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似曾相識燕歸來
並肩走在清冷的街上,他送我回去。
剛才,說完那些話之後,心理素質如我也覺得尷尬得不得了,於是推說困了要回家,隻是,和他走在空曠的街道上,他的沉默象是無聲的鞭笞,讓我羞愧難當,隨便聊些什麽吧,什麽都好。
“榮哥哥,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嗯。”
“發布會之後小賺了一筆,所以我打算開個茶餐廳,本來進軍中低端成衣市場也是個方向,但我想換個玩玩,正巧汴河街上有家鋪子出租,位置不錯,就在我店的斜對麵,我打算把它盤下來,這兩天正構思室內設計方案呢
“茶餐廳?”他敏銳的捕捉到關鍵字。
“嗯,簡單地說就是喝茶吃點心的地方,也賣吃不飽、餓不死的食物“不就是分茶店、酒店麽?”他目光一凜,“你要當廬賣酒?”
“嗬嗬,要是能騙到司馬相如也不是不能考慮……”看到他麵上升騰的寒氣,我掩口笑道:“人家開玩笑呢!其一,茶餐廳不是酒店……”不過我要是在茶餐廳裏賣酒也沒什麽不可以哈,“其二,工作室那邊我怎麽離得開呢,所以這邊就不親自出現了,其三,你覺得我會喜歡司馬相如那種人麽……”
他瞥我一眼,冷冷道:“說不準。”
“……呃,總之,為了我不用當廬賣酒,你給我找個人來做掌櫃吧?最好是帥哥……相貌好的,因為我的顧客群主要是仕女。或者附庸風雅的文人仕子之類的,長地太象張飛的就不要了,當然。這人還要有經營管理能力,這樣我就完全可以省心啦
“你現在開的這……服裝店還不夠麽?”
“不一樣。目前京裏並沒茶餐廳這種餐飲形式,而潛在消費群是存在地,”他目露疑惑,我解釋道:“就是說如果我開了肯定會有人光顧,我會把環境營造得優雅新穎。賣的茶點飲品精美凝練,文人雅士就喜歡這套,省得他們以文會友時總去青樓了,”笑,我這是幫天下已婚女性降低她們地老公出沒青樓的幾率啊,“至於那些仕女們,她們每次在我店裏偶遇到就喜歡紮堆八卦閑聊,經常害我幹不了正經事呢,開了茶餐廳正好把她們都弄到那邊去。愛怎麽聊天隨意。”
他沉吟道:“何必要辛苦搞這些,你又不缺銀子使。”
“以錢生錢才是理財之道吧,而且我這是繁榮市場經濟。豐富人民生活啊……總之就是為繁榮商業做貢獻,也是讓人民提高生活質量嘛
不小心又用了撒嬌的語氣。自然而然地拉住他的袖子輕輕搖搖……忽驚覺。我是不是美人計用習慣了,剛在屋頂上聊了那種尷尬話題。我怎麽這麽快又“招惹”他……趕緊停了動作,卻已慢了一步,他翻手把我的手握住,輕歎,“你這丫頭啊……”
被他拉著,並肩往回走,又是一片讓我心虛地沉默。
忽然想起那個夜晚,他也是這樣拉著我的手,帶我從那條河邊離開……
他的大手,仍如那時一樣溫暖,我轉頭,正對上他夜一般深邃的目光,帶著複雜難言的情愫,靜靜垂落在我身上……
月亮啊,為什麽這樣明亮,讓我們此刻最隱秘的心情都難以掩藏。上傳來一陣嘈雜,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我忙抽出手,自說自話道:“好象出了什麽事情呢!”縱身越上牆頭,幾個起落,穿房躍戶,向著那聲音的方向跑過去。
站在一處屋頂,隻見下麵街道上一人被幾個人趕著,正向著這邊狂奔下來,當先之人雖說看著不會輕功,但跑的還真不慢,眼見著就和後麵地追兵拉開些距離了,我暗想,是不是個賊啊,借著皎潔的月色,我細打量那“小賊”……啊!!這、這不是……
“小賊”發足狂奔,正應了那句: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如漏網之魚!慌不擇路,狼奔豕突!跑過一個轉角,正經過一條不顯眼的小巷,猛覺臂上一緊,生生被人拖入巷子!他心下一驚,剛要叫,忽覺一隻香軟地手掩上自己的口,耳邊是一個壓低地聲音:“別出聲!!”
