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珩站在房間中央。

他非常清楚自己陷入了狂暴症,就像所有得不到向導安撫的哨兵一樣,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覺得不堪忍受。

他冷眼打量著四周。

這是專門為哨兵設立的禁閉室,外牆絕對堅固,室內則是空空****,嵌於天花板內的光源慘白地亮著,用以鎮定情緒的仿向導信息素在空氣中彌漫,還有白噪音。

是在“塔”裏吧。唐珩猜測道。

他是被抓來的。

在他剛把任務目標一槍爆頭的時候,仇家不知道哪兒冒出來,朝他正臉扔了個爆鳴彈。可就在他見勢不對準備跑路時,那些卑劣的巡邏警突然出現,趁著他五感失控,一針安定打下去,直接就把他扔到了這裏來。

要知道哨兵的五感本來就要比常人敏銳得多,更不用說他在執行任務時為了速戰速決,將感官閾值調到最低!

那顆爆鳴彈這麽劈頭蓋臉地砸過來,爆炸時瞬間產生的高光和噪音,足以讓普通的哨兵當場變成一個又瞎又聾的白癡。

還好,還好他反應快,在爆鳴彈對他的影響還未完全摧毀精神屏障的時候,躲過了緊隨而來的致命一槍。

但之後的抓捕,還是沒逃得過去。

唐珩深吸了一口氣,被清淡的仿向導信息素灌了滿鼻滿腔,但這玩意兒現在對他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五感暴湧著,幾次都險些失去控製。

他知道陷入狂暴症的哨兵是什麽模樣的。

就像那些遊**於城市邊緣的哨兵,或是戰場上的殘兵敗將,拖著一副毫無生機的軀殼,在疼痛的折磨下失去理智,不是自殘就是相互廝殺。

和廢物沒有區別。

想到這裏,那股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燥意又席卷而來,摧枯拉朽地侵蝕著他僅剩的理智。

艸!如果他知道是哪個孫子在背後暗算自己,等他出去了一定要弄死他!不僅是他,還有這裏的每一個人!

唐珩狠狠地瞪著眼前緊閉的金屬門,眸子中漫上一層血色。他攥緊了拳,修剪圓潤的指甲陷入掌心肉裏,血跡從傷口處滲了出來,滴落到地板上。鐵鏽般的氣味蔓延開來,很快就掩蓋了偽向導信息素的清新。

唐珩感覺自己的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了起來,大腦的昏漲也愈發明顯。

他不應該這樣。唐珩盯著金屬門上明黃的信號燈,暗自回想著之前學到過的技巧:他現在需要放鬆,深呼吸,然後……

——去他媽的放鬆!

又是一股劇疼自意識深處炸開,疼得他險些無法克製地跪下身去。唐珩低吼著撲向門口,繼而揚拳,以極大的力道砸向門板。

“特麽的!給老子開門!你們這些隻會躲在門後麵的膽小鬼!”

“嗶——”

警報尖銳地響起,信號燈跳成鮮豔的紅色,那堅硬的金屬門上赫然被砸出了一個淺坑。唐珩的整條右臂因為這一擊的疼痛而顫抖,但他並沒有在意這個,不,不是沒有在意,而是現在的他根本感覺不到。

他隻抬頭看著門上那個不斷跳動的紅色。

角落攝像頭後的監視員見這個哨兵沒有動作,心頭奇怪,正要調整攝影角度觀察,就見哨兵敏銳地抬起頭,目光似箭,準確地落到隻有針尖大小的攝像頭上。

監視員被這一眼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怎樣的一雙眸子啊,被鮮血浸滿,像是淬了毒的刃,狠戾乖張。

但幸好,隻有一眼。下一秒,哨兵的注意力便被眼前的動靜吸引過去。

唐珩看著麵前逐漸打開的門,眼裏透出興奮的光。

他用拇指抹去唇上的血漬,笑了一聲,低嘲道:“嗬,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