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苦肉計
且說周瑜正理會進兵之事，忽報江北有船來到江口，稱是荊州候劉景升舊將蔡瑁之兄弟蔡和和蔡中兩將，特來投降。周瑜聞聽此言大喜命人喚入蔡和和蔡中兄弟二人。蔡和和蔡中兄弟二人見了周瑜急忙哭拜於地道：“吾兄蔡瑁無罪，被曹*老賊所殺。吾。蔡和和蔡中兄弟二人欲報殺兄仇手刃曹*老賊，今特來投降大都督。望大都督恩賜收錄我蔡和和蔡中兄弟二人，願為江東軍前部與曹*老賊決戰。”周瑜聞聽大喜，重賞蔡和和蔡中兄弟二人，即命蔡和和蔡中兄弟二人與甘寧引軍為前部。蔡和和蔡中兄弟二人拜謝，誤以為周瑜已經中了曹*奸計。周瑜見蔡和和蔡中兄弟二人走後，密喚甘寧到前分付甘寧道：“此蔡和和蔡中兄弟二人不帶家小，非真投降我江東軍也，乃是曹*老賊使來為奸細者。吾今欲將計就計，教他通報消息。汝可殷勤相待，就裏提防。至出兵之日，先要殺他蔡和和蔡中兄弟二人祭大旗大戰曹*。汝切須小心，不可有誤。”甘寧領命而去。
魯肅入見周瑜說道：“蔡中和蔡和兄弟二人之降，多應是詐，不可收用也。”周瑜聽此佯裝大怒斥叱魯肅道：“蔡和和蔡中兄弟二人因曹*殺其兄蔡瑁，欲報殺兄之仇而來投降我江東大軍，何詐之有！你若如此多疑，安能容天下之士乎！”魯肅聽此無奈之下隻好默然而退，乃往告諸葛亮。諸葛亮聽完魯肅之言笑而不言。魯肅見此問諸葛亮道：“孔明先生何故哂笑？”諸葛亮說道：“吾笑子敬不識公瑾用計耳。大江隔遠，細作極難往來。曹*今使蔡中和蔡和兄弟二人詐降，刺探我江東軍中之事，公瑾將計就計，正要他通報消息。兵不厭詐，公瑾之謀是也。”魯肅聽完諸葛亮之言方才省悟。
卻說周瑜夜坐帳中，忽見黃蓋潛入中軍來見周瑜。周瑜問黃蓋道：“公覆夜至，必有良謀見教於公瑾？”黃蓋見此對周瑜說道：“彼眾我寡，不宜久持，何不用火攻之？”周瑜聽此大驚說道：“誰教公獻此計？”黃蓋說道：“某出自己意，非他人之所教也。”周瑜見此也說出實話道：“吾正欲如此，故留蔡中和蔡和兄弟詐降之人也，為的就是以通消息於曹*老賊；但恨無一人為我行詐降計耳。”黃蓋聽此大喜說道：“某願行此計。”周瑜說道：“不受些苦，彼如何肯信？”黃蓋答道：“某受孫氏厚恩，雖肝腦塗地，亦無怨悔。”周瑜起身大拜黃蓋而謝道：“君若肯行此苦肉計，則是我江東軍之萬幸也。”黃蓋聽此說道：“某死亦無怨。”遂謝而出。
次日天明，江東軍大都督周瑜傳令鳴鼓大會諸將於帳下。此時諸葛亮亦在座。周瑜傳令道：“今曹*老賊引百萬之眾，連絡三百餘裏，非一日可破。今令諸將各領三個月糧草，準備禦敵。”言未訖，黃蓋起身進言周瑜道：“莫說三個月，便支三十個月糧草，也不濟事！若是這個月破的，便破；若是這個月破不的，隻可依張子布之言，棄甲倒戈，北麵而降曹*之耳！”周瑜聽得黃蓋之言勃然變色，大怒斥責黃蓋道：“吾奉主公吳候之命，督兵破曹，敢有再言降者必斬。今兩軍相敵之際，汝敢出此言，慢我軍心，不斬汝首，難以服眾！”喝左右將黃蓋斬訖報來。黃蓋亦怒吼道：“吾自隨破虜將軍，縱橫東南，已曆三世，那有你周瑜小兒來？”周瑜聽得此言佯裝大怒，喝令速斬黃蓋首級獻於帳下。甘寧見此急忙進前求情道：“公覆乃東吳之舊臣，望大都督寬恕之。”周瑜怒喝甘寧道：“汝何敢多言，亂吾法度！”先叱左右將甘寧亂棒打出。眾官皆跪告而求情道：“大都督在上！黃蓋罪固當誅，但臨陣先斬大將！恐怕於軍不利。望大都督寬恕，權且記罪。