“追兵”魚貫從巷子口經過,我又聽了會,確定他們去遠了,才鬆開捂在他口上地那隻手。
“多謝恩公仗義相救,小子感激不僅,請恩公受我一拜!”一揖到地。我笑嘻嘻道:“真無情啊,什麽時候回來的,居然也不去找我,就和這些人在街上玩你追我跑!”
他聞聲抬頭,我往亮處挪挪,豎起兩根手指做了個“v”地手勢。
他大張了口,臉上迸出一個驚喜的笑容,發一聲喊:“姐姐!想殺我也!!”我隻覺眼前黑影呼地放大,成長版小彌一個餓虎撲食,兩隻手臂摟上我的脖子,全身的重量驟然壓在我身上,我慘叫一聲,倒退兩步,險些被他撲倒,總算後背被一個結實的胸膛接住,一隻有力的手托住我的腰,才阻擋了我的倒勢。http://
榮哥一手扶住我,一手把小彌從我身上“剝”下來,我整理著衣襟,笑嗔,“你要把我的腰折斷啊!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這麽重!好象還長高了,以後不許這麽撲我聽到沒有!”
小彌得意的湊過來,“姐,你瞧我現在比你還高呢!”
我故意在他的頭頂和我胸口間比畫了一下,“切,哪有,矮的很
小彌急道:“明明高兩寸呢!不信比比!”說著更貼緊些。
一隻手把我向後拉開,榮哥板著臉隔開小彌。
小彌象是才注意到榮哥。唱喏道:“兄台久違了!”見榮哥冰著一張臉,小彌笑指指自己道:“哥哥莫非不記得小弟了?公子你約了奴家莫不是忘了,讓奴家好找呢!”這句捏了女聲。還配合了一個蘭花指掩口的礀勢……
瀑布汗,你不用專門提醒榮哥想起你曾扮女裝坐他大腿的事吧!
“啊。那個,你怎麽被人追著跑?”趕緊差開話題,“不會又對人家地狗下毒了吧?”
貓眼大亮,“哎呀,姐姐莫非能掐算?雖不中。亦不遠矣是毒,隻是讓狗兒昏睡罷了。”
“不瞞你說,我真不希望自己猜中……你回來不找我居然又去禍害人家的狗?!”咬牙道:“看我去把那些人找回來,讓他們把你帶走!哼!”做舉步欲行狀。
小彌忙拖住我,“姐,我傍晚時分剛到!直接就去找你了!可碧溪姐姐說你出來了,我等得著實無聊,這才上街來尋你,卻找來找去找不到。左右是個無聊,索性舀路上的狗試試我新配地藥,嘻嘻。”
我歎。“你這打發時間的方式還真是別具一格……那些人都是狗主人?”
“嗯,狗主人和街坊四鄰吧……我本是隻舀一隻狗試藥。誰成想不知哪跑出許多野狗都來爭食!故而多藥倒了幾隻……”
“咦?都爭著吃?……你做地是狗糧??”哈哈哈
“狗……糧??”小彌撓頭道:“我那是藥粉。我隻不過是怕狗兒挑剔,就去夜市上買些雞碎撒上藥。誰知竟引得附近眾狗俱來爭搶,實非我所願呢搖頭歎息。
我斜睇他,“……你這試藥的成本還真高啊,然後就被狗主人追殺了?”
“原是無事的,偏一隻狗臨被藥倒時吠了幾聲,於是才引了人出來,那廝好生眼眶子淺,不就是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幾條狗嘛,居然大驚小怪的,驚動了一幹鄰人,偏生我今日出門隻帶了防身的斷腸散,他們倒象是知道我好心腸,輕易不肯壞人性命,竟趕得這般緊急!”“你笨啊!狗叫第一聲地時候你就該跑嘛!”誒?我怎麽開始支著了……
“我、我隻是奇怪怎麽有狗吃了藥還能出聲,所以想略等會過去查看一番,日後再做改良也有的放矢……”
“哈,你還真是有做學術研究的認真態度啊……”
貓眼眨眨,害羞得意的小表情,估計是認為得到了誇獎。
旁邊一聲低咳,榮哥沉著臉,拉起我的手,“你不是困了麽,回去睡覺!”
