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支起義大軍隨著龍暗死很快化作烏合之眾四處竄開了。城頭上的女帝笑得波光傾淺,城樓下的女子看著那張臉,滿是悲憫。

不過是第二個夜琉璃而已。

夏流珍低下頭,看著眉目如晨的女子,笑得有些無奈,“你可知道,朕等你好久了!”

這話一說完,年澤和龍景晨皆變了臉色,一左一右護在她兩翼,目光如炬地盯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帝。

夏流珍看著兩人的舉動,目光有些呆滯,“你終究比我們幸運,和我們不同。”

兩方人馬越來越聽不懂女帝的話,隻是知曉這人越來越難揣摩了,本來就是伴君如伴虎,本來就是女人心海底針,如今兩者加起來,更加讓人揪心了。

水寒萱側過頭,看著奔過來的夏帪風,眉宇間有些疼痛,不管如何,這個孩子是無辜的。

“女帝在哪裏?”水寒萱在眾人訝然的目光下再說了一遍,“女帝在哪裏,夏流年?”

場上交談的聲音忽然安靜下來,龍景晨先是不解,旋即便了然了,難怪寒萱一早不肯直接交出夏帪風,難怪寒萱要闖皇宮。

夏帪風的身子震了震,看著水寒萱的眼裏滿是不可置信,然後慢慢釋懷,難怪這個人喜怒無常,對自己毫不心軟。

“嗬嗬,跟朕說說,你是怎麽知道的?”被道**份的夏流年一點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地看著她。

水寒萱素手長出,從懷裏摸索出那半塊玉佩,“這塊玉佩可算得上是女帝和宋風華的定情信物了。雖然宋風華入宮不情不願,但是金城所致金石為開,女帝日複一日無不殷勤地照顧他,兩個人最終生了情,甚至女帝還懷了孩子。當然,當初那場動亂根本就不是宋風華叛亂,而是你,是你唆使柳遠害死宋風華,害死女帝,甚至連當初那個繈褓裏的孩子也不放過。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你嫉妒,嫉妒那個男子終於抵不過情意,選擇了你姐姐,而不是你。”

這是早些年前,一段血淋淋的

宮變,如今描繪起來依稀能聞到當初的血腥。手無寸鐵的兩個人在百萬之兵的逼迫下,將半塊玉佩交給孩子拜托當初的宮女翡翠帶走,另外半塊自然還在宋風華自己身上,而這半塊此刻正在自己手裏。水寒萱忽然覺得沉痛不已,為這一對苦命的夫妻,為著一個身世淒涼的孩子,為這一世的恩怨情仇。

“所以,你手裏根本沒有剩下的半塊玉佩,甚至你殘忍的殺害翡翠,還有你掌心的繭。翡翠說過,女帝雖然登基為帝但是秉性善良,不會無緣無故的生氣,更不會無緣無故殺人,甚至你連翡翠親手為你繡製的香囊都不認識。這一切的一切無不令我懷疑。當然,還有你對柳峙和帪風不同的態度。”哪有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孩子說打就打,而對年紀相仿的卻這般疼愛。

自從那年宮變之後,所有人對於女帝的性子大變,皆以為是情之所致,可是誰知道那根本是兩個人。

周圍依舊安靜著,水寒萱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有憑有據,這個時候連懷疑也是蒼白無力的。

可是被戳破的夏流年還是在笑,隻是這笑裏帶著些偏狂,“原本就是我先遇見他的,可是姐姐偏偏要奪去。既然信誓旦旦地說自己隻愛發妻,為什麽姐姐還會懷孕?他是個騙子,一個強盜,一個騙子,我自然不會讓他們好過。”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倚門回首的青青女子,在最美好的季節,期待生命裏最為渴慕的愛情,於是他轉過柳樹,風姿灼人的來了,有婦之夫又如何,大夏國的公主何曾碰過釘子,可誰知到了最後卻為她人作嫁衣裳!何曾可笑!夏流年一邊說話取下臉上的麵具,竟然有些淚水染了風。

既然你們負我,那麽我用你的天下負你,所以我看著你的子民,看著你的大好河山變得狼藉,變得破損,讓你們在地府也不得安心。

水寒萱看著女子猙獰的臉,看著她多年來扭曲的心。其實,蒼生有何罪,卻被這一世蒙蔽的心靈生生摧毀。這皇城之外多少人家妻離子散,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皇城之下,多少將士馬革

裹屍還。

夏帪風的臉色變得蒼白,盯著她仔細問道,“我娘親,她在哪裏?”

“你娘?哈哈,你真的以為你是夏流珍的孩子麽,你以為我會留著那個人的骨血,我恨不得將她的孩子挫骨揚灰。而你,不過是我命人從路邊拾起的野孩子,早就準備好送給夏流珍的。”夏流年狂笑不止,她記得那個孩子出生時便十分乖巧安靜一聲不吭,最後死在自己手裏,和宋風華有著一樣的臉,就是可惡。

夏帪風有些趔趄地後退了幾步,鳳輕塵有些不忍,走過來輕輕扶住了他。自古深宮白骨,無數人亡命於此。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夏帪風捂著心口不可抑製地吐了口鮮血,至始至終自己竟然是一場笑話。

“不要用那種嫌惡的眼神看著我,怪隻怪你運氣不好,正好被我拾到,不過你該感激,讓你享受了這麽久的大夏國太子殿下的風采。”夏流年冷冷地看著這個所謂的野孩子。

“那柳峙呢?”水寒萱忽然有些遍體生寒。

“不要提他,若不是他父親趁我酒醉,我也不至於連競爭的資格都沒有了,所以都是活該,活該去死。”夏流年說到這裏情緒便有些不受控製了,想來那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教人無法安然接受。

世間上的女子皆苦命,來來去去也不過是命。

這般說來,所以的事情便全部通透了。那日夜琉璃提到的怕也是夏流年了,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是右相的人,不過是借自己的手除了看不過的人,之後禹城一戰想來瓊樓也在背後使了不少力。

難怪兩次兵臨城下,女帝一點反應都沒有!因為她本來就是用著江山為所有人劃下圓圈,起承轉合之後,回到最初的地方,而中間的艱難曲折罹難生死不過是那個人棋盤下的棋子,任意拿捏。

此心已成魔,回不了頭。

龍景晨的手用力握住了水寒萱的手,冰冷的溫度慢慢有了暖意,這世上無論如何終究有一個人,知我的心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