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德和杜副將雖然帶著不同的目的而來,卻是殊途同歸,目的都是為了找人 。

然而兩個人在看到地上這攤血跡的時候,居然同時不由自主的就將這當成了是方永信的血。

蘇德皺著眉頭說道:“這……敢問將軍可否知道郡王此次前來漠北究竟所謂何事?難道說竟然和鄙國的王夫有關?”

杜副將神色尷尬,卻是哪裏敢說出實情?

此次睿郡王前來乃是因為私情,可是卻逼著太後允許他調動了三萬兵馬長途奔襲而來,那本來需要跑二十天的路程,硬生生縮短到了十天!

他身後這群兵士本就是心中埋怨,若是再知曉他們這一趟根本就是為了一個女人,隻怕是立時就要嘩變的。

杜副將雖然不吃睿郡王的行為,可是卻也不願意給漠北這些外人看笑話。

他想了想,強笑著說道:“大王子,此刻不是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不如先找人如何?”說完,他就調轉了馬頭,指揮著那些兵士四處尋找蹤跡。

蘇德心裏冷笑不已。

那馮先生雖然是個狡猾的漢人,但是這一招請君入甕,卻是算無遺算了。

如今看來,隻怕那睿郡王同方永信之間真的曾經有一番惡鬥,所以才會有一方受傷——甚至是兩敗俱傷。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是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

可憐烏蘭圖雅那個蠢女人,還傻乎乎的盼著他將她的丈夫帶回去!

真是可笑!

蘇德此刻眼瞧著就要成功,自然不會懈怠,便就同樣的安排漠北的勇士也四散找人。

這般眾目睽睽之下,無論那兩個男人做了什麽,都不可能瞞得過去!

蘇德意味不明的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道,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竟然會讓那如同冰山一般的方永信和睿郡王如此的癲狂,若是有機會一見,他可要好好的“研究”一番。

這百花穀即便是再大,終究有邊界。

大概兩百個人這般細心查找,到底還是發現了線索。

卻是大順的兵士率先發現了那夥人的蹤跡。

那兵士神色慌張的低聲和杜副將回稟,杜副將雖然驚訝無比,卻是強自壓抑情緒,不敢將事情告之蘇德,卻是瞅準了機會,悄悄跟著兵士離開了。

可是蘇德卻是死死的盯著杜副將這邊,一見杜副將沒了蹤影,他立即就命人前去跟蹤。

杜副將隨著那兵士越走越遠,待到了一片密林的深處,終於是發現了那站著的三個人。

然而,更加令他震驚的並不是這三道熟悉的背影,反而是地上躺著的那個。

那人麵容蒼白,胸部看不到任何的起伏,顯然是已經死亡或者是生命垂危。

杜副將是曾經見過那風頭無兩的寧遠侯世子的。即便是方永信瘦得有些脫了像,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形容俊朗的美男子。

難道說,真的是睿郡王因為妒忌殺死了世子?

這這這……

這可如何是好?

方永信不管怎麽說都是那漠北女王的王夫,這要是死了,恐怕這大順和漠北之間就要陷入僵局!

他方要過去,幫著掩飾一番,卻聽見背後一聲驚呼:“王夫!”

隨後,蘇德就從後麵一個健步衝了過去,直接揪住了睿郡王的衣領子。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謀殺我漠北的王夫!我要你血債血償!”

然而,對於他這種指控,臉色蒼白的睿郡王竟然沒有反駁,甚至還有慌張。

孟慧茹也好不到哪裏去,她抿著下唇,雙手發顫,聲音哆嗦:“不,不……他還,還沒有死!”

蘇德一愣,倒是沒有料到方永信居然還活著,他一時之間竟然有些錯愕。

“沒錯!方世子還沒有死!快,快救他回皇宮,應該,應該還有救!”沈風也在一旁說道。

杜副將深深的鬆了一口氣,人沒死就好!

他急忙過去,攔住蘇德,將睿郡王護在了身後:“大王子,一切都還是以救治王夫的性命為先!其他的咱們回去之後再做論處!”

“你不要想包庇他!就是他動手行凶,才會害了王夫!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女王也不會放過他!整個漠北都不會放過他!”蘇德憤怒異常的說道,卻是好像沒有聽見杜副將的話。

“你是要故意拖延時間,害死王夫,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蘇德聽了這誅心之語,猛然回頭,卻是發現孟慧茹冷冰冰的盯著他,就好像是看透了他的內心。

蘇德心中發慌,立即狡辯:“你胡說八道!”

“那你為什麽不救人,反而在這裏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孟慧茹步步緊逼。

蘇德有些心虛的看了看眾人,又回頭看了看漠北的勇士,發覺有些人已經露出了狐疑之色。

他心中大驚,急忙說道:“我這是憤怒過頭了,所以才會失態!快來人,將王夫送上馬,咱們即刻回城!”

