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成了?”
“萬無一失!”
“這次,果然是合作愉快!咱們也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不要開玩笑了!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
“嗬嗬!各取所需罷了,你又何必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呢?”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樣的話今後不要再提!”
……
兩個黑衣人在竊竊私語,然而最終卻是不歡而散。
其中一個率先拂袖而去,卻留下另外一個站在原地。
寂靜而漆黑的夜裏,他如同鬼魅幽靈一般的雙眸直直的盯著那高不可攀的宮牆,卻是遲遲不肯離開。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等待什麽,亦或者是期盼著什麽。
直到天空隱隱發白,太陽光穿透雲層照耀大地的時候,他方才不得不選擇離開。
他的臉孔上有著濃濃的失望之色。
正當他邁步準備離去的時候,那宮牆之內卻是傳來一聲淒厲的喊叫。
“啊!”
那人的臉色一變,露出喜悅,口中喃喃的念叨:“成了!終於成了!”
此刻,宮牆內已然是亂作一團。
黎明時分,本就是人們最最疲倦,最最鬆懈的時候,這一聲慘叫,卻是讓所有人都心中一驚。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烏蘭圖雅瘋了一般的撲倒在方永信的身上,然而她的哭號並沒有能夠讓冰冷的身體變得溫暖起來。
聞聲而來的侍女們見到這種情況,也大略明白發生了什麽。
烏蘭圖雅那副瘋狂的模樣,讓她們越發的不敢靠近,生怕受了池魚之殃。
此時此刻,如果誰觸怒了烏蘭圖雅,那就是必死無疑。
然而,也有那膽大的低聲議論:“昨天回來的時候,不是說不會……嗎?怎麽一宿過去了,就突然……”
“還不快閉嘴!小心被女王聽見了!”
另外有人急忙阻止她胡言亂語。
正巧在這個時候,烏蘭圖雅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卻也是驚異不已。
她心中同樣的奇怪,明明昨天晚上還能喝藥呢,怎麽會說沒就沒了?會不會是因為那個人?
然而,此刻她也沒有時間多想,隻能過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烏蘭圖雅,勸說道:“女王,您不要這樣……您這樣,王夫也不會歡喜的……”
烏蘭圖雅推開了烏娜,眼中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東西,似乎心中所念的隻有方永信一個人!
她一直在哭泣,直到眼淚都幾乎流幹了,可是卻還是不肯離開床頭。
從微曦初露到日上三竿,再到日落黃昏,她最終也隻是默默的守在方永信的跟前。
沒有人敢再勸說她,因為張口的人都被拉出去毒打,就連烏娜都挨了兩個嘴巴。
此刻,屋子裏已經是漆黑一片,烏蘭圖雅也不願意起身點燈,否則這一點點時間都是浪費。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有人端著蠟燭慢慢走了進來,帶進來了一絲的光亮。
“女王,您要節哀!若是這樣一味的哀傷,又有什麽意義呢?”
烏蘭圖雅不做聲,隻是低著頭。
“現在要做的事情,是要將害死王夫的凶手繩之以法!”
“那長孫煜現在天牢之中關著,明日咱們就將他直接斬首示眾!”
“還有那孟慧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等賤人,咱們也不必留著,將她直接丟進山裏喂野獸!”
“還有那圍在都城周圍的三萬兵馬,臣今日晚上就夜襲他們,讓他們血流成河!”
“隻要是大順的人,咱們一個也不能讓他們留下!所有的人都要給王夫陪葬!”
“最好,漠北再舉全國之力去攻打大順,然後兩國交戰,兩敗俱傷,讓那大順的太後和新帝坐不穩皇位,人頭落地,這才能夠讓你順心順意,對嗎?”
那坐在黑暗中的烏蘭圖雅突然開口,卻是讓舉著蠟燭的來人嚇了一跳。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這個聲音根本不是烏蘭圖雅的!
反而像是另外一個女人!
他忍不住舉著蠟燭,照亮了那張隱藏在黑暗中的臉孔——
此刻,正有人睜著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可是那雙眸中隱藏著的冷然和憤怒,卻是令人心中生寒。
“怎,怎麽是你?”
“嗯,的確不應該是我!資政院使大人!”孟慧茹慢慢起身,接過對方手中的蠟燭,慢慢走過去,一盞接著一盞的將室內的宮燈,一一點亮。
那站在光亮中眯著眼睛,難以適應的人,可不正是塔拉!
孟慧茹吹滅了手中的蠟燭,淡然的重新坐下,似笑非笑的說道:“想必是小女壞了大人的好事?所以大人才這副模樣?”
