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亮工 燃文
大將軍王沒有給胤禎,反而給了胤禩。
這次連胤禩也傻了,他從沒想過要做這個大將軍王,更沒想過這個大將軍王會給他。放在第一世,胤禩不知道該怎麽高興呢,現在胤禩也說不出自己究竟是什麽心情,在大殿上竟然愣了半天。
老九老十自然是高興的,如果不是在大殿上,估計就要跑上前去抱一下了,雖然胤禟一直想著胤禩能夠得到大將軍王的位置,一旦聖旨下了,胤禟還是激動的。胤禟本來想著如果胤禩不能成為大將軍王,至少也要胤禎得到,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胤禎臉色就不怎麽好看了,他本來是誌在必得的,再加上胤禛支持,康熙一向還是比較重視胤禛的意見的,沒曾想最後的結果竟然是這樣,對於胤禩,胤禎也不知道用什麽態度麵對,他自然是感激胤禩的,至少胤禩把他當成弟弟看待,從沒有真正做過傷害過他的事,甚至能夠在他低穀的時候拉他一把,但是真正威脅到自己利益的事情,胤禎也不能坐以待斃,所以隻能掙上一掙,雖然胤禩表態會推舉他為大將軍王,但結果卻不是他,胤禎心中自然認為是胤禩暗中使了什麽法子。
其實胤禛也是愣了半天,想不明白現在的康熙究竟是怎麽想的,不管怎樣,胤禩能夠得到康熙的青睞,還是很欣慰的,隻是想要胤禩要遠離京城,遠離自己,胤禛自認不是那種黏黏膩膩之人,但是心裏還是不怎麽舒服,有那麽絲絲淡淡的不舍。
但是康熙終究不是那麽放心胤禩,給他派的副將卻是年羹堯。
康熙自認為他看得很清楚,年羹堯是胤禛的家臣,即使為了年氏,他也會對胤禛忠心耿耿,自然不會背叛胤禛,派他到胤禩身邊,雖然說不上是監視,至少可以牽製胤禩,防止他權力過大,加上胤禩是個溫和的性子,恰恰能夠在關鍵時刻管製的住年羹堯,不會出現太大的紕漏。若是胤禎前去,定然會跟年羹堯打起來,胤禎年少氣盛,又新得這麽高的位置,自然是要高人一等,哪裏會把年羹堯放在眼裏;胤禩則不同,經過康熙這麽多年的觀察,胤禩看起來溫潤,待人寬厚,實則手段並不輸於人,再加上胤禩在收複濠境之事上的特殊表現,康熙自然想到了胤禩。
當然,康熙也害怕胤禩擁兵自重,到時候自己一旦駕崩,幾個兄弟之間免不了爭來爭去,所以康熙還是決定把年羹堯放在胤禩身邊。
至於陝甘總督,康熙用的是富察·李榮保,在康熙看來,馬齊是個忠心之人,雖然馬齊曾經支持胤禩,但是在關鍵大事上,馬齊還是分得清輕重,他這個弟弟李榮保,更是個直腸子,辦事一絲不苟,從不徇私,加上馬齊這層關係,自然能夠勝任陝甘總督。
年羹堯接到調令就回京了,回京之後卻不是去拜見胤禛,也不是去兵部辦理相關程序,而是直奔胤禩府。
年羹堯自認為星夜兼程趕了幾天的路,能夠提前一天趕在傍晚進京,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可以暗中拜訪胤禩,又能夠在胤禛麵前不露破綻,做得自是天衣無縫,卻不知跟隨他進京的還有一封信,一封來自他因借口公務緊急甩下的李衛的信。而在年羹堯進入胤禩府之時,信也送到了胤禛手中。
胤禩聽說是年羹堯拜見,本不欲想見,但考慮到以後還要靠他打仗,將來做事也方便很多,還是讓年羹堯進了府。
年羹堯見到胤禩,一改以往高傲的姿態,很是伏小做低,舔著臉道:“奴才見過八爺,給八爺請安,恭喜八爺獲得大將軍王,希望八爺以後多多關照,奴才定然唯八爺命令是從!”
胤禩啜著茶,看著年羹堯表態,不動聲色,這年羹堯果真是個閑不住的,他那妹妹還是胤禛府中的側福晉呢,他本人也是胤禛府上的包衣奴才,現在發達了,成了封疆大吏了,竟然想脫離本源了,也不顧他那妹妹的處境,年羹堯的心可真夠大的。
胤禩放下茶杯,笑道:“年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起來把。高明,還不快上茶啊,拿前兒個皇阿瑪賞的普洱茶。”
年羹堯站起來,垂首而立,很是恭敬的樣子。
胤禩看高明已經把茶端了過來,示意年羹堯坐下。
年羹堯這次坐了過去,腰杆挺得很直,看上去很是精神,胤禩嘖嘖稱讚,別的不說,光著一身的精氣神,也能看出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將。隻是這老將如果心太大,或者太目中無人,那就不好了。
胤禩笑笑,指著年羹堯手中的茶道:“這茶也算是上品了,但究竟比不過皇阿瑪用的極品,年大將軍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將就將就吧。”
年羹堯趕緊站起來:“爺說的哪裏話,能得爺的賞賜已經是年某最大的福氣了,哪裏是將就,這可是年某的福氣。”
胤禩麵色轉冷,這年羹堯可真會順著杆子往上爬,稱呼都從‘八爺’變成‘爺’了,這年羹堯的心思可真夠大的:“可別這麽叫我,我可當不起你這聲‘爺’,若是高明他們叫著,我自是受用,可是你是年大將軍啊,你是四哥的人,怎麽能稱我叫‘爺’!你的‘爺’在隔壁雍王府呢。”
年羹堯趕緊道:“奴才雖是四爺府上出來的,但是以後奴才要在八爺手下做事,自然唯八爺馬首是瞻,八爺也自然是奴才的‘爺’。”
胤禩一下一下撥著茶碗,笑道:“這茶是好茶,隻可惜總是上串下跳,從來不會如人想的一樣浮浮沉沉,這種茶最不好掌握。”
年羹堯躬身道:“這也要看茶的本事,這茶本就在水中,有了水才有它的用武之地,這茶再怎麽翻騰也是出不了水的掌控的,茶是離不開水的,自然要依附於水。”
胤禩道:“茶有了水才能大放異彩,若是沒了水,即使茶再好,那可就不過是一堆枯葉,什麽都不是了。若是茶想再換水,可是也沒了原來的味道。”
“爺說笑了,茶沒了原水,即使再有新水衝泡,那也吸引不了人的,成不了氣候。”
胤禩挑眉:“那我這算是原水呢,還是雍親王那裏才是原水?”
