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投誠 燃文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雍王府的下人打開大門,發現府外跪著個人,因天還未大亮,也看不清下跪之人,那小廝趕緊跑出去,走近了才發現是年羹堯,站在年羹堯身邊,關心到:“這不是年大人麽?年大人這是怎麽啦?”再看看年羹堯一身的寒氣,一臉懊惱狀:“年大人不會在外麵待了一夜吧?你瞧我這人,昨日睡得太死了,竟沒有聽到敲門聲,年大人千萬別怪小人啊?”
年羹堯抬抬頭,看了那小廝一眼,並不說話,那小廝自討沒趣,但還是說道:“想必主子也快起了,要不要小的給年大人通報一聲?”
年羹堯現在是又冷又餓又累,這個時候也沒有平時的架子:“那就有勞了。”
那邊小廝還沒回來,這邊就聽到一個咋咋忽忽的聲音:“哎呦,年大人這是怎麽了?您這是在這裏跪了一夜?我的娘吆,年大人哪裏得罪主子了?主子讓你跪在這裏的?哎呦,我趕緊去找主子說道說道去,年大人您等會兒哈。”
李衛不等年羹堯說話,一溜小跑進府了,看樣子是真的很急。
隻可惜一直等到胤禛出府上朝,都沒有人讓年羹堯起來,胤禛的轎子是直接出去的,走到門口,讓人停了停,隻說了句:“誰讓年大將軍跪著的?還不快扶起來,我可受不起,沒得抬高了我的門檻!”
說完又直接讓人抬轎走了,也不再看年羹堯一眼,胤禛那‘年大將軍’四個字說得很重,明顯不買年羹堯的帳,說的諷刺的呢。
年羹堯看著離去的轎子,也隻能起來,他今日還要去兵部交接呢。
年羹堯梳洗了一番,才去兵部,那時候正好趕上下朝,胤禎剛到兵部,就看到年羹堯,也沒說什麽,很痛快的把事情給辦了。
年羹堯倒是很知趣,謝了胤禎,又拿些禮物去胤禛府上了。
這次是大白天,雍王府的門是開著的,年羹堯直接進去,自然沒人敢攔著,年羹堯直接跪在胤禛書房門口,知道胤禛這個時間定然是在書房的,高聲道:“奴才年羹堯參拜主子,給主子叩頭了!”
裏麵沒有什麽動靜,年羹堯隻能繼續跪著。
沒過多久,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年羹堯並未看來人,依舊直挺挺地跪著。
來人低聲啜泣,蹲在年羹堯身邊,問道:“二哥這是怎麽了?你究竟做了什麽讓爺不開心的事啊?我聽說你昨天就在府外跪了一夜,今兒個又來跪著,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年羹堯看著自己的胞妹,他昨日似乎太魯莽了些,把自己太當回事兒了,而也太小瞧了四爺的能力。
年羹堯安慰道:“哥哥昨日才進京,沒有做什麽,妹妹不必擔心。”
年氏擦了擦眼淚,說道:“你說的好聽,我怎能不擔心!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昨日定然一夜沒睡,爺怎麽這麽狠心,也不見你啊!你等會兒,我去把爺叫出來,讓爺見見你。”
年羹堯焦急道:“千萬不能,爺這個時候正在氣頭上,你去了定然更加生氣,你還是回去吧,二哥還能撐得住。”
年氏眼淚又落下來:“你這哪裏是能撐得住的樣子?爺看在我肚子裏的孩子的份上,總要給我幾分薄麵的。”
年氏說著,溫柔地用手撫摸著尚未隆起的小腹,起身去敲門。
年羹堯聽完年氏的話,頓時覺得這次想要投靠胤禩似乎做錯了,年氏能夠懷上孩子,說明胤禛心中還是有年氏的,畢竟自從弘晝出生後,四爺府就再沒有傳出過喜訊,而他也聽說,四爺這幾年很少去後院,即使去了,也很少過夜的,如今自己的妹妹能夠懷有身孕,足以說明年氏在四爺心中的地位不低,加上胤禛膝下也算得上單薄,隻有弘時、弘曆和弘旺三個孩子,若是年氏能夠順利生個小阿哥,他年家的地位定然水漲船高,他怎麽著也應該為年家好好打算一番,到時候如果四爺登基,年氏肚子裏的孩子就很可能會成為太子,即使不是太子,他也要幫助成為太子,到那個時候他的身份地位又不一樣了,如果他果真幫了胤禩,胤禩登基,年羹堯自認為沒有第二個妹妹能夠送給胤禩,那個時候他即使有保駕之功,然胤禩卻未必有希才之意,加上年氏身為胤禛的側福晉,到時候他年羹堯的地位就尷尬了。年羹堯有些懊悔,他怎麽頭腦一熱就去投靠胤禩了呢?怎麽考慮了那麽幾天還沒有這一會兒考慮的清楚?當時看的也太近了,他年羹堯何時目光這麽短淺了!
本來年氏的大丫鬟要上前敲門的,卻被年氏攔住,年氏邁著小碎步,一手搭在大丫鬟的胳膊,讓後麵的人拎著食盒,輕輕敲響了房門,用嬌滴滴的聲音道:“爺,妾身熬了碗雞湯,最近爺忙裏忙外的,定然是極累的,這裏麵還放了二哥前些日子送來的千年人參,用來補身子是極好的,如果爺忙的話,妾身就把東西放這兒,也有空了再喝,隻是這天氣冷了,在外麵放在恐怕一會兒就涼了,爺喝的時候記得讓蘇公公熱上一熱。”
年氏說完似乎真的不想停留,轉身就要離開,隻是剛走了一步,就差點崴了腳,‘啊’了一聲,然後就聽到年氏身邊的大丫鬟關切道:“主子慢點,現在不同往日,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可要小心才是,這大冷天的走了這麽遠,要麽找個地方休息休息?”
