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快!

竟然比書裏描述的時間早了將近十幾天。

難道書中故事也因為邢錦一家的參與,發生了改變?

來不及思考這些,邢錦拉著張四郎細細詢問了今日他們所見所聞。

聽後竟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說海匪已經在五裏外,看情況今晚就有要硬闖的趨勢?”

張四郎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嗓子嘶啞著說:“對,沒時間了,我還得回去給家裏人報信。”

“我大伯他們已經回縣衙找知縣老爺了,說什麽今晚都將是一場硬仗。”

送走張四郎,邢老漢一家亂成一團。

他們雖然沒見過海匪屠村的樣子,可聽大兒子一家的描述,也知道那將是多麽可怕的遭遇。

一想到海匪見人就殺的樣子,一向硬朗的邢老漢被嚇的雙腿直哆嗦。

“咱們往哪躲啊!”

聽見老爹這麽說,唯一的男丁邢二山拿起一根扁擔橫在胸前,“爹別怕我保護你!”

說完還不忘看了邢錦和大嫂一眼,“嫂子,阿錦別怕,我拚了這條命也會保護你們!”

邢家剩下的人見邢大山不在,也不由安慰起邢錦母女。

若說幾日前行邢錦一家還隻是想在這暫住,解決了危機就走,那麽現在他們是真的認下了這家人。

決不能讓自己的家人被海匪所害!

邢錦下定決心。

就在她一籌莫展想不出對策時,突然注意到黑暗中站著的少年。

燈光燭影的微光照在他身上,略給他尖銳的麵頰鍍上了一層寒光。

少年孤身而立,出脫於眼前嘈雜外。

不知為何,邢錦心裏的煩躁一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和理智。

她竟不自覺的走到裴元身旁。

“怕嗎?”少年罕見開口。

邢錦垂眸,思索片刻。

“怕。”

“可事到如今,怕也無用。”

小丫頭如裴元所想,果真麵上軟弱,真遇事時,會比某些大人還要堅強。

“海匪進城後必將屠城,到時生靈塗炭,的確該怕。”

邢錦不明白裴元說這些到底有什麽意義。

裴元見邢錦眼中霧蒙蒙,不見往日的清明,便又點撥了一句。

“往年也常有海匪殺人之事,隻是從未見今日這般一再屠戮。”

這句話如細針刺破水囊,砰的一下,好多線索與不解在這一瞬迸發而出。

海匪為數不多,按理說以寥寥數人想要攻下一座有守衛和駐軍的縣城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書中的確是這麽寫的。

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

邢錦匆忙跑回劉紅梅身邊,拉著她說:“娘,城中有海匪的細作,他們是有目的攻城。”

“是嗎!”

“那日抬屍的人裏麵有個人十分眼熟,正是當日與王二狗一同作惡,欺負裴元的乞兒。”

裴元站在不遠處,周圍嘈雜混亂,他卻能一清二楚的聽見小丫頭的聲音。

好在還不算太笨,既然這事已經有人管了,他便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

想到這裏,裴元再次隱入黑暗,邢家數口竟無一人發現他消失不見。

“娘,你想想,當初咱們看到這裏的時候是不是也在好奇,區區十幾人的海匪哪有能力屠城!”

“還有樂安已遠離青州,附近又毫無海域,就算是海匪殺人搶掠,青州附近還有這麽多村落不去,為何偏偏跟著我們到了這裏!”

劉紅梅聽完邢錦的分析,也想起這些疑竇。

“你說的的確有道理,可眼前當務之急是如何活命,你也知道......”劉紅梅壓低聲音。

“書裏說這樂安城可無一人生還,若是眼前不立刻想辦法解決,怕是咱們今晚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邢錦把心一橫,索性決定死馬當活馬醫賭一把。

她衝到齊氏身邊,拉著嬸娘重重的說道:“嬸娘,我有個活命的辦法,但事情凶險你可願冒險一試!”

齊氏本沒了一點主心骨,見邢錦這麽說,想答應卻又不敢答應。

思索再三,看著懷中熟睡的幼.女,最終點頭。

邢錦進屋,找了一圈竟沒筆墨,事到如今她也顧不得旁的,撕爛身上的裙角,取了根柴火棍在地上寫了封信交給齊氏。

“嬸娘,你既然在知縣家做工,定有門路將這封信送進去,切記一定要送到父親手裏。”

齊氏早已來不及思考邢錦為何會寫字,懷中的一封信已如大石,壓得她喘不上氣。

“我盡力。”

待齊氏離開,邢錦又開始部署其他準備。

她喊住還亂作一團的家人,又從中將一牛和小龍喊出來。

“一牛你們既然沿街乞討,一定熟悉周圍地勢,二叔你帶著他們去多找些人,挨家告知危險,盡量將大夥聚在一起。”

邢老漢見大難臨頭,邢錦還要將一家人分開,急的一個勁罵道:“混賬,都什麽時候,還不逃命。”

邢錦擲地有聲道:“爺,你沒見過海匪,不知道他們的厲害。”

“咱們胡亂一同跑更容易送命,不如大家聚在一起,就算殊死一搏,也總能爭取幾分勝算。”

海匪人數不多,勝在狠辣,若縣城裏的男丁可團結一心,一致抗敵,說不定還能爭取來一線生機。

邢二山明白邢錦的意思。

“錦丫頭還是你聰明。”

“毗鄰的五條街巷接壤處有個員外郎家祠堂,若有需要,哪裏應該是最能容下多數鄉鄰的地方。”

“好,就定在哪裏,盡快安排所有鄉鄰,一同到祠堂會和,記得讓各家都帶上防身的東西。”

“二叔,讓人來避難時帶著火油幹柴,越多越好。”

縣城另一頭,邢大山跟著張家兄弟與衙役一同回到縣衙。

唐知縣聽聞他們的匯報,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群人如無頭蒼蠅,亂作一團。

唐知縣手下的一個幕僚湊到邢大山跟前。“你可是邢家老大。”

邢大山見這人並不熟悉,試探得問:“這位老爺,可有什麽事找我?”

那幕僚從懷裏掏出一張破布,見周圍無人注意,塞到邢大山手中,“家裏傳的消息。”

見邢大山不信,幕僚湊近他耳邊小聲提點一句,“齊氏的小妹前年嫁我做了妾室。”

怪不得邢家人能找到知縣老爺家的差事,看來走後門古今皆有。

“多謝。”邢大山找了個借口出來,找個沒人的地方打開一看,雖沒從字認出是誰寫的,但僅看最後一句,“爹,為了五十兩不幹也得幹!”,邢大山肯定這封信必然出自邢錦之手。

雖然他不清楚自己閨女到底從哪看穿這些,但邢大山知道若真如信上所說,也許真是個辦法。

於是他將破布塞到袖子裏,又怕如電視劇裏演的一樣,掉到哪去,於是直接將破布塞到褻.褲裏,這才放心重回內間。

果真見剛剛送信的那位幕僚正與一群人研究對策。

邢大山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走到這人麵前,拽了下此人衣角。

幕僚轉身見是邢大山不悅的皺了皺眉,“等會我帶你出去。”

他自己為邢家這時費力遞信進來,不過就是為了將邢大山弄出去。

卻沒想到下一秒男人說道:“城裏有內奸,要去搶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