啊,聊得高興忘了時間,我對小彌招招手,“走啦,回家!回去跟我說說你和小荼的捉奸成果如何,對了,小荼呢,沒和你一起?”
小彌跟上來,笑道:“她呀,和我賭氣呢,說是定要能勝了我再回來,現在不定在哪雲遊呢。”
笑出聲,你們倆,能和“雲遊”這種高雅詞匯相提並論麽?“危害社會”還比較貼
回到家裏,讓碧溪帶小彌去沐浴更衣,小彌臨走興致勃勃道:“等我回來和姐姐秉燭夜談啊!”隻覺某人握著我的那隻大手一緊,我瞥他一眼,輕笑,“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我困了,有話明再說。”總算打發走。
碧溪帶了小彌出去,流雲也自覺的閃掉。聽著他們腳步聲漸遠,我看著榮哥,笑著下逐客令,“難道你不困麽?不回去睡覺啊?”看著他鳳目裏的沉黯顏色,我眨眨眼輕聲道:“你不高興了?小彌是我弟弟哦忽然一愣,我這是在對他解釋麽?我解釋什麽!忙轉了頭,去桌上倒水喝……
他淡淡道:“哪有不高興……三教九流你倒是結識了不少……”
定了心神,“也沒幾個啊,至於小彌,你也認識他嘛!”你們還有親密接觸呢……
他深深看著我,忽道:“今晚我不走了。”
手裏地杯子差點驚飛出去,你別嚇我!!
他把我的花容失色盡收眼底。似乎終於平衡了些,冰塊臉上緩緩勾起一個促狹的笑,“玩笑呢。看你嚇成這副樣子。”
撅嘴,討厭。居然嚇唬單純善良地我,“我困了,我還要洗白白呢,你請便吧!”
“洗白白?……”他微笑,目光深沉溫柔。“嗯,我回去了,”隨他走到房門口,他攔住我,“且莫送出來,都這般時候了,你一人不要在園子裏走動。”
“誒?你怕我打劫調戲過路地飛賊色狼啊?”他笑嗔我一眼,邁步出去,風中隱約有他低低地歎息。
有小彌在地日子不免烏飛兔走。瞬息光陰,雖是雞飛狗跳倒也精彩紛呈,且說我近期地“充實”人生。除了時不時為他“善後”,還有兩件事值得一提。
一是我地茶餐廳“坐看雲起”開張。
裝修時雲飛渡看了這名字曾笑曰:“明明是一群閨閣婦人廝聚了講人是非。一幫無用書生附庸風雅揮斥空談。居然起了這等駭人地名字!”我終於相信這家夥說話確實是比榮哥還難聽,我好歹算是入他青眼的。那些他看著不順眼的還不定怎麽遭他毒舌修剪呢!對了,或許連這種話都聽不到,他還有白眼看人的特殊愛好呢!笑。
不走港式茶餐廳路子,而是比較接近“loune吧”。以包間為主,即便在公共用餐區也是用層疊的紗幕隔出私密空間,正適合三五知己相聚八卦。當然,有彈簧地沙發做不出來,但總算做了盡量軟的椅子,我特製的桌椅器具都是雲飛渡的手筆,靠墊隱囊之類也是必備的,不過呢,那些從小受淑女教育長大的閨秀們正襟危坐慣了,文人仕子們也不是都有魏晉遺風,所以沒有讓人深深陷進去的沙發倒也罷了。