那邊就聽年氏委屈的聲音,不過聽在耳中還是麻麻酥酥的:“無妨,這孩子是個聽話的,也不鬧騰,再說了,我關心爺是理所應當之事,走這麽點路還是承受得住的。”
這邊剛說完,那邊的門從裏麵打開來,蘇培盛含笑走出來,恭敬道:“側福晉安好,主子在裏麵看書呢,這會兒也不累,倒是讓側福晉跑了這麽遠,主子說,側福晉的心意他是知道的,雞湯就交給奴才吧,奴才給送進去,奴才會勸主子用一些的。”
年氏轉身,含笑道:“那就有勞蘇公公了。”
年氏示意身後的丫鬟把食盒交給蘇培盛,隻是年羹堯瞅準機會,在蘇培盛接過食盒之前,把食盒拿過來,笑道:“還是我把雞湯送進去吧。”
蘇培盛糾結地看著年羹堯,也不敢說不讓,想攔又不敢攔,隻能站在那裏堵著門口不讓年羹堯進門。
年氏道:“既如此,二哥送跟我送是一樣的,隻是女子不能進書房,倒不如讓二哥送進去,也免得勞煩蘇公公。”
蘇培盛為難道:“這——”
年羹堯總算是找到了機會,哪裏肯放過,這會兒已經緩和過來,膝蓋也沒那麽疼了,站起來氣勢上就高過蘇培盛,蘇培盛更是不敢攔著,再加上裏麵胤禛喊了句:“蘇培盛,把門關上。”
蘇培盛一個分神,年羹堯已經擠了進去,蘇培盛隻能幹看著年羹堯進去。
胤禛故作不知,繼續看書,並不理會在一旁站著的年羹堯以及一臉焦急的蘇培盛。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胤禛才抬起頭,像是突然發現年羹堯一般,驚訝道:“年大人怎麽在這裏?沒得委屈了年大人!蘇培盛,你這奴才也真麽眼色,年大人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讓年大人在這裏站了這麽久,耽誤了年大人的大事,你可能擔當得起?”
蘇培盛趕緊跪下,請罪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其實要蘇培盛說其他的,他也說不出來,他哪裏能攔得住年羹堯啊。
胤禛不理會蘇培盛,繼續道:“年大人貴人事多,別在我這小地方耽誤久了,誤了您大大事,年大人還是快些回去吧。”
年羹堯早就跪了下來,請罪道:“主子這麽說可就折煞奴才了,奴才最重要的事就是效忠主子,昨日奴才剛進京,就遇到了八爺,奴才不得已才去了八爺那裏,奴才萬沒有背叛主子的意思。”
胤禛冷哼:“誰說你不能去八爺那裏了?八爺是我的兄弟,你將來要在八爺那裏做事,去他那裏怎麽了?我何時阻止你去八爺那裏了?別說八爺,就是九爺十爺十四爺那裏,你想去就去了,我何時攔過你?”
年羹堯又磕了個頭,直起身道:“主子,奴才真的是被人拉了去的,本來奴才是要立即見主子的,可是奴才實在不敢違背八爺的命令,奴才剛進城門就被人拉了去。”
胤禛疑惑道:“年大人這是說的什麽話,你有腿有腳,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別人還能強迫你不成?你好歹也算是封疆大吏,誰還真能強迫得了你?隻是我這裏廟太小,年大人看不上了,容不下年大人了,年大人另選大廟有何不可!”
年羹堯匍匐到地上,泣聲道:“奴才知錯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的主子永遠是四爺一人,奴才再不做他想了,還請主子原諒奴才這一會,奴才以後會好好效忠主子的。”
胤禛依舊冷著張臉,聲音卻不再那麽挖苦了:“我不是說不讓你去八爺那裏,現如今你要在八爺手下做事,你效忠他還不就是效忠我嘛,你要是能在八爺跟前好好幹,將來也是大有前途的。”
“奴才不敢,奴才永遠都效忠爺,生是爺的奴才,死也是爺府裏的魂,爺千萬別再這麽說!”
胤禛這才把年羹堯扶起來,安慰道:“你過幾日就要去打仗,八爺在謀略方麵是少人能及的,但是他並不擅長領兵,所以皇阿瑪才派你前去,這也是我求來的結果。到了戰場上,你要好好聽八爺的,保護他的安全,這樣才能取得他的信任,你也能更進一步,萬不能讓他受傷才是。”
“爺的意思是——”
胤禛示意年羹堯坐下,年羹堯隻能恭謹地坐下,腰杆挺得筆直,隻做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垂頭聆聽。
胤禛道:“我的意思就是要保護胤禩的安全,凡事聽他的調遣,不可違抗他的意思,好好效忠於他,你可明白?”
年羹堯了然地點點頭。在年羹堯看他,胤禛是讓他假意投靠胤禩,以放鬆胤禩對他的警惕,也好為胤禛爭取更大的利益。
胤禛也能猜到年羹堯心中所想,也不打算解釋,而且現在解釋也解釋不了,隻要胤禩無事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