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望山,一處單獨營帳內,裴元站在邢大山身邊,親手幫邢大山穿上新製的鎧甲。

純鐵得鎧甲套在身上,邢大山感覺到了滿滿的“誠意”。

從前他一直以為書中那些大將動不動揮舞起幾十斤的兵器,跟玩一樣很假。

他現在才覺得不是書裏假,而是自己虛。

能穿著這麽沉的鎧甲還活動自如,身上沒點本事指定做不到。

起碼他就做不到。

邢大山癱成一攤。

“我不行,你們誰愛穿誰穿。我是穿不動。”

裴元皺著眉,顯然不讚同邢大山的做法。

邢大山見這孩子最近眉頭越皺越緊,也知道裴元壓力有多大。

當初他做出了土炸彈之後用這個做條件,說服褚岫讓他隨軍去救裴元。

在匈奴見到裴元的那天,邢大山一輩子都忘不了。

渾身汙濘血跡,傷痕遍布。

如果不是那聲音還這麽熟悉,邢大山一定不會相信短短一個月,他們就將一個好好的人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裴元的傷不僅存在他的身上,也深深刻在邢大山心裏。

尤其是他腿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更堅定了邢大山要盡快平息戰爭的心。

“你過來。”邢大山伸出手拉住裴元的手,裴元就勢坐在邢大山身邊。

“咱們三次回合點你都記住了嗎,不等到你我是不會走的。”邢大山道。

此行他們兵分兩路,裴元作為吸引敵方主力,一路負責幫邢大山他們引走注意力。

雖都是九死一生的危險程度,可邢大山知道裴元要麵對匈奴最強勁的追兵。

而他則做好躲避就好。

如果可以邢大山真想將齊爾汗裝進空間。

可他不能也做不到這點。

邢大山拿出繪製了無數次的地圖隻給裴元看。

“墨縣,吉城,最後是河中縣,這三個地方你背也得給我背下來,死死刻在腦袋裏。”

上一世裴元便是走了這三處地方落腳,最後成功將齊爾汗押送回京。

邢大山最熟悉這三個地方會發生什麽。

“墨縣你會發現有人跟蹤,吉城他們夜晚偷襲,好在咱們得人反應敏捷,成功保下齊爾汗,

最後的河中縣也是回京路上最危險的地方。”

在這匈奴人和盛家軍的人正式硬碰硬。最後裴元帶著十五個親信,拚死將齊爾汗護送回京。

邢大山要讓裴元在這三處地方與自己匯合,主要是擔心他一個人應付不了這麽多匈奴人。

他隨身帶著土炸彈,實在不行就打算跟他們拚了。

“大伯我記得。”裴元老實回答。

邢大山又跟裴元絮叨了很長時間,最後兩人分別時邢大山喊住裴元。

“阿元,你一定好好的,別再受傷,咱們這次真的要回家了。”

裴元心裏悸動,轉頭看著邢大山,隻說了兩個字。“回家。”

一轉眼七月流逝八月過半,邢錦總算在一個多月的努力下第一次收取到一罐氯氣。

雖然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可邢錦抱著瓷壇卻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這裏麵裝的,很有可能將是改變這個書中世界發展的重要原料。

邢錦取出利用生石灰與草木灰經過兩次混合製作出的氫氧化鈉。

雖然還有雜質,但已經算是這個時代的極限。

將氯氣罐與自製氫氧化鈉混合,邢錦靜靜等著實驗結果。

臨近傍晚,牛頭村人總算在吃飯的時候見到邢錦。

小丫頭一改往日,低著頭耷拉著肩,走路虛浮。

看樣子應該是打擊不小。

劉紅梅示意大家別管,她親手盛了一碗兩合飯,將燉南瓜澆蓋在飯上,抓了把大蔥,坐在閨女身邊。

“人是鐵飯是鋼。”

邢錦興致缺缺,“娘,這地方根本沒有鋼。”

劉紅梅還在激勵閨女,“可也不代表咱們將來發明不出來。”

煉鋼就需要足夠高溫,沒有電能很難實現。

邢錦知道自己的水力發電雖然小有成就,隻要稍加改善應該能利用到生活中。

可她並不打算將這些推廣給世界,因為以大雍現在的發展,根本不可能會明白電力發明將帶來的好處。

“娘我對煉鋼沒興趣,其實我對做炸藥也沒興趣。”

如果不是為了讓裴元回到自己身邊,邢錦是絕不會想要製作武器。

未來軍工發展到那種地步帶來的危險邢錦已經見識到了,她不是極端和平主義者。

可也不代表她覺得戰爭有什麽好處。

邢錦直言:“我隻是做出了手榴彈,擔心這東西將帶來的危害會不會大於它的用途。”

劉紅梅明白閨女的擔心,作為現代人,她是厭惡戰爭的。

劉紅梅撫摸著邢錦的頭,柔聲安撫著她,“咱們不是神,沒辦法能控製一切,何況人原本就是貪婪野蠻的,就算你不做出這些,也總有人會做。”

“我知道,今天晚上我爹會來吧。”

從邢大山押送齊爾汗歸京,邢錦他們已經有幾次錯過沒見到邢大山。

上次見他,邢大山瘦的脫相,嘴唇幹裂胡子拉碴,一頭蓬亂雜草的頭發,要不是空間隻能有他們三個人進來,母女倆一定認為自己這是遇見了野人。

“不知道。”

你爹過了墨縣之後,就不再像之前一樣,隨便能控製局勢了。

邢錦記得,上次見野人邢大山的時候,邢大山還說過,他覺得有匈奴人發現他們,一直在跟蹤他們。

隻不過暫時這些人沒有動作,他們也不敢貿然發起攻擊。

“吉城之前,應該還不會出大亂子。”邢錦自言自語。

邢大山這頭,他們為了甩掉身後跟蹤的一小戳人,從除了墨縣開始就日夜兼程。

原本要走兩天的路,邢大山帶著人硬是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走完。

幾日不眠不休的長途跋涉,夜幕降臨,邢大山已經帶隊到了吉城周圍。

吉城內有朝廷設立的衛所。

邢大山帶人,準備今晚就留在衛所過夜。

多個人多個幫手。

到了衛所,邢大山出具盛家軍的令牌。

衛所一見令牌,立刻給邢大山幾個人騰出兩間帳篷。

邢大山自己帶著齊爾汗,他們為了防止齊爾汗被人盯上,故意將他大胡子剪掉,頭頂頭發用熱鐵棒燙直盤在頭頂。

臉上帶著邢大山特質口罩,唯獨一雙眼看上去與大雍人不同。

但好在匈奴這些年與大雍通婚,不少酷似匈奴的大雍人比比皆是。

而齊爾汗正巧是一雙黑眼珠,讓來往眾人並沒對他留下特殊印象。

傍晚,邢大山躺在齊爾汗身邊,兩人手腕用一根鐵鏈拴在一起。

半夜衛所突然著火。

邢大山褲子都沒穿好,就從草席上爬起,恰好看到齊爾汗正拖著鐵鏈準備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