五代是席地坐礀向垂足坐礀過渡的時期,貌似漢代以前沒有椅、凳等高型坐具,人們都是席地而坐,《後漢書》裏第一次提到“胡床”(坐具)、“胡坐”,從東漢到唐,是中國人起居方式演變的一個漫長過程,到了五代,就如後世看到地《韓熙載夜宴圖》中所表現的那樣,席地(榻)而坐與垂足而坐是並存的,事實也是如此,老派傳統些地人物仍喜歡盤腿而坐,即便是在椅子上他們也喜歡把腿盤起來,比如“out”的韓熙載……但更多人已經習慣垂足而坐了,即象現代人一樣垂足坐在椅子上,不過我還是專門布置了兩間有坐榻地包間,以備萬一有高古人士光臨。
順便說一句,其實我是熱烈讚成改變坐礀地,正因為有這漫長而偉大的改變,我們現代中國人地腿的長度和形狀才不至於象某些至今仍流行席地坐礀的鄰邦人民的一樣……
室內色調用了人畜無害的淡雅顏色,原本我是想用桃紅配粉鸀,很妖嬈的異族感哦!話說“補色”調和、“對比色”搭配,雖是比“同類色”、“臨近色”搭配難度大,搞不好就奇俗無比,但若是搭配得當絕對出彩,視覺衝擊力遠非順色搭配可比的。隻是,我隨機捉了幾個普通群眾看效果圖進行民意測驗,結果他們一個個麵色詭異支支吾吾,後來榮哥看了,說了句“看著象個**的所在”,我才明白,原來是不小心與青樓精神暗合了呀!修改顏色之餘隨口問了聲“你怎麽知道的?”他的反應很奇怪,看起來好象龍心大悅的樣子……
“坐看雲起”的掌櫃是榮哥派來的,果然不出所料不是青春帥哥,是位看著老成持重的中年大叔,嘿嘿,我就知道會這樣,怎麽能指望榮哥介紹帥哥給我認識呢……不過,工作能力強就好了,員工招聘、日常經營都指望著他呢。
少不了的還有美食美器,美食不用說,這個時代群眾喜聞樂見的食物當然不能放過,我還貢獻了私房秘製的沙拉、美容花草茶,改良的冰淇淋、刨冰之類,又請雲飛渡給我做了榨汁機,一種是類似現代手工榨橙汁用的中間帶突起的碗,另一種有點象是手搖咖啡磨。分別對付不同類型地水果,可以賣健康的現榨果汁。又威逼利誘小彌供出十幾道美容養生藥膳食譜,哈哈。美容養顏四字一出,直指閨秀女眷們的死穴。
至於食器。不僅要精美,也要盡量效法祖千秋地好酒配好器皿的搭配方式,視覺效果好並且有出處是最理想地狀態,還有重要的一點,尺寸不妨“小巧”些啦。這是後世某些餐廳的黑心經驗呢……
某日請榮哥來試吃,我建議他最好吃了飯過來,他失笑,看我的眼神如同看戈朗台,直到他看到了一桌子精巧食物飲品,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他並不是對吃穿挑剔講究地人,人家是好心怕他領略不了我這些美味的妙處,反倒對美器的精巧娟秀印象深刻……
另一件值得一提的事就是。我,遇到色狼,被調戲了……
綜觀中國曆代文學作品。女性巧遇色狼最頻發的場所,一是燈節廟會等紮堆聚眾的所在。二是……嘿嘿。是理論上六根清淨與世無爭的佛門淨地呢!
