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幕僚起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糧草的事知縣老爺為保萬全從未對外人說起過。
“大山兄。”
直接從沒稱呼變成了大哥。
“你隨我來！”
這幕僚顧不得讀書人的禮儀，拉著邢大山的手穿過儀門朝內而去。
進入內堂，幕僚先將所知一次性告知，沒一會兒唐知縣協幕僚一同找到邢大山。
“將你所知細細說來，不可隱瞞。”
邢大山按照邢錦安排的將如何遇見海匪，見其殺人又如何從城門見到他們潛入等等一次性說完。
完事後怕唐知縣不信，又補充道：“知縣老爺若懷疑，抓到人後可掀開衣領檢查其胸，據說每個海匪胸前都有船錨刺青，以此作為身份憑證。”
邢大山條理清晰，毫無破綻就算起初唐知縣還心存懷疑，現在也信了八分。
邢大山見其沉思，又將有關軍糧的事含糊帶過，主要加重軍糧被搶後，唐知縣會有的後果。
最後還不忘多加上幾個因護送軍糧不利，而導致滿門流放的例子。
事關自身，唐知縣被嚇得臉色瞬間慘白，嘴唇也變成烏青。
“你所說線索及計策我皆以知曉，若真有力抓捕海匪，定有重賞！”
邢大山低頭作揖，還不忘給人留給好印象。
“替朝廷辦事，是草民應盡的職責。”
邢大山出了內堂，呆在廊下，不一會兒就聽說在城東軍糧倉發現內間，已派人前去捉捕。
城西邢家，邢錦劉紅梅打包了家裏大部分能用的上的東西，趁其他人不注意塞進空間。
反正都要變成灰，不裝白不裝。
邢老漢把用得上的家夥事搬上自家板車，站在那破門口喊，“快些吧，我聽聲要打進來了。”
劉紅梅將針線簍子裝進去，背著包袱牽著邢錦往外走。
迎頭碰上帶人往祠堂趕的邢二山。
“嫂子，咱一起走。”
一隊人扛著大包小卷，後麵還拖著個麻袋，裏麵全是一牛和小龍給大表姐邢錦找來的木釵。
“大表姐，你要這些到底有啥用？”
邢錦瞅了眼兩兄弟問：“火油都拿了？”
“嗯！”
“好嘞，一會兒到祠堂大表姐告訴你們如何保護咱們安全。”
一聽能加入戰鬥，兩個小男孩挺胸抬頭走在人群最前麵。
待邢錦一家姍姍抵達，祠堂裏以聚集了不少人家。
其中大部分都與邢家是多年的鄰居，一見邢老漢拖家到了，一股腦湊上問什麽的都有。
邢老漢耳膜都要被鼓漏了，叫嚷著，“一個個說！”
抱孩子一個婆子問：“海匪真來了？”
“來了。”
“那咱還活得了嗎？”
這話誰又敢說。
邢二山帶著青壯安排好鄰居們，滿懷信心的說：“海匪雖可怕，可咱大雍男兒也不是軟腳蟹。”
“平日不能參軍建功立業，但此刻正是站出來保護妻兒的時候。”
聽邢二山這麽說，總有那些沒骨氣的說起喪氣話。
“說的好聽，一會子海匪打來，還不跑的比誰都快！”
聽到這話，邢錦攀著邢二山手臂喊：“二叔！”
“我爹可還在縣衙幫衙役抓海匪？”
“在，大哥還讓我媳婦帶話，說讓照顧好爹娘。”
“邢家老大？”
“那個賭鬼老大？”
誰都沒想到這時會是那麽個禍害站出來保護鄉鄰。
“就是我大哥！”
此刻邢二山心裏說不出的激動。
“我大哥可是特地從青州趕回來對抗海匪，今日一早就帶人去找海匪藏身地去了，海匪要攻城的消息也是我大哥他們先發現的！”
雖然其他人看來，總覺得這種事不太可能，可邢二山說的信誓旦旦，加之起先的確是邢家最先獲得消息。
比來疏散的官差都快，的確讓人不得不信。
各家討論了一波，不遠處傳來破城的聲音。
也不知是朝廷故意還是海匪狡詐，沒用一會兒城門便被攻破，海匪殺了幾個守城官兵後，直奔城門附近的民居。
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
眾人聚在祠堂聽著外麵動靜，惶恐不安。
“海匪真的來了！”
不到一會兒，城外破巷子燃起熊熊大火，與邢二山一同巡邏歸來的男丁見著那場麵都膽寒。
“好在躲起來了！”
“還好咱們跑得快，巡邏時瞧見隔壁街，不少人都被殺了。”
“還有活活燒死的！”
聽見這些，更讓躲在這裏的心中惶恐忐忑。
“二叔，準備的火油柴火趕快抱出去。”
安靜的人群聽見這些，免不得擔憂，“丫頭，你要做啥！”
邢錦幫著往外拿柴火，順道解釋，“海匪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到這裏，若不提前準備，咱們難道要當砧板上的魚肉？”
“硬攻咱們定不是對手，但可以做好防禦。”
“這些火油柴火能燒至少半天，在祠堂外麵駐上火牆，讓海匪一般時候打不進來，能多給朝廷一點救援時間。”
“這可不行，萬一要是朝廷不派人來，你這不是要將我們活活燒死。”
“不會，先讓丁壯在祠堂周圍挖上一條淺坑，到時候把火點燃在坑內，可以控製火勢向內燃燒。”
一同避難的有不少根本不信邢錦的話。
“我們不同意！”一個瘦猴男站出來。
眼見邢錦孤立無援，裴元提著鋤頭架在那人脖頸，粗劣的刀鋒甚至抹開對方的皮肉。
“你要做什麽！”瘦猴被裴元眼中的殺氣所攝，哆嗦著還再罵人，“邢家老狗，縱容你家人在此胡鬧，有種跟我一對一，看我不打你個滿地找牙。”
裴元薄唇微抿，眼眸黑的嚇人，“聽說的鈍刀拉肉最疼，不知你這細脖子我幾次能剁斷？”
“多說一句，我便殺了你！”
裴元站在人群中，如弱柳般自帶脆弱感，可周身散發的強大氣焰，卻震懾住在場眾人，誰都不敢貿然上前。
“按她說的做，同意的留下，不同意的現在快滾，給你們一炷香時間離開。”
大難臨頭，誰都沒想到會有人這般決絕。
平日都是街坊，這種時候大家都覺得沒人敢見死不救。
邢二山拉著邢錦的手，試圖勸說：“阿錦，這裏可都是老熟人。”
邢錦將視線從眾人身上掃過，杏眸一凜，“二叔，現在若海匪打進來，他們有幾個敢說會衝上去替咱們擋這一刀。”
誰都沒想到邢錦會突然說這種話。
大難臨頭，家人尚不能做到這般，何況緊緊鄰裏。
邢二山雙唇抖了幾下，最終無話可說。
“大難臨頭，隻能自救，他們若同意我不在乎多保護一人，若與我意見不合，自謀生路去吧！”
“否則斷胳膊少腿，莫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