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公主驚恐地看著華原鏡上,火凰鳥涅槃重生的一幕。團子真的是凰歌的轉世……逼她跳進墮仙台,居然成就她恢複火凰鳥之身……
凰歌回來了,她回來了,她肯定不會放過自己……怎麽辦?
武羅神後倒下之後,華原鏡的畫麵瞬間消失,鳳清公主這才如夢初醒。趁神帝和鳳離等人都在救治神後的功夫,她悄悄退到結界口,一個縱身消失了。
魔界冥王宮。
青澗郡主帶著兩名小魔侍得意洋洋地走過穿山廊,她的兄長蒼梧王刑天正好從二門裏出來,“青澗,你做什麽去?”
“哥,你瞧這個!”青澗閃開身,讓刑天看她身後兩位魔侍抬著的大籠子。
刑天定睛看去,碩大的籠子裏伏著一隻像是錦雞又像孔雀的紅色大鳥,這鳥兒把頭擱在一邊翅膀裏捂著,似乎是睡熟了,“這鳥看上去挺特別的,不像是我們冥界的禽種,從哪裏弄的?”
“後山上冒黑煙的那個怪洞,老人們稱做‘地獄之門’的那個地兒飛出來的。這隻鳥兒興許是被煙熏著了,出了洞就趴在一棵紫花梧桐上睡覺,被我獵著了,哈!”
既然是從地獄之門裏出來的,必不是常見的妖禽。刑天仔細觀察一番,這鳥身上有明顯的魔氣,是冥界的禽族無疑。
“你把它帶進宮裏做甚麽,送到禦膳房裏做烤肉吃?”
“哥哥就知道吃!你看它如人間火焰一般鮮豔的毛色,若是訓服了當我的坐騎豈不很神氣?我沒訓過魔鳥,也不曉得這隻鳥兒性子烈不烈,所以想請主上得空給它織個夢,讓它以為自出生以來就是我青澗的坐騎,隻聽我的指令。”
“想法不錯。”刑天摸摸妹子的發頂,今兒是休沐日,我方才去請見主上時,他正在書房裏左手和右手下棋,走,我再陪你走一遭。“
青澗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哥,我要不要回家換件新衣裙?這件緊身衣服是打獵時穿的……”
刑天打量著青澗身上深藍色的箭袖上衣和同色裳褲,“這身衣衫就很精神啊,我們兄妹與主上一道兒長大,你什麽樣子他沒過?你化形之前,就愛盤成一坨讓主上托著逛街市呐……”
“什麽叫一坨?有你這樣當兄長的麽?”青澗氣得直跺腳,她本體是金鱗蟒蛇,最討厭別人說她的本體像一坨屎。
“別生氣,是兄長說錯了,我妹子花容月貌、盤正條順,我才是那一坨。”刑天嗬嗬笑。
“哼。”青澗邊走邊抿著兩鬢的發絲,又小心地撫平衣袖上的細褶兒。
刑天知道妹子自小就喜歡相柳重瞳,是女人對男人那種喜歡,可是主上就像修道的清居士一樣,不止對妹子沒啥特別的情意,對別的女子也是異常冷淡。
他曾心毛毛地疑心過主上有斷袖的傾向,可是千百年相處下來,主上既未對他有過親密的舉動,也未曾和任何一個美少年走得近些,潔癖重得令人發指。
刑天看看妹子臉上紅樸樸的嬌羞之意,暗自裏歎氣。
冥界白日裏的天空向來是霧蒙蒙的,像是人界雷雨將要來臨前的天色。
夜晚的光線相反比白天要明亮一些,紫色的月光明晃晃地衝開厚重的魔氣結界,照亮生長在冥界的一切生物。
冥王宮裏也不例外,因為白天光線太暗,所有的宮殿裏都點亮著燈燭。
小書房的牆壁上,每隔半米之地就鑲嵌著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把不太大的房間照得纖塵可見。魔君相柳重瞳一身玄衣,長發未梳披在肩後,襯得他冰雕一般的五官更加沒有一絲煙火氣。
他正盤膝坐在蒲草榻上左手和右手對奕,戰況還極其激烈。
其實以他九頭龍的心性,莫說是一心兩用的黑白子棋,若有一種九色棋混戰,他一人也能玩得興高采烈。
內侍在門外低聲稟報,“主君,青梧王殿下與青澗郡主求見。”
重瞳挑眉:刑天不是一刻前才離開麽,怎麽又回來了。
他惋惜地瞧瞧棋盤站起身,“讓他們兄妹在偏廳候著。”重瞳隨手給棋盤做了個小結界,以免清理書房的內侍誤動了棋子。
一向大咧咧的青澗郡主,見到相柳重瞳就似變了個人,行完禮細聲細氣地道,“青兒知道冥界裏隻有相柳一族會使織夢術,而主上您是唯一得到族長真傳的,所以鬥膽請主上給青兒的新坐騎織個認主的夢境。”
唔,這個倒不難,重瞳點點頭示意青澗把她的新坐騎領上來。
於是兩位小魔侍抬著碩大的金籠子進了殿門。
拿起茶杯正要飲茶的相柳重瞳抬頭一瞅,咽了一半的茶水差點兒噴出去!