他本來在漠北朝堂之上名聲不佳,好不容易因為這次智退大順士兵之事而稍微有些緩和,他可不想又被人懷疑。

要想推倒烏蘭圖雅,必須要將方永信弄死,但是他卻不能讓這事情沾上自己,否則一切都是功虧一簣。

漠北雖然崇尚武力,可是在大順的影響下,已經也流入了不少關於仁義道德的學說。

尤其是前任漠北王驕奢*、窮兵黷武,早就引起了漠北百姓的反抗,就算不是烏蘭圖雅及時弄死了他,隻怕假以時日也要激起民變。

而民眾接受烏蘭圖雅這個女王,也多半是因為她是女子,行事比較柔和,可是緩和之前漠北王的那些苛政。

這些都是那馮先生告訴蘇德的,蘇德仔細想了之後也是深以為然。

雖然現在方永信沒死,但是距離漠北都城尚且有一天的距離,他就不信弄不死他!

可是讓他失望的事情,竟然就這麽發生了。

雖然一路之上顛簸不已,可是方永信竟然就是一直掛著這一口氣回到了漠北!

蘇德難免心中有氣,可是卻無法當著眾人發作。

他隻能是冷笑著對那心慌意亂,如同熱鍋上螞蟻一般的烏蘭圖雅說道:“女王陛下,您可要替王夫報仇!他根本就是被人謀害的!凶手就是此人!”

烏蘭圖雅聽了這話,目眥欲裂。

她自然是認識睿郡王的,更加認識一旁站著的那個麵目可憎的女人!

“賤人,都是你害了他!若不是你,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烏蘭圖雅真恨不得直接衝過去扇孟慧茹一個大嘴巴,並且撕爛她這張蠱惑人心的臉孔。

睿郡王卻是將孟慧茹擋在了身後,冷然說道:“你有什麽就衝著我來,卻是不要對她遷怒!”

烏蘭圖雅瞪大了雙眼,冷笑了幾聲:“你這是承認,就是你害了我的丈夫?你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

她揚聲喊道:“來人!快,將他給我綁下去!若是王夫有個三長兩短,立即將他就地正法!”

聽了這話,那杜副將卻是不答應了。

就算是睿郡王不著調,害死了這女王的丈夫,那也不能由著女王處置!那大順的顏麵何在?

“女王陛下,睿郡王乃是我大順的皇親國戚,豈能任由你們隨意囚禁?此事萬萬不可!”

杜副將大手一揮,那跟著進宮的幾十個兵士就將睿郡王保護了起來,然後另外有人也立即出宮準備讓其他人整裝。

烏蘭圖雅此刻已經顧不上其他了,她隻知道今日若是方永信死了,她絕對不會讓這對狗男女踏出漠北!

“你們如今身在我漠北,卻居然還敢做出這種事情?還敢如此大放厥詞?真是可笑!”烏蘭圖雅扭頭對蘇德說道,“大哥,你派人將這些人全部給我困在宮裏,不許離開!若是誰敢反抗,直接剮了他!”

杜副將哪裏料得到烏蘭圖雅如此的瘋狂?

他本以為,自己這麽一番恐嚇,至少對方不敢輕舉妄動。不曾想卻是適得其反,反而令得烏蘭圖雅直接撕破臉皮!

睿郡王這時候突然開口:“我留下!你放其他人走!”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陪你!”孟慧茹立即說道。

烏蘭圖雅冷然嗤笑:“若是你果然如此深情,又何苦勾引我的丈夫?**!”

“女王是不是忘了?是你將我擄劫於此地!難道是我自己要來的嗎?”孟慧茹毫不示弱。

烏蘭圖雅氣得胸口生疼。

她這人最是感情用事,往往做事不計後果。然而她自問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讓塔拉將孟慧茹帶回了漠北!

“你們不必惺惺作態,你們誰也別想離開!大哥!立即將人拿下!”烏蘭圖雅一甩袖子,再不願意同這些人糾纏,轉身進屋去看方永信的情況。

蘇德似笑非笑的走過來:“郡王?請吧!可不要讓我動粗!”

睿郡王攥住了孟慧茹的手,什麽話也沒有多說。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主動往外走去。

杜副將雖然心急如焚,然而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也隻能是垂頭喪氣的領著手下跟著離開了。

入夜時分,烏蘭圖雅親自守在方永信的床前,雖然雙眼赤紅,卻是不肯休息片刻。

烏娜端了一碗湯藥進來,送到烏蘭圖雅的麵前說道:“這是資政院使大人讓送來的藥,說是中原的方子,說不定對王夫的病情有效果。”

烏蘭圖雅的雙目始終不肯離開方永信的臉孔,聽了烏娜的話,不過是茫然的點點頭,壓著嗓子說道:“嗯,你一會兒個他喝下去吧。”

烏娜歎了一口氣,想要勸說著烏蘭圖雅去休息,可是見到那張生無可戀的臉孔的時候,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隻能是識相的慢慢退了出去,將這裏留給烏蘭圖雅。

可是當她打開門的時候,卻是看到了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

“你你你,怎麽是你?你趕緊走!不要在這裏害人!”

烏蘭圖雅皺了眉頭,奇怪烏娜那驚慌失措的口吻,忍不住回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