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紛擾

“你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偏要走馬圈這個偏道,就是為了跟我糾纏不休吧!”葉布舒愣愣的上下打量著泰博兒奇,言語不善的說到。

“跟你糾纏我犯不著!”泰博兒奇橫勁兒也上來了,說著說著就動起了手,他推搡了葉布舒好幾把,徑直將他逼到了牆角。

葉布舒耐著性子節節退讓,卻退無可退的抵到了牆角,看來對蠻子不能禮讓,最好的方式便是以暴製暴。他無比窩火的揪起了泰博兒奇的衣襟,身子一側,重重的將他推向圍牆:“好你個犯不著,那現在這又是在幹嘛?!”

“你以為我想跟你瞎攪和?!如果不是你閃爍其詞的回避我的要求,我至少能和她單獨見一麵,我的疑問會得到求證,我對亡靈的追思能得到緩解!我曾痛不欲生的絕望,也能得到救贖!可是,你偏偏要阻撓,偏偏要故弄玄虛,我不糾纏你,難道去糾纏天上的神祇!?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你不需要問,也不需要知道!為什麽你就跟個死心眼一樣不開竅?!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去過你的生活嗎?!見我的新福晉有什麽意義?!她不過就是長得像東莪而已!你已經有了法庫了,還想怎麽樣?你要求證什麽?緩解什麽?救贖什麽!?你不過是想再摻和進來罷了!”

葉布舒暴跳如雷的衝泰博兒奇吼道,那凸起的青筋從他的脖子一直攀爬到了太陽穴上,緊握的拳頭,恨不得將泰博兒奇剛毅的麵孔打開花。

“你是不是腦筋有問題!這根本是兩回事!我隻是想知道緣由,想關心她而已!難道就因為你運氣比我好,一次二次將她娶進了門,我便永遠也不能接近她了!?”

“我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不需要知道!!你不但趕不上蘇克薩哈,甚至連他兒子都不如!”乍然鬆開了泰博兒奇的衣襟,葉布舒情緒激動的大口喘著氣,他頗有忌諱的休了戰,轉身朝著西門走去。

“你給我站住!”

“你到底要幹嘛?”葉布舒肩頭一沉,再度被攔截,他極力平複著情緒,扭頭看著泰博兒奇:“我最後問你一次,東莪已經不在了,我新娶的福晉名叫金珠,你認同嗎?”

“我我認同!”泰博兒奇擰緊了眉頭,低沉的說到。

“那不就結了,回吧!”

“等等!”

正要大步離去的葉布舒重重的閉了閉眼,連頭也懶得回了,徑直背對著他問:“你還想幹嘛?!”

“讓我見見——金珠!就一會兒!”

“不——可——能!”葉布舒一字一句的說到,轉回身來對著泰博兒奇麵帶陰霾的附耳低語:“這個女人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就別惦記了!記住你剛才說的話,你認同金珠的身份!任何時候!”

說罷葉布舒再度轉身朝西門走去,那陰沉的臉色,也不知道是因為泰博兒奇的魯莽還是因為他對東莪念念不忘的癡纏。身後傳來了泰博兒奇朗朗的問話:“你這算是請求嗎?”

“是——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請求!”葉布舒頭也不回的大聲回到。

“這樣也算是請求?”

“打了半輩子交道了,咱們倆誰跟誰啊!湊合著用吧!”

漸行遠去的身影拋下最後一句話,隱在了西門處。泰博兒奇仰頭望了望天際,啼笑皆非的合上了雙目。

誰來告訴他,愛新覺羅東莪是怎麽變成金珠哈舍利的?!

*

“怎麽每次送客都去這麽久呢!又出什麽狀況了?”

聽到葉布舒推門進屋的聲響,金珠忍不住埋怨起他來。穩坐床沿邊等了半餉,卻不見他進廂房,她抖著睫毛轉了轉心思。起身掀起了門簾:“爺?到底是怎麽了?”

“沒怎麽”葉布舒坐在通連大炕上怔怔的端起了茶杯,愛理不理的說到。

這神情甚是稀少,自從“嫁”給他以來就不曾見到。金珠歪頭打量了他半餉,覺得事有蹊蹺他準是在鬧情緒了。

“是不是——不太順利啊?是他們之中的誰,出了問題?”她緩緩走近了他,挨著他身旁坐了下來。

“不是——”葉布舒臭著臉,抬手解起領口來。

“你到底是怎麽了嘛?”

“別‘你你你’、‘我我我’的啊!”

“可是你剛才還好好的啊?”

“跟你說了多少遍,別‘你你你’的!”葉布舒“啪”的拍響了炕桌起身喝叱到,將金珠嚇了一大跳。

她眨巴著眼極度不解的望著他,在他那凶惡的眼神中,帶著三分惱怒七分委屈,一跺腳轉身朝廂房走去。剛一掀起門簾,身後傳來了悻悻然的呼喚:“福晉——”

回答他的是“嘩”的一聲甩門簾的聲音,葉布舒深深吸了口氣,挫敗的衝著吞噬她的房門處,歎息起來。

呆立了老大半天,他心裏有愧的走進了廂房,小心翼翼喊了聲:“福晉?你生氣了?”

坐在鏡前的人正胡亂拔著頭上的飾物,“劈裏啪啦”的一樣樣將它們摔在桌上,摔一樣還不忘泄憤的帶一句:“我讓你橫——”

本來挺惶惑的葉布舒,頓時失笑,由後而至攬住了她的肩頭:“別摔了,真金白銀的,這不糟蹋東西嗎?!”