年羹堯尷尬了,但也沒有猶豫,立即跪下道:“自然是您這裏才是原水,雍親王那裏,是這茶沒得選擇,這茶也是有靈性的,要選自然是選您作為原水。”
兩個人都話裏有話,胤禩看年羹堯是真想投靠,雖然也會在他落魄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背叛,但是這個時候還是需要年羹堯的忠心的,這樣才能好好大勝仗。不過胤禩要拉攏年羹堯,又不能讓年羹堯太過自傲,自然要軟硬兼施,這樣才能收服一個人。
胤禩笑著站起來,拍拍年羹堯的肩膀,親自扶他起來,溫和地笑道:“亮工本是人中龍鳳,自然有雄心壯誌,而我也是很欣賞的,亮工這個樣子可就見外了。”
胤禩的稱呼從年大將軍變成了亮工,自然是更進一步,一來讓年羹堯放心,二來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年羹堯更是高興,也不矯情,直接站了起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年羹堯才離開。
年羹堯不曾想到,自己剛出了八爺府,在轉角處遇到了讓他甩下的李衛。
年羹堯是騎馬的,李衛走著,兩人差點沒撞上,幸好李衛機靈,趕緊躲開。
本來年羹堯是要訓斥幾句的,又想到自己現在算是偷偷摸摸地進京,也不敢聲張,催馬就想走。
大晚上的兩人都沒看清楚,李衛怎麽著也算是胤禛府上出來的人,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差點撞了他的人,牽住馬韁就不讓人走,開口道:“奶奶的,撞了老子還想就這麽走了啊!”
年羹堯聽到李衛的聲音就是一個機靈,這小子怎麽這麽快就進京了?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讓他認出來,也不答話,甩鞭就要抽李衛。
李衛眼尖,看清馬上之人,心中笑開來,不等年羹堯有動作,趕緊道:“哎哎哎,年大人,小的李衛啊。”
這下年羹堯想走都走不了了,隻能下馬,貌似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笑道:“原來是你小子啊,你怎麽這麽快就進京了?竟然趕在了我的前麵?”
李衛摸摸頭,憨笑道:“年大人說的哪裏話,我是跟在你後麵來的啊,緊趕慢趕硬是沒趕上年大人,總算在城門關上之前進了京,我還特意問了守門大哥,他們說您申時不到就進京了,我還以為您早就到了呢,到了雍王府,才知道年大人並未到,主子問起來,我還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年羹堯有些咬牙切齒地道:“你給四爺說我已經進京了?”
李衛愣愣的,疑惑道:“那可不唄。”李衛說完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強笑道,“年將軍難不成剛進京?可是我剛進城城門就關了啊?我是不是做錯什麽啦?”
年羹堯想著現在殺人滅口的可能性,自然是很小的,先不說這裏是內城,就是李衛這小子機靈勁,到時候驚動了他人更是不好,年羹堯笑道:“我進京之後買了點東西,想著得送主子和福晉些禮物不是,再加上我那妹妹在四爺府中,我這做哥哥的回來一次,自然要好好挑些東西,這一挑就誤了時辰。”
李衛恍然大悟狀:“哦~還是年大人想得周到,難怪主子看到我一個人兩手空空的不怎麽高興。”
李衛把‘一個人’咬得很重,年羹堯又怎麽會聽不出來,看來自己的行蹤是瞞不過去了,借口找了也是白找,倒不如現在去負荊請罪。
年羹堯把韁繩扔給李衛,徑自往雍王府走去。
李衛牽著馬在後麵小跑跟著:“年大人,現在爺都睡下了,您這個時候去?可是有要事?”
“我還有些事情去找主子,你先回去吧。”
李衛也沒說什麽,牽著馬掉了個頭:“那小的先回去了。”
年羹堯不能跟李衛說實話,隻是悶頭往前走,隻是叫了半天也沒叫開門,年羹堯隻能撩袍跪在門口。
年羹堯又豈會知道李衛是緊跟著他進京的,幾乎是親眼看著他進了胤禩府中,而這次偶遇,也是李衛在這裏等了一晚上的結果。
說起來現在已經很冷了,在外麵站上一夜就已經夠人受的,若是跪上一夜,膝蓋估計都能冰傷掉。
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年羹堯想著胤禛素來信佛,看在他在府外跪了一夜的份上,也不會太為難他,到時候再找些借口,搪塞過去便可,再加上他妹妹也頗為受寵,到時候免不了讓年氏吹吹枕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