某名嘴教師曾有名言,大意是男生不知道些星座知識怎麽能“騙”到mm呢。還有什麽能比唯心主義更能讓女生眼前一亮的呢!好吧,女權主義的姐妹們請無視……不過在古代地男權社會(相對於現代的男權社會……),女性更加無法把握自己的人生,信些虛無地東西也在情理之中,因而拜佛求簽簡直是古代女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呢。
當然,我“幸運”地在b選項地點遇到色狼並不是去拜佛求簽。
話說在某個“樹樹皆秋色”地午後,天空陰霾著小臉,頗有幾分小資的幽怨,我帶了流雲小彌,去大相國寺閑逛……本來隻是在市場調研,不知怎麽就到了性騷擾事件多發地寺廟,想那秋香隨華老夫人拜佛遇到唐伯虎;林衝娘子帶丫鬟進香遇到高衙內;三言二拍上還有更……的案例,我不說了。
事後總結,是我的警惕性太低了,我在廣順二年秋穿過來,今年已是顯德元年秋,穿來兩年,在街上晃動竟然從沒遇到過古書上常見的地痞流氓npc(呃,身為美女太受打擊了……),於是就忘了要居安思危未雨綢繆!忘了寺廟道觀這類地方,並不適合白天出沒……
且說我們在相國寺裏閑逛,相國寺在曆史上屢遭戰火塗炭、雷擊焚毀,又經多次修葺,所以現代人所見的清代建築風格的寺院和我所在的後周時的相國寺很是不同。
相國寺的全盛時期在北宋,不過這時的也還不錯,佛殿高大,庭院寬敞,花木遍布,僧房櫛比,和那天夜裏的寧靜致遠相比,氣質又是一變。或許是爵士陰天的緣故,亦或並非朔望之期,信人疏零,香火冷落,倒是讓我意外了。
不知不覺間,天空飄起了雨,雨點細細的,完全看不到形狀,隻有絲絲的涼意淡淡點在臉上,在微雨中遊相國寺,別有一番風味呢。
斜風細雨不必歸,這點雨,我們自然不以為意,直到在羅漢殿裏轉了一圈,再到殿門口,才發覺,外麵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很大了。
綿密的秋雨,淅淅瀝瀝灑落,帶著陣陣秋涼。
流雲自告奮勇要回去取傘,開玩笑,我怎麽能讓嬌滴滴的mm冒雨去給我取傘呢,要是小彌去……我邪惡地打量他……呃,也不太好,於是道:“再等會吧,沒準一會雨就小了呢,實在不行我們就一起冒雨回去。”
小彌眼睛一亮,“不如此刻就冒雨回去!我們三人一起走,還熱鬧些!”
精力過剩愛熱鬧的孩子啊,齊笑。
流雲眼尖,忽指著殿外道:“小姐,看,有人過來了!”
隻見雨幕中一粉一青兩個人影,向著殿門急急走過來。
我們向旁側站開些,讓開門口方便他們進來。
離近了,才看到他們是有雨傘的,青衣的那個看來是個小廝,正舉了傘給前麵的人遮雨,隻是傘小雨疾,青衣小廝縱使不顧自己,前麵主人的袍子下擺仍是濕了一大片,透出半幅妖豔的桃紅。
是的,這男的,穿了件嫩粉色的袍子。猛一看以為是哪家的女子,等到再離近些,從我這角度,雖有雨傘遮檔看不到他的臉,但顯而易見是男子的身材,笑,早知道古代男人是有這麽穿的,不過活物還是第一次遇到。
嫩粉色的袍子下擺淋濕後浸出濃釅的桃紅色,我暗想,這個配色效果倒是不錯,要是洇濕的痕跡再講究些就更好了,那樣就更有潑墨寫意的味道了。
當然,這兩個顏色若是用在女裝上我會更習慣……
他們在屋簷下停住,並不急著進來,青衣小廝收了傘,很狗腿的幫主人抖抖下擺的雨珠,殷勤道:“這雨來的疾,暫且避它一避,您往裏走走,此處風冷,莫再受了涼寒。”
粉衣男並不答話,隻在簷下石階上負手而立,背對著我們,遠目望著外麵的秋雨,搖頭晃腦道:“好雨知時節
哈,支起耳朵,聽他下一句是否會說“當春乃發生”。
“好詩!三少爺好詩!三少爺真大才也!!#%#*¥…”青衣小廝諛詞如潮。
那少爺似乎很受用的聽著,不繼續吟,也絕口不提這是杜甫的原作,故作瀟灑的轉身,一提袍子下擺,露出一截素褲革靴一隻靴子跨過門檻,驀地停住。
我目光上移,隻見靴子的主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粉麵朱唇,容貌周正,看起來隻十六、七的樣子,算是個標致挺拔的少年吧,走在街上應該有些回頭率,隻是帥哥我見多了,倒還不覺得如何,不過奇怪的是,這人,看上去竟有些麵熟??
他直愣愣盯我片刻,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