他們的感情脆弱得經不起任何考驗。
後來池北轍和喬凝思重新坐回餐椅上,不等穆鬱修幾人開口詢問,池北轍恢複了一張麵癱臉,平靜地說:“沒什麽事,吃飯吧。”
於是穆鬱修隻好把話咽回去,而喬凝思在吃著飯菜時,隻覺得原本的美味佳肴,此刻卻味同嚼蠟。
池北轍真的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低著頭繼續給喬凝思夾菜,下意識地撿著一些有利於孕婦的食物,等到反應過來時,他苦澀地笑了一下,隨後把那些菜放在了自己的碗裏。
其實想想,喬凝思對他說分手的第二天,就因為闌尾炎做了一個小手術,按照這個時間來算,假設喬凝思和唐卓堯真的發生了關係,短短幾天的時間,喬凝思也沒有那麽快知道自己懷孕了。
所以隻能說明喬凝思剛剛在說謊,或許她隻是不想再讓穆鬱修幾個人那麽擔心他們了,反正按照常理來說,喬凝思不可能懷孕。
終究還是他太奢望了,如今能把喬凝思留在身邊,已經算不錯的了,池北轍用力地閉上雙眸,壓下那裏頭快要湧出的熱液。
對於喬凝思是否懷孕一事,除了池驍熠和葉承涵兩人心知肚明外,其他幾個人都沒有再提起,下午外麵的天氣很好,幾個女人聚在一起聊著天,而喬凝思手中端著魚食,處在棧橋的欄杆上,偶爾把魚食撒給湖水裏遊著的金魚。
池北轍、池驍熠和穆鬱修三個人則坐在一起喝著茶,穆鬱修端著杯子,擰著眉頭問池北轍,“所以你到底還去不去國外治療?”
“其實照著我的說法,你倒不如把自己的病情告訴喬凝思,這樣她肯定會留在你的身邊,而不是和唐卓堯在一起。”
池北轍的唇線緊抿著,目光落在依著欄杆的喬凝思身上,微風吹著碧綠色的湖水,湖麵泛起漣漪,而喬凝思的身形那麽單薄,滿頭的卷發披散而下,越發襯出她的伶仃,看在池北轍眼裏,覺得她特別落寞。
池北轍的心口又痛起來,喝了一口茶,沙啞地對穆鬱修說:“我不會用這麽卑劣的手段強留一個人在我身邊,因為我不需要同情和憐憫,當愛情裏隻剩下這些時,你覺得還有走下去的必要嗎?”
穆鬱修輕蔑地笑過一聲,一針見血地提醒池北轍,“但事實上,現在你就是在用唐卓堯的命威脅她,強行把她禁錮在你的身邊。”
“……”池北轍的麵容一僵,過了一會,他用嚴肅的語氣執拗道:“這不一樣。”
穆鬱修不想再理池北轍了,擺擺手對池北轍說:“好,你就繼續作吧,我等著你作死。”
“但無論怎麽樣,星期二你必須準時去國外治療,否則不要怪我們這些人對你使用非常手段。”
“知道了。”池北轍心裏想著,若是自己走了,喬凝思肯定又會回到唐卓堯身邊,他很想把喬凝思一起帶去國外,但那樣喬凝思就會知道他的病情了,他不願讓喬凝思擔心他,更不想讓喬凝思看到他生病時狼狽的一麵。
所以到底該怎麽辦?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池北轍為此陷入了矛盾和糾結中。
而此刻池驍熠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手中端著茶杯,他低頭盯著湖水裏的各樣金魚發呆,也在想著怎麽樣讓池北轍心安理得地去國外治療,喬凝思也可以繼續留在唐卓堯身邊臥底。
一下午悠閑的時光很快過去,黃昏時,池北轍和池驍熠分別接到池淵打來的電話,讓兩人今晚回去一趟。
池北轍估摸著池淵撐不下去了,有重要的事要宣布,他和池驍熠就答應了。
如今池驍熠走到哪裏,葉承涵自然就跟到哪裏,而池北轍要帶著喬凝思一起回池家,喬凝思兩隻胳膊撐在欄杆上,蹙著眉頭,她麵無表情地對池北轍說:“我不去,池家跟我早就沒有關係了,我不喜歡那個地方。”
“我是池家人,你這意思是想跟我也撇清關係嗎?”池北轍從背後撈住喬凝思的腰,不顧喬凝思的掙紮,他將喬凝思拉到懷裏,低頭吻住喬凝思的唇。
池北轍冷冷笑著說:“想擺脫我,你等下輩子吧。我告訴你喬凝思,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喬凝思放棄了反抗,任由池北轍把她嬌嫩的唇**得紅腫,本以為這樣池北轍就會鬆開她了,沒想到池北轍上前兩步,把她整個人壓在欄杆上,低頭狠狠地吮.吸著她白皙的脖子。
喬凝思感覺到池北轍某處的勃發,她有些受不住,喘息著伸手推池北轍,“我跟你去還不行嗎?”
