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幾日都沒回顧家,也沒有去找宋雪芙,反而是宿在城東的另外一家妓館裏。

那日他被沈念的一番話戳中心思,再也不知該怎麽去麵對芙兒,隻得去別的女子那裏尋求一絲慰藉。

可是等手裏的銀錢花光,老鴇也再不許他睡在花娘的房裏,顧長安沒辦法,隻好回了顧家。

待剛進門,林氏就撲過來抱著他哭,“我的兒,你終於回來了,我們家快要被那個老女人攪和散了。”

顧長安伸頭,就看見了宋雪芙,正眼裏含淚地看著他,“長安哥,你為什麽這麽多日都不來找我,我想跟你商議成親的事,也見不到你的人影。”

林氏叫得更大聲,“你個三十多的老婦,怎麽有臉管我兒叫哥,你這把年紀都能把他生出來了。”

她隻為自己兒子覺得可惜,他兒子可才二十多歲,正是青春年歲,怎麽就被個老妖婆給纏上。

在京城裏,有許多像宋雪芙一樣的年紀,三十多歲連孫子都抱上了。

更何況宋雪芙在紅樓裏,做得是伺候男人的工作,經常日夜顛倒,看著比林氏還要顯疲態一些。

林氏越想心裏憤懣難平,若是真叫這老婦嫁進來,她是管她叫兒媳,還是叫妹子?

她恨恨說道,“除非我死,不然你這個老婦絕不可能進我顧家門,我兒子要娶的是年輕的官家小姐,他絕不會娶你這老貨。”

顧長安皺了皺眉,雖覺得林氏說話難聽了一些,卻也並未阻止。

因為他也有同樣的想法,這幾日他在別處妓館住著,也和幾個年輕女子同過房,確實覺得她們比宋雪芙要嬌豔許多。

這樣的想法讓他的心裏有些亂,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宋雪芙,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所以這幾天才會不去找宋雪芙。

想著或許冷一冷她,事情就解決了,此刻,顧長安甚至心中隱隱支持林氏辱罵宋雪芙的做法。

若是宋雪芙被林氏罵得受不住,興許就會知難而退,放棄嫁給他,也不會再來逼迫他了。

宋雪芙沒有注意到顧長安的神色,隻聽到林氏這樣罵她,心裏覺得窩囊無比,林氏不過就比她大了兩三歲,卻占著個長輩的身份,這樣罵她?

還罵她是老婦?

顧長安都沒嫌棄她,這個無知婦女又有什麽好嫌棄的,她隻是要嫁給顧長安,並不是嫁給顧家。

再說,她可是長公主親封的女官,配上顧長安綽綽有餘,雖比不上正經官戶小姐,也比沈念區區一個商戶之女要強的多。

能比沈念強就好,這樣想著她心裏的憋氣也舒緩了一些。

宋雪芙沒有理會林氏,直直看向顧長安。

她如今也不再裝柔弱了,就隻想問他要一個態度,“長安哥,我是年紀大,但我是今日才比你年歲大的嗎?你又是今日才知道我年紀大的嗎?你若是跟你娘一樣嫌我,為何又哄我要娶我,如今將我哄得把身子交給你了,你母親又來侮辱我,難道你說的要娶我是假的?”

顧長安有些無奈地哄她,“我從未嫌棄過你,我母親說話雖不好聽,但她好歹是我的長輩,你不要跟她計較。”

他避重就輕,並未回答宋雪芙關於娶她的問題。

宋雪芙冷笑,“你這是把我當作小姑娘哄著是嗎?你可知我今年已經三十五歲,我見慣了多少賤男人,不是你一句不嫌棄我的話,我就能再信你一次,這些天你躲著我不肯來找我,你當我看不出你的心思?”

顧長安有種被看穿了的窘迫,卻還是嘴硬道,“芙兒,你誤會我了,我這幾日都是為了科舉在用工讀書,並不是存心冷了你的。”

宋雪芙嗤笑道,“你當我是個傻的,剛才你母親將我羞辱至此,你連個屁都不肯放,我怎麽會看不出你的心思?你想讓你母親出麵給我下馬威,叫我不敢再纏你!我難道會怕這些?顧長安我隻告訴你,我如今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不是你想不娶就可以不娶的,我身後可有長公主為我做主。”

說罷,她直接離開顧家,連頭也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