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找誰?”一股煙味迎麵撲來,易舒咳嗽了幾聲才抬眼看向那個人。
有些滄桑的麵容,摻著銀絲的頭發隨意挽著,枯黃的頭發就像她本人一樣毫無生氣。她嘴裏叼了根劣質煙,連手都不用扶,看上去是個老煙槍了。
“咕咕咕——”她左手上提著隻老母雞,蘆花雞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感而叫了幾聲。它伸長著脖子看著陌生的四周,完全沒有因為自己馬上要變成雞湯而感到恐慌。
“這裏是陳子瑞家嗎?”易舒小心翼翼地問著。
女人放下了母雞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開門,用牙叼著煙半含糊地說:“嗯,我是他娘,你進來隨便坐。”
那個女人進屋後就果真不理易舒了,轉身進廚房處理那隻老母雞,裏麵傳來它“咕咕咕”的遺言。
易舒有些尷尬地坐在千瘡百孔的沙發上,環視四周的布局和自己家還真是像,看來天下筒子樓都是一個模樣。
有個房間的門半掩著,直覺告訴易舒那很可能是子瑞的房間。
他站起身挪步向門前,輕輕推開了那扇老舊的木門。然而當他看到裏麵的景象時,卻叫他的步子生生定在了原地。
狹小的房間內堆買了一箱箱的服裝存貨,角落裏放著一台二手大屁股電腦,此時正泛著瑩瑩的藍光,預示著電腦的主人不久前還使用過它。幾個箱子堆在一起便是一張簡易床,滿是疲憊神色的子瑞躺在上麵,身上蓋了件外套。
易舒的嘴張張合合,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他摘下眼鏡在自己洗得發白的校服上擦了又擦,可是透過鏡片照出的那個人兒卻依然傷痕累累。
腦海裏不斷閃現過子瑞發給他的“我沒事”,那日折射著陽光的薄片仿佛又出現在他的眼前,刺痛著他的神經。
當他因為倪弁天的誤解而傷心落淚時,子瑞用瘦弱的肩膀替他擋去了本該落在他身上的傷痛;當他懷著僥幸心理離開學校的時候,子瑞顫抖著手發著讓他寬心的短信……
越過那些箱子,易舒艱難地來到子瑞麵前,當他看到子瑞原本長到遮蓋了耳朵的頭發變成了淩亂的短發後更是驚得後退了一步,撞上了後麵的紙板箱。
疊在一起的紙板箱砸落在地,裏麵的日係小短袖摔了出來。這動靜驚醒了淺眠的子瑞,他緩緩地睜開眼,看到易舒手忙腳亂地整理著倒出來的衣服。
“傻瓜,你還是來了。”
易舒的背影一怔,轉過身與子瑞對視了一眼,又好像心虛一樣快速移開了視線。
過了良久,易舒終是先開口道:“子瑞,我欠你太多,這輩子都難還。”
子瑞像是聽到了笑話,抖著肩膀笑了幾聲,卻牽動到了傷口吸了口冷氣。
“感情的事付出和收獲向來不平等,我對你好是我自願的,不關你的事。”他撐起手肘作勢要坐起來,易舒連忙把一個靠枕放在他背後。
“可是子瑞,這對你不公平!我一點也不好,一點都不值得你做那麽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