“這才乖。”池北轍意猶未盡地咬了一下喬凝思的耳朵,沙啞又溫柔地說:“冰箱裏什麽食材都沒有了,我不是怕你晚上沒有地方吃飯嗎?如果你實在想留下,我讓無敵陪你怎麽樣,嗯?”
“……”喬凝思嚇得麵色慘白,立即舉手投降。
池北轍滿意地笑了笑,感覺到懷中女人身子的顫抖,他一頓,緊接著突然彎身,勾住喬凝思的兩條小腿,像以往那樣把喬凝思整個人抱了起來。
喬凝思躺在池北轍的胸膛裏,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心裏也漸漸甜蜜起來,於是她用兩手勾住池北轍的脖子,把臉埋在池北轍的懷裏,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見狀,池北轍的一顆心也忽然間柔軟了。
不出所料,今晚池淵讓池北轍和池驍熠回來,確實是要分家產,自從江芷玥入獄後,整個池家老宅都顯得冷清了,在這樣的夜晚裏走進去,喬凝思隻感覺到院子裏無比的蕭條、淒涼。
她用手撫了撫胳膊,身側的池北轍看到後,連忙彎起手臂摟住她,將她裹在厚實炙熱的胸膛裏,一路走進客廳。
四個人在沙發上坐下,對麵的池淵看了池北轍一眼,他低沉地說道:“我想把池家的公司……”
“沒有什麽好談的。”池北轍直接打斷池淵的話,他端正地放在那裏,目光落在茶幾上的幾份文件裏,“一早我就說過,我對池家的公司和產業沒有興趣,你也就隻有我和驍熠兩個兒子,既然我不要這些東西,你都給驍熠好了。”
“先不說柳淳芳怎麽樣,驍熠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哪怕在他很小的時候,你把他帶回了池家,但這些年身為一個父親,你給了他什麽?”即便是在質問池淵,池北轍的語氣依舊是從容沉靜的,隻不過在看向池驍熠時,池北轍的目光裏流露出了心疼。
池驍熠坐在那裏,低垂著眼眸不知道在看什麽,可葉承涵能感覺到池驍熠心裏的難過和委屈,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當著他的麵說把全部的家產都給池北轍這個長子,他心裏怎麽會好受?
葉承涵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伸出手握住池驍熠的手,一下子就感覺到男人指尖的冰涼,葉承涵的眼睛裏蔓上酸楚。
“真正說起來,其實這些年你把我養這麽大,但我並沒有為池家做過什麽事。”客廳裏很安靜,頭頂的燈光灑下來,池北轍雙腿交疊坐在那裏,用低沉的嗓音緩緩道:“作為池家的長子,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回報過池家。”
“所以我自覺自己沒有資格繼承池家的產業,反而你更應該考慮的是驍熠。無論這些年他有多不待見你這個父親,但他從未做出過有損池家利益的事,這些年他在公司和生意上,一直都盡心盡力。”
“你自己應該捫心自問,這些年若不是驍熠幫著你打理著公司,池氏能一直立於不敗之地嗎?或許你不喜歡他的行事作風和過於城府的性子,但如果沒有他,這幾年僅憑你一人之力,無法支撐到現在吧?”