待破了曹*老賊之後，斬亦未遲。”周瑜聽此佯裝怒火未息。眾文武官員苦苦告求周瑜。周瑜聽此說道：“若不看眾文武官員之麵麵，決須斬首黃蓋這廝！今且免死！”說完周瑜傳命左右道：“把黃蓋拖翻打一百脊杖，以正其罪！”眾官又要上前為黃蓋告免。周瑜大怒推翻案桌，叱退眾文武官員，喝教行杖。將黃蓋剝了衣服，拖翻在地，打了五十脊杖。眾官又複苦苦求免。周瑜大怒一躍而起指黃蓋道：“汝敢小覷我周郎耶！且寄下五十棍！再有怠慢，二罪俱罰！”此時周瑜犯了眾怒，江東文武官員恨聲不絕而入帳中。眾文武官員扶起黃蓋，此時黃蓋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進流，被眾人攙扶回歸本寨，昏絕幾次。動問之人，無不下淚。魯肅也往看問了，來至諸葛亮船中，魯肅手指諸葛亮大怒說道：“今日公瑾怒責公覆，我等皆是他部下，不敢犯顏苦諫；而孔明先生是客，何故袖手旁觀，不發一語？”諸葛亮聞聽魯肅之言輕搖羽扇哈哈大笑道：“子敬欺我。”魯肅聽此不解說道：“子敬與孔明先生渡江以來，未嚐一事相欺。今何出此言？”諸葛亮說道：“子敬豈不知公瑾今日毒打黃公覆，乃其計耶？如何要我勸他？”魯肅聞聽此言方悟周瑜之良苦用心。諸葛亮說道：“不用苦肉計，何能瞞過曹*老賊？今必令黃公覆去詐降於曹*老賊，卻要先教蔡中和蔡和兄弟二人報知曹*其事矣。子敬見公瑾時，切勿言孔明先知其事，隻說孔明也埋怨大都督便了。”魯肅聽此便辭去諸葛亮，入帳來見周瑜。周瑜邀魯肅入帳後。魯肅問周瑜道：“公瑾，今日何故痛責黃公覆？”周瑜問魯肅道：“諸將怨吾否？”魯肅說道：“多有心中不安者。”周瑜又問魯肅道：“諸葛亮之意若何？”魯肅答道：“孔明先生他也埋怨都督忒情薄。”周瑜聽此大喜哈哈大笑說道：“今番須瞞過他諸葛亮也。”魯肅問道：“為何要瞞孔明？”周瑜說道：“今日公瑾痛打黃蓋，乃苦肉之計也。吾欲令黃蓋老將軍詐降於曹*老賊，必須先用苦肉計瞞過曹*，就中用火攻之，可以取勝。”魯肅聞聽此言乃暗思諸葛亮之高見，卻不敢明言於周瑜怕周瑜又要在害諸葛亮破壞了孫劉聯盟的大事。
正所謂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此時黃蓋老將軍臥於帳中，諸將皆來動問黃蓋。黃蓋皆不言語，但長籲而已。忽報參謀闞澤來問。黃蓋令人急請闞澤入臥內，手下將闞澤領入臥室，黃蓋見了闞澤叱退左右。闞澤見此問黃蓋道：“今黃蓋老將軍莫非與周瑜大都督有仇乎？”黃蓋聽此答道：“非也。”闞澤有問道：“然則黃蓋老將軍之受責，莫非苦肉計乎？”黃蓋聽此大驚問闞澤道：“何以知之？”闞澤說道：“某觀公瑾舉動，已料著八九分。”黃蓋聽此說道：“某受吳侯兩世厚恩，無以為報，故獻此計，以破曹*老賊。吾雖受苦，亦無所恨。吾遍觀軍中，無一人可為心腹者。惟公素有忠義之心，敢以心腹之事相告。”闞澤聽此大喜說道：“公之告我，無非要我獻詐降書與曹*老賊耳。”黃蓋聽此說道：“實有此意。未知肯否？”闞澤欣然領諾。正是：勇將輕身思報主，謀臣為國有同心。
