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穀乃是漠北的一處世外桃源。
漠北乃是苦寒貧瘠之地,資源匱乏,而且多數地方都是隻見牧草,不見樹木,否則漠北人也不會彪悍至此,並且到處劫掠搶奪為生了。
然而,百花穀卻是恰恰相反。
這裏氣候宜人,鳥語花香,草木豐茂,簡直就是一處人間天堂。
若是有人到了這個地方,一定不會相信,這裏竟然是漠北的綠洲!
然而,這裏美則美矣,卻是有一個十分古怪的地方,那就是隻見昆蟲飛舞,不見飛禽走獸!
也就是說,在這裏,有花有草,有樹木,有美麗的蝴蝶蜜蜂,卻是沒有任何路上動物。
當風塵仆仆的長孫煜領著沈風,兩人騎馬整整跑了一天一夜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之後,確實是被眼前這副景象所震撼了。
這裏同外麵的世界截然不同,雖然靜謐得有些詭異,但是的確是漠北的天堂。
“郡王,這裏好生古怪。既然如此好精致,卻為何無人居住?難道莫被人都是傻子不成?”沈風覺得匪夷所思。
那些人放著這等地方不住,卻要在那裏吹著寒風受罪?
“務必謹慎小心!隻怕此處並非如你我所見一般。也許另有蹊蹺也未可知!”長孫煜也是一頭霧水。
若是說方永信那小子真的想要擄劫了孟慧茹,逃到這裏倒是不失為一個好地方。
這裏人跡罕至,又是不易被發現,若不是有向導提前指路,隻怕他們也不可能順利到達。
這山穀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隻是不知道孟慧茹和方永信兩個人究竟身在何處?
“郡王,看這裏如此安靜,並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樣,難不成那大王子是在哄騙我們嗎?”沈風總是感覺蘇德那個人的話不可全信。
長孫煜暗自思忖,那蘇德惺惺作態,實則必然是為了邀買人心。他漠北內部的爭鬥,長孫煜壓根不感興趣,隻是對方的說辭並不像是在編造謊言。
隻不過,蘇德這麽坦然的據實以告,恐怕這其中還另外有陰謀。
然而,此刻,長孫煜最在意的事情並不是這些,他隻想知道孟慧茹是否安好。
雖然,他相信她的聰明智慧,一定能夠讓她全身而退,然而所愛之人近在咫尺,卻又生死未卜的這種焦灼感,令得長孫煜痛苦不堪。
他習慣於將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這種未知而不安的情緒,是他一貫盡量避免也最為忌諱的。
然而,和杜氏太後約定的時間迫在眉睫,若是不能在三天之內弄清楚真相,並且將人帶走,待到他孤身一人之時,事情將會更加難辦。
他隻得振作精神,吩咐道:“此刻,多說無益。你我兵分兩路,各自向東向西兩側尋找,若是有了蹤跡便發這閃光雷來警示。”說完,他從懷裏掏出兩枚小巧的類似火折子的東西。
沈風接好,仔細的藏在衣襟裏,便又說道:“郡王務必小心。此處半天不見飛禽走獸,恐怕是另有緣故,您不要輕易飲用此處的河水……”
長孫煜知曉他這乃是老成持重之言,於是拍了拍身邊的水壺:“放心,這些我還是省得的。”
說完之後,兩人便扯了韁繩,一左一右分道揚鑣。
且說這二人離開之後,長孫煜向東而去,沈風則往西麵走。
沈風一路之上都是小心翼翼,輕易不肯碰觸那過分鮮豔的花木,對於那一場斑斕的蝴蝶也是敬謝不敏。甚至連馬兒想要吃一口地上的青草,他都扯住馬韁繩製止了。
可是,就這麽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卻是依舊隻見無邊無際的花草,卻不見半個人能居住的地方。
他心知,隻怕自己這方向是錯了,那麽人多半是要在郡王那邊兒出現了。
果不其然,又過了大概半刻鍾的時間,東麵便升起了一枚閃光雷。
沈風一見那耀眼的光芒便調轉馬頭,飛奔著往那光芒升起的方向而去!
他來的時候是信步由韁,慢慢行走,回去的時候卻是快馬加鞭,因此時間便節省了不少,很快的他就聽見了前麵傳來了一陣有些詭異的呻吟。
沈風懷疑有詐,不敢怠慢,便慢慢下馬,將那馬兒拴在一旁的大樹上,想了想又扯下衣襟上的一塊布條。
他將布條遮住了那馬兒的口鼻,防著它亂吃東西、亂叫,這才放心離開了,往那人聲之處尋去。
他走著走著,漸漸感覺豁然開朗,那過分密集的草木到了這裏已經漸漸稀疏起來,前方出現了一塊空曠的空地。
此刻,長孫煜和孟慧茹兩個人正一左一右的站在那裏麵麵相覷,而地上則是躺著另外一個人。
沈風心中大喜,剛要過去,卻是發現,那躺著的人胸口居然插著一柄匕首!