金珠被針紮似的,猛的聳了聳肩,一點也沒有停歇的意思,隨即又左偏右偏的取起耳環來。那些因為她用力過猛而蹦得滿地都是的珠花簪、玳瑁首飾,和縷金珍珠耳環一一被葉布舒這個自食惡果的人,破爛王一般眼明手快的反複蹲身,給撿了起來。

遭罪的人抿嘴笑嘻嘻的沒說個好歹,使性子的倒是越發有恃無恐的癟起嘴來。葉布舒一見,不禁有些急了:“喂——喂喂!我說,你不但糟蹋銀子還連帶糟蹋了爺,這還不滿意啊?!哭什麽啊!扔吧!沒事兒!爺給接著撿就是!”

金珠聞言嘴癟得更凶了:“這不心裏著急嗎?送客又不讓女主去,爺一回來吧就凶神惡煞的!見了臣妾跟有仇一樣!他們到底私下跟爺說了什麽啊?”

“怎麽會跟福晉有仇!哪能啊!”葉布舒翻了翻眼簾,拉過一張椅子坐到了她身旁:“人家長眼睛,你也長眼睛,怎麽就不看苗頭啊!?明明爺心裏憋著氣,你偏得來觸這個黴頭,你說這是幹嘛?”

“爺是說察言觀色吧!?臣妾跟喇嘛待在一起久了,不興這一套了,看不懂!”

“噗——”

“爺笑什麽?”

“沒事兒!都給忘了爺娶的是個‘大和尚’了!值得原諒,非常值得原諒!!”

“那到底他們之中是誰出了紕漏了?有人質疑嗎?”

“恩——”

“誰啊?”

“還能有誰!”說到這兒,葉布舒又沒了好氣兒,徑直靠向椅背,一邊蹬著皂靴一邊吆喝著喚起下人來:“來呀!打水來!”

金珠掄圓了眼睛等著下文,他卻使喚婢女打來了水。旦聞門房響動,金珠側目一瞧,恭兒已應聲端來了銅盆:“四爺,先潔麵吧!一會兒再讓小福子來給您搓腳!”

“放那兒、放那兒!”金珠忙不迭的吩咐到,急於將恭兒支走。慌忙起身接過了銅盆擱在桌上,徑直擰起毛巾來:“下去吧,一會兒把水打來就成,我來給爺搓腳!”

恭兒安然一笑,福了福身退下了。葉布舒好整以暇的等著金珠給他潔麵,可房門“嘎”的一聲合上後,一條擰幹了的熱毛巾便塞進了他的手,連抖都沒抖開過,詢問聲緊接而來:“說啊,到底是誰?”

他斜斜的瞄了金珠一眼,莫可奈何的抖開毛巾搭上了臉,仰頭喃喃道:“看來搓腳也是幌子,爺沒那個福分”

“哪跟哪兒啊!”金珠覺悟的站起身來,就著那攤在臉上的毛巾給他洗起臉來:“是爵爺蘇克薩哈?”

那邊廂無話,金珠愣了愣又問到:“那是馬雲吧?臣妾瞧著她稀裏糊塗的,指不準疑惑大著呢!”

那邊廂依舊無話。金珠眨巴著眼念想了片刻,恍然大悟開口說:“是查克旦吧?!他年紀太輕了,麵對這種奇異的事兒,怎麽會平白白的就接受了呢?!”

那邊廂還是無話!金珠“謔”的將毛巾從他臉上撤了下來,“啪噠”給扔進了盆裏:“爺給變了個沒嘴葫蘆了?”

“好在福晉及時拯救了爺,否則該悶死了”葉布舒泰然自若的睜開眼睛,起身打了個嗬欠朝床榻走去。

“到底是誰啊?!”金珠跺了跺腳追上去問到。葉布舒偏過頭來衝身後的她說:“福晉真不知道心疼人,爺得跟他們鬥智鬥勇,可累壞了!還是先搓了腳再說話吧”

癟著嘴望著這個賴皮得不行的人,金珠泄氣的耷拉起了頭。不多一會兒小福子的請示聲從門外傳來,床榻上那位看似累得不行的人,神清氣爽的喊了聲:“進來!放在床跟前兒就得了!”

小福子屁顛顛的抱著木桶應聲而入,自從他首次遭遇了新福晉,與大管家等人無比丟人的暈倒了之後,很快便接受了這一件“可喜可賀”的事。不管新福晉是人是鬼,好歹讓將軍府恢複到了多年以前的模樣,不說多有人氣吧,至少這府邸不再像座墳墓了。

他哈腰擱置好了木桶,耳提麵命的恭敬和那沾沾自喜的笑容,不禁讓人感到好笑。此時,他是感到比大受冷遇的小德子他們得寵多了吧!

小福子退下之後,金珠便抬起眼皮懶洋洋的看了看碩大的木桶,拖拉著步子來到床邊:“爺真會折騰人!”

“怎麽說話的啊?!這不是福晉賢惠,自個兒主動要求的嗎?!”

“是吧!爺高興就好!”她一屁股坐在了床沿邊,卷高了他的褲腿,將他的腳浸泡在了木桶中。

興許是嬌妻手嫩,力度又適中,片刻之後葉布舒竟然輕輕的打起鼾來,金珠絕望的翻了翻眼簾,沒好氣的擦幹了他的腳,將那雙少時崇拜至極的“毛腿”扔上了床榻。

心裏不禁罵咧到:這說話不算話的痞子也能稱之為大男人?!不過就是嘴上腿上多點毛而已!鬼迷了心竅,還崇拜他來著!這大老爺們太差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