塔拉打量了一番孟慧茹,似乎有些猜不透這個女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可是他還是很快的冷靜了下來:“郡王妃!據我所知,你如今應該在天牢之中,怎麽會私自出逃,並且來到這裏?難道說王夫之死竟然是你的手腳?你果然是心思歹毒!”
孟慧茹忍不住拍手叫好:“好好!塔拉大人果然不愧是大順的飽學之士,一副好鋼口,讓我是自愧不如!您導演了這麽一場大戲,明明已經敗露,居然還能如此臉不紅心不跳的狡辯,實在是令人欽佩!”
塔拉心中隱隱有些慌亂,但是他為了這一天付出了太多太多——他心中的恨意已經讓他不能再去做一個正常的擁有血肉之軀的普通人,他隻能選擇做一個鐵石心腸的惡魔。
“你說什麽?我都不明白!我隻知道你深夜闖入此地,必然是不安好心!你等著女王過來,自去和女王解釋吧!”塔拉急於逃離此地,便揚聲喊道,“來人!來人!”
可是,門外卻沒有一點兒回應!
塔拉終於是露出了一絲的慌張,他猛然回頭,盯著孟慧茹:“賤人!你是不是劫持了女王?你們大順此次前來,根本就是為了暗殺我國的女王,對不對?”
孟慧茹真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塔拉竟然能夠在事情敗露之後,還自說自話了這麽久,而且說的句句在理,又合情合理,若不是她早就洞悉了此人的陰謀,隻怕自己都要相信他了。
此人心思陰沉縝密,不惜自宮為奴留在漠北多年,又深受屈辱,斷然不是為了榮華富貴。
這一次,他將孟慧茹擄劫到了漠北,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也是在為他的複仇做出致命的一擊。
從最開始,他協助烏蘭圖雅和方永信將漠北王殺死,又將烏蘭圖雅推上王位開始,他就在實施自己的計劃。
他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打擊杜氏太後,也就是他那背信棄義的往日情人,給她最最痛苦的懲罰——那就是在她的兒子登上皇位之後,再失去皇位,甚至失去整個國家!
這才是對她這一生的最大諷刺和最沉重的打擊!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實現這個目的。
首先,他在漠北王身邊多年,卻是早就發現此人並非可以隨意拿捏之人,也不可能為他所用,隨意發動戰爭。
於是乎,在方永信做了漠北駙馬之後,他便開始實施計劃。
他是早就知道,烏蘭圖雅為了方永信不可能忍受漠北王太久的,假以時日一定會鋌而走險!
隻是沒有想到,烏蘭圖雅實在是太過“能幹”,竟然和方永信直接將漠北王解決掉了。
之後,塔拉費勁心思,幫著烏蘭圖雅穩固了王位,卻是刻意令人在烏蘭圖雅耳邊傳話,製造出方永信生無可戀的模樣。
而他,就順理成章的到了大順,一方麵負責尋醫問藥,另外一方麵則是準備他所有計劃中最最重要的一環——擄劫孟慧茹。
自然地,他還幫著某些人在皇宮裏唱了一出刺客的戲碼,可惜卻 被皇後化解,然而,他到底還是逮住機會抓住了孟慧茹。
孟慧茹的到來,徹底改變了烏蘭圖雅和方永信之間的關係!
“大人,果然是深謀遠慮,明明知道女王當初不過是一時意氣,才說要擄劫於我,而你卻是照做,並且還變本加厲,故意不讓女王先見我,卻讓我直接見了王夫。這無疑就更加重了女王的嫉妒之心。”孟慧茹垂下眼眸,臉色冷然。
“我本來奇怪,王夫雖然與我曾有過往,然而並非是唐突無禮之輩,可是卻是在見到我之後,每每有言行無法克製的表現,甚至於眼神迷離渙散,似乎是鬼迷心竅一般。”孟慧茹繼續追問起來,“後來才知道,原來,之前他就曾經服用你配好的藥方。後來你從大順回來之後,聲稱拿到了什麽偏方,更是每日一副的給他送藥。依著大人的聰敏,想必是在那其中添加令人心智迷亂的藥物吧?”
塔拉見她說的話十分之中竟然中了七八,頓時起了殺心。
他冷冷的說道:“看來,心智迷亂的倒像是郡王妃?你這般汙蔑於我,難道是欺我不敢動手嗎?”
“我知道,你不過是覺得反正方永信也死了,我說什麽也是空口無憑,對嗎?”孟慧茹盯著塔拉那隻扶在腰間寶劍劍柄上的手,“你現在是要殺人滅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