那匕首的手柄處鑲嵌著藍色的寶石,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頗為詭異。
他心中大驚。
這不是睿郡王的防身匕首嗎?怎麽會插在別人的胸口?
再定睛一看,沈風的心髒立馬樓跳了半拍——
那地上躺著的可不就是方永信嗎?
百花穀外,此刻已經集結了眾多的人馬。
“杜副將,郡王吩咐咱們不能來到此處打擾,現在咱們違抗軍令,若是郡王怪罪,該如何是好?”有一個膽大的兵士問道。
那副將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原因無他,隻因為他就是太後安插過來監視睿郡王行蹤的釘子。
這位副將也姓杜,正是杜氏太後的遠方堂弟,然而平素卻是不顯山不露水,從不肯透露和太後的關係,這才得了太後的信任。
他對於長孫煜這種公器私用的行為本來就頗為不齒,此刻又因為有人寫來密信,說是長孫煜可能會做出對大順不利的事情,他怎麽能坐得住?
“我看你是糊塗到家了!難道郡王的安危不是更加重要?他隻身來到這種地方,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我要如何同端親王交代?正所謂事急從權,咱們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杜副將說得冠冕堂皇。
那兵士雖然還有疑惑,也不敢多說了。畢竟睿郡王是千金之軀,誰敢說他的安危不重要呢?
正當杜副將準備率眾進入百花穀的時候,身後卻又傳來陣陣“篤篤篤”的馬蹄聲。
而且細細聽來,人數也不少。
杜副將心中一驚,生怕是驚動了漠北的大兵,若是讓對方趁機來個關門打狗,那他們豈不是插翅難飛了?
想到這裏,杜副將急忙對自己帶來的這一百兵士說道:“快,迅速散開,不要集中在一處!”
然而還沒有等那些兵士反應過來,前方就已經揚起陣陣塵土,至少數百鐵騎奔馳而來。
那為首一人可不正是漠北大王子蘇德?
一見是他,杜副將高懸的心落下了一半。好歹是曾經見過的人,可是他的目的是什麽?
於是乎,剛放下心的杜副將,卻有重新擔憂起來。
蘇德逼近大順的兵士之後,似乎是一開始沒有認出這些人是誰,因此還頗為仔細的打量了一番。
後來發現杜副將,就是之前跟在沈風身後通傳消息的人,這才急忙湊過去,有些奇怪的問道:“敢為這位……可是昨日見過的,大順睿郡王麾下的勇士?”
“正是在下。大王子果然好眼力!”杜副將不得不拱手上前寒暄。
“不知道你……”
“不知道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卻又同時尷尬的閉口。
“您先說!”
“您先說!”
兩個人推辭了一番,到底還是蘇德先開口說道:“在下是……哎……是過來尋找當今女王,烏蘭圖雅的王夫的。哎,真是家門不幸,然而我隻有那麽一個像樣的妹妹,所以即便是她有無理要求,我也不得不答應了。”
蘇德顯得很是無可奈何,又探尋的問道:“不知道這位將軍來此是為了……”
“我等自然是不放心睿郡王的安危,因此在此處互相策應。”杜副官避重就輕的說道。
蘇德一副了然的模樣,頷首道:“將軍真是辛苦了。在下就不敢耽擱了。不如你我一同入穀如何?也好有個照應。”
杜副將有些猶豫,可是也實在是因為對此處地形不熟,之前就走了不少冤枉路,而今有了現成的向導,何樂而不為?
杜副將便趕忙拱手答應。
於是乎兩隊人馬合成一對,一起進了百花穀。
兩邊的人加起來總有兩百多,找起人來自然是事半功倍,也不過是一炷香的功夫,他們便就也摸到了之前沈風看到長孫煜、莫慧茹、方永信三人的空地。
然而,此刻,這裏已經沒有半個人影。
但是地上那灘刺目而顯眼的血跡卻是提醒著眾人,之前這裏曾經發生過流血事件。
蘇德一見這個情況,立即大呼小叫起來:“這可大事不好!無論是哪一個傷了,都是天大的禍事啊!哎,睿郡王怎麽會如此的衝動?實在是……”他也來不及多感慨,隻能扭頭大聲吩咐:
“快!速速尋找王夫的蹤跡!隻怕王夫已經受傷!若是王夫有個什麽萬一,隻怕女王不會饒了咱們!”
可是他眼底藏著的得意和幸災樂禍,已經幾乎無法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