“這是、這是你的新坐騎?”重瞳目瞪口呆,厲害了我的妹妹。
青澗愣愣地點頭,“這種鳥兒很難入夢?“
相柳重瞳還未答話,籠裏的紅羽大鳥動了動,似乎將要醒來。眾人都盯著籠子,哪料那鳥兒頭頸動了動,從左翅下抬起來彎進右翅下繼續睡,眾人倒是看清了鳥兒頭頂金燦燦的九枝皇冠形的頂羽。
重瞳摸著自己的下巴沉思:百年前凰爍母女同日而隕之後,未聽說三界之中還有傳承上古仙脈的九羽凰鳥啊,……
“青澗,你從哪裏得來這隻鳥兒?“
“就在北山裏的一株老梧桐樹上,當地的山民說這鳥從地獄之門裏飛出來的,我不也曉得真假。”
“捉它下樹時,它也未反抗,依舊睡得很香甜,我怕它醒來飛走,從罰堂裏借來這隻大籠子裝它哩。主上,這種鳥很難馴麽?“
“唔。“重瞳似笑非笑,“你若能將它馴為坐騎,三界之中將所向披靡。”
青澗驚喜道,“真的?”
刑天若有所思地走到籠前又仔細地打量一番,“主上,莫非它來曆不凡?”
“頭頂九枝金羽的火凰鳥,是嫡傳的上古仙脈,若化形便為上仙之位,你說她來曆如何?”
“啊?!”青澗大驚,“它是仙族的啊,怎麽進得我們冥界?不對,它身周的氣場明明是
……”
相柳重瞳點點頭,“你也覺察她身上有我們熟悉的氣息?上仙之體卻有魔族之氣,的確十分怪異。”
刑天和青澗兄妹倆默然對視一眼:難道這隻凰鳥和魔君一樣,是仙魔兩族的混血兒?
他們如此想著,誰也不敢問出口。
“把這籠子抬到後麵起居殿裏,本君先探一探她的記憶。”
相柳重瞳饒有興趣地對刑天兄妹擺擺手,負手向殿外走去,走了兩步停下身吩咐門口的內侍官,“開內庫,請青澗郡主進去挑樣寶物。”
刑天戳戳青澗,“快謝恩啊。”
這意思是,主君拿內庫房的寶物換她的大鳥兒?青澗撇撇嘴,“謝主上賞賜。”
從進殿來重瞳哥哥都未正眼看她,倒是盯著那隻紅鳥兒不放。還要帶去後宮起居殿,她還沒見主上的臥房啥樣兒呢。
火凰鳥被帶進後宮主殿,相柳重瞳命內侍把籠子打開。內侍正要伸手把熟睡的凰鳥抱出來,重瞳開口,“你們都出去吧。”
“卑下遵命。”
不知為何,相柳重瞳覺得魔侍們的手會弄髒凰鳥的羽毛,等內侍把門關好,蹲下身親自把凰鳥抱了出來。
凰鳥似乎覺得魔君的手臂比籠子舒服一些,往他懷裏偎了偎舒展開腿爪。
素有潔癖的魔君殿下看著懷裏長伸腿、歪著頭、仰著肚皮,睡得一點都不像正經鳥的火凰,放也不是,抱也不是。
呆了一會兒,他小心翼翼地把凰鳥放在自個平常裏小憩的軟榻上,緩緩伸出一指放在凰鳥的頸脈上……
果不其然,她的氣脈亂得像一團麻,並非她困倦得沉睡不醒,而是她根本就困在各種雜亂的夢魘裏無法醒來。
重瞳盤膝坐在榻邊,伸手按在凰鳥的額上,施放靈力探察她的記憶。
半晌之後重瞳驀地睜大眼睛,向來麵無表情的他也吃驚得張大嘴巴!
她是……她是百年前死在自己麵前的凰歌公主!凰鳥素有重生之能,原來公主重生回到仙界之時出了岔子,誤投鴞鳥卵裏,後來機緣巧合遇到前世的師父鳳離上仙、前世的未婚夫龍錦……
相柳重瞳不知如何是好,默默地打量著凰鳥,凰歌公主隨著他施展的法術漸漸理順了前塵舊事,眼角泌出兩顆晶瑩的淚滴。
她體內的魔族之氣從何而來?
重瞳思索良久,連夜色降臨都未留意。明亮的月光從窗外投進殿堂,襯得凰鳥的羽毛紅光四溢。
相柳重瞳打算給凰鳥翻個身,用靈力探探她的心丹是什麽樣子。沒料到手指一觸到紅羽,凰鳥醒了,眼睛瞬間睜大,”你是——重瞳?“
怎麽是個男人的聲音?!
鳳凰一族,鳳者為雄凰鳥為雌,眼前的這隻明明是雌鳥……魔君驚得差點倒在地上,他的聲音很像是……像是……
榻上的凰鳥已經站了起來,氣勢很足地昂起頭,左右看著殿內,“相柳將軍,你怎麽在我父君的臥房裏,父君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