卻說闞澤字德潤，會稽山陰人也；家貧好學，與人做過傭工，嚐借人書來看，看過一遍，更不遺忘；口才辨給，少有膽氣。吳候孫權召闞澤為參謀，配合魯肅會同為周瑜參謀軍機大事，而闞澤與黃蓋老將軍關係最好。黃蓋也知闞澤其能言而有膽量，故欲使獻詐降書。闞澤欣然應諾起身拜謝黃蓋道：“今大丈夫處世，不能立功建業，不幾與草木同腐乎！今黃蓋老將軍既捐軀報主，吾闞澤又何惜微生！今闞澤多謝黃蓋老將軍之恩德，讓吾闞澤有立如此大功之機會也！”黃蓋聽得此言，滾下床來，跪倒在地而謝闞澤。闞澤大驚急忙上前攙扶起黃蓋老將軍說道：“今事不可緩，即今便行。”黃蓋聽此說道：“書已修下了。”闞澤領了書，隻就當夜扮作漁翁，駕小舟，望北岸曹*營寨而行。
是當天夜裏寒星滿天。三更時候，闞澤的小船早已到了曹軍水寨。巡江軍士拿住闞澤，闞澤說有機密要事要見曹*，軍士不敢怠慢連夜報知曹*。曹*聽此懷疑不定道：“莫非此人是奸細麽？”軍士答道：“此人隻是一漁翁，自稱是東吳參謀闞澤，有機密要事來見曹丞相。”曹*聽此大喜便教引將入來。軍士引闞澤至曹*大帳之中，隻見曹*帳上燈燭輝煌，曹*憑幾危坐，曹*見了闞澤問道：“汝既是東吳參謀闞澤，來此何幹？”闞澤答曹*道：“人言曹丞相求賢若渴，今觀此問，甚不相合。黃公覆，汝又錯尋思了也！”曹*聽此便說道：“吾與東吳旦夕交兵，汝私行到此，如何不問？”闞澤說道：“黃蓋黃公覆老將軍乃東吳兩世舊臣，先從先吳候孫堅孫文台將軍肅清江東！但今被周瑜周公瑾於眾將之前，無端毒打，不勝忿恨。因欲投降於曹丞相帳下，為報仇之計，特謀之於我。我與黃蓋黃公覆，情同骨肉，徑來為獻密書。未知曹丞相肯容納否？”好一個曹*並無多大歡喜，而是非常平靜的問闞澤道道：“黃蓋黃公覆書信現在何處？”闞澤見曹*索要黃蓋書信，便取書呈上於曹*。
曹*即可拆書，就燈下觀看。黃蓋書信內容大致為：“今黃蓋黃公覆拜漢丞相曹*，吾黃蓋受孫氏厚恩，本不當懷二心。然以今日事勢論之：用江東六郡之卒，當中國百萬之雄師，眾寡不敵，海內所共見也。東吳將吏，無有智愚，皆知其不可。唯有周瑜周公瑾，胸無謀略，年輕氣盛，偏懷淺戇，自負其能，輒欲以卵敵石；兼之擅作威福，無罪受刑，有功不賞。黃蓋係舊臣，無端為所摧辱，心實恨之！伏聞曹丞相誠心待物，虛懷納士，黃蓋願率眾軍士歸降曹丞相，以圖建功雪恥。糧草軍仗，隨船獻納。泣血拜白，萬勿見疑。”曹*於幾案上翻覆將黃蓋的書信看了十餘次，忽然拍案張目大怒怒斥闞澤道：“好一個大膽的黃蓋黃公覆，好一個大膽的闞澤闞德潤也！今日黃蓋先用苦肉計，令汝下詐降書，就中取事，卻敢來戲侮於我耶！”曹*說完不等闞澤解釋，便教左右推出闞澤斬之。左右將闞澤簇下。好一個闞澤今見事情敗露仍然麵不改容，哈哈仰天大笑不止。曹*見此便教將闞澤牽回，怒斥闞澤道：“吾已識破奸計，汝何故哂笑？”闞澤見此答曹*道：“吾不笑你。吾笑黃蓋黃公覆不識人耳。”曹*問道：“黃蓋何不識人？”闞澤見曹*中計便說道：“殺便殺，何必多問！”曹*聽此說道：“吾自幼熟讀兵書，深知奸偽之道。汝這條計，隻好瞞別人，如何瞞得我！”闞澤聽此不解釋反倒問曹*道：“你且說書中那件事是奸計？”曹*說道：“我說出你那破綻，教你死而無怨：你既是真心獻書投降，如何不明約幾時？你今有何理說？”闞澤聽罷，哈哈大笑道：“虧汝不惶恐，敢自誇熟讀兵書！還不及早收兵回去！倘若交戰，必被周瑜擒矣！無學之輩！可惜吾屈死汝手也！”曹*聽此不怒反問闞澤道：“何謂我無學？”闞澤答道：“汝不識機謀，不明道理，豈非無學？”曹*聽此說道：“你且說我那幾般不是處？”闞澤答道：“汝無待賢之禮，吾何必言！但有死而已。”到底闞澤性命如何，曹*能否中計呢？請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