“最好的例子就是如今他不過剛離開公司半個月,你就不得不選擇分產業了。你覺得自己沒有對不起柳淳芳,但池驍熠這個兒子,你虧欠他的實在是太多了,就算今天把所有的產業給他,那也是他應該得的。”
在池北轍這樣一番話中,池淵的麵色漸漸變得蒼白,肩膀聳動著,到最後他已經是無言以對了,仿佛是放棄了所有的希望和掙紮,池淵頹然地靠向沙發,抬起手遮蓋住了自己的臉。
或許他是真的錯了吧?就算沒有真正喜歡過柳淳芳,他也不該遷怒到池驍熠的身上,其實池驍熠是那麽優秀,無論從哪個方麵,池驍熠都不輸給池北轍。
但這些年他從未正眼看過池驍熠,很多時候他隻是把池驍熠當成一個下屬,或者更確切地說,他隻把池驍熠當做能在生意上幫助他的工具,而不是親生兒子。
這些年他的心裏一直都偏向池北轍,哪怕池北轍從來沒有為池家做過什麽,池驍熠一直都在為池家鞠躬盡瘁,他也從未把自己的愛分給池驍熠丁點,甚至他都沒有想過用家產來補償池驍熠。
過了很久,池淵放下手,掌心裏早就一片濕熱了,他直起身子,拿起放在茶幾的文件,從身後的律師手裏接過鋼筆,池淵把該簽名的地方,全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隨後他把公司的股權轉讓書遞給了池驍熠。
而池北轍說了不要他的財產,但到底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把那份最多的給了池驍熠,留有一部分則給了喬凝思,原因無他,他心裏從始自終都認可喬凝思這個兒媳婦。
“我……”喬凝思低頭看著律師遞過來的一份文件,她蹙起眉頭,並沒有伸手去接,江芷玥對她母親做出那樣的事,她隻想徹底跟池家撇清關係,再來要池家的產業,這算什麽?
喬凝思想讓給池驍熠,而池北轍見喬凝思猶豫,他直接把文件拿了過去,隨後讓喬凝思握著鋼筆,池北轍握著喬凝思的手,龍飛鳳舞地簽下了喬凝思的名字,最後隻在喬凝思耳邊說出這樣一句,“收下吧,到時候可以換成現金,夠你揮霍一輩子的。”
喬凝思:“……”
四個人留在池家吃了一頓飯,臨走的時候,池淵讓池北轍和池驍熠以後多回來,兩人什麽都沒有說,腳步未停大步往外邁去。
於是池淵明白了,從今往後他可能要一直孤單下去,無論是他的兒子,還是他的孫子,都不會再回來看他了,或許到死後,他們才會為他辦一場葬禮。
池淵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客廳裏,突然覺得這一生活得沒有任何意義。
走出池家老宅後,池驍熠在車邊頓住腳步,不甚明亮的燈光下,他的麵容看上去透著青白,唇線緊抿著,池驍熠的喉嚨滾動兩下,張口想對池北轍說些什麽。
“你不用感謝我。”池北轍沒有給池驍熠這個機會,他的手放在池驍熠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剛剛我就說過了,家產並非我讓給你,而是你應該得到的。”
池驍熠笑著點點頭,眼睛卻紅了一圈,感動池北轍對他的這份心意。
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尤其在池北轍這個大哥麵前,對於池家的產業,他寧願自己去爭、去搶,也不想是池北轍因為虧欠而主動讓他給。
三天後,所有的手續完善後,池家易主的報道就出來了,當知道是池驍熠這個私生子繼承家業,而並非長子池北轍時,外界對此並沒有感到詫異。
池北轍的事業脫離池家多年,這些年來池驍熠的花邊新聞雖然不少,但商界裏的人,都不否認池驍熠給池家所帶來的榮譽和成就。
池驍熠接管池家,是理所當然、毋庸置疑的,正如池北轍所說,這是池驍熠本就應該得到的。
“吧嗒”一下,病房裏唐卓堯關掉電視機,把遙控器丟在了床頭櫃上,他靠坐在那裏,抬起手揉著發痛的太陽穴,如今池驍熠完全掌控了池家的大權,接下來恐怕很多事更難辦了。
這時有人在外麵敲門,唐卓堯收斂起情緒,開口讓對方進來。
是個穿著白色大褂、戴著口罩的男醫生,一句話也沒有對唐卓堯說,而是走上前把一張便條紙遞給了唐卓堯,隨後那個醫生又離開了。
唐卓堯低頭看著便條紙上的內容,隻有簡單的幾個字,“燒園墅,殺林敏南。”
園墅是步敬謙為朱靜芸選的新房,嗬嗬……唐卓堯勾唇笑起來,某個人還真是迫不及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