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閨女說的對!”

對對對,女兒說的啥都對!

張程心裏還在猶豫,可張四郎是個孩子,耐不住性子。

“三叔,海匪殺人如麻,等不了了!”

剛剛還毫不畏懼的少年,此刻眼底已溢滿驚恐。

張老三知道張四郎從小跟著的自己出海打魚,危險也見識過幾次,很少有害怕的時候,此刻都這樣,村裏這些婦孺聽說海匪要追來說不定會怕成什麽樣子。

他把心一橫,也不管其他拉著張四郎就去找自家大哥。

張家老大是護衛隊的頭,也是這個隊伍主心骨,隻要他點頭,今天這事就能辦成。

張老三一走,邢大山薅著邢錦胳膊就給她拎回板車旁。

“你坑爹是不。”

聽見邢大山的質問,邢錦不慌不忙的開始將板車上的東西打包好,偷摸放進空間裏,隨口回答。

“爹,救人一命有大功德。”

想到書裏這些人被殺的慘狀,邢錦實在不能視而不見。

邢大山被邢錦氣的想捏一把,又覺得閨女沒錯,隻能氣鼓鼓嘟囔一陣,隨後也加入母女倆收拾東西的陣營裏。

雖然一家三口看似在收拾,實則他們在拚命把沉的物件往空間裏塞,隻留常用輕便的裝樣子。

好在係統夠人性,裝進包袱的東西會提示是否存放進空間,不怕發現東西憑空出現消失這種BUG。

習慣性被忽視的裴元遠遠站在一旁,看著一家三口,插不進手。

冰雹沒到片刻就停下,可夜晚的溫度卻因這一場冰雨降了不少。

一家三口忙完剛要走,邢錦突然想起自家還有一個大活人。

她看了眼裴元拉住另外兩個人,朝裴元的方向努了努嘴。

邢家三口:哎呀,忘了還有一個。

琢磨了幾秒,邢錦以最快的速度退下背上的包袱,扔給裴元。

“幹活!”

裴元習慣性撿起地上包袱剛要背在身上,就見邢錦衝邢大山擠眉弄眼。

“爹,你手裏那個給他。”

邢大山領命,把手上的包裹扔過去。

裴元老實放下剛拿起的包袱,撿起邢大山那個,竟意外輕了許多,他眼底隻存了一瞬柔情,瞬間又被冷漠吞噬。

邢錦拿回原先屬於自己包袱背起,在胸口打了個結,與裴元錯身離開。

“錦寶,能走了嗎!”邢大山夫妻湊到女兒跟前。

“不急,等會。”

邢錦抽空努力回憶有關書中劇情,她記得原書中海匪追上來是夜晚發生的事情。

那時裴元被王二狗折磨的奄奄一息,被守夜的張程救下,張程剛替裴元包紮好傷口,潛伏在不遠處的海匪趁黑突襲,死傷無數。

隻有少數人活了下來。

裴元因傷重誤認為死人僥幸逃脫,撐到樂安。

邢大山一家則是因拿裴元換糧,被趕走才免於一死。

剛梳理完劇情的邢錦還沒來得及研究路線,突然感覺到後背傳來一陣勁風,一枚石子飛速朝邢錦有眼打了過來。

即將落在邢錦麵頰瞬間,裴元錯身上前,瘦弱身軀無畏擋在最前麵,那枚磨得尖銳的石子刺入裴元護住臉頰的左手,打穿一個血窟窿。

噗,邢錦眼見裴元的指縫中鮮血緩緩溢出。

前來談事的張家人,瞬間意識這是有人故意暗下黑手。

“我去看看。”張老三轉身走進樹林。

裴元仍一動不動,僅用小小身軀便將麵前的大漢隔絕在邢錦身前幾步遠。

邢錦躲在裴元,清晰感受到少年身上散發著死寂。

張老大衝裴元溫和一笑,在他來的時候出了這種事,不找出凶徒,他總有嫌疑。

“我全無惡意,隻是想問路。”張老大盡量誠懇道。

邢大山比眾人先一步發現海匪的動靜,張老大相信他一定比這裏所有人都更清楚如何活著翻過這兩座大山。

何況他曾聽說邢大山老家就在這附近。

“樂安,我們要去樂安縣。”靜默的僵持中,突然傳來少女的聲音。

邢錦早已想好要去樂安投奔自家祖父。

“對吧,爹爹。”邢錦歪頭朝邢大山擠了擠眼睛。

她故意讓張家人發現危險,本就想利用他家在難民心中的地位間接救人。

邢大山嘴角抽抽,“對,去樂安縣。”

張大山了然一笑,果然,邢家人認路。

“我們跟你走。”

張老大也不跟張家人商量直接決定。

邢錦故意沒立刻答應,果然下一秒張大山就拋出誘人條件。

“你們一家隻有四人,我們人多,遇見危險張家不會袖手旁觀。”

這句話明顯是在拋出誘餌。

張老大作為逃難人裏的護衛隊,發現危險便第一時間通知所有難民,可有人相信,有人卻不以為然。

此處隸屬青州臨海,海匪才會上岸作亂,想要躲避,隻能遠離官道翻過麵前兩座高山,才可抵達山那頭的樂安縣。

翻山危險重重,多一個幫手的確是不小的**。

邢大山湊到閨女耳邊征求意見。

見到閨女點頭,他裝模作樣的擺了個同意的手勢。

“那就有勞邢大哥帶路了。”

見邢大山答應,張老大也不多留,畢竟一隊人要離開要準備的事情還多這呢。

至此原本逃難的隊伍被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跟著張家人,另一派則不相信海匪會追到這裏,決定仍沿官道前行。

“爹,要不要跟他們再說說。”邢錦明知將要發生什麽,狠不下心見死不救。

“沒用的,張家那麽有威信的人說了都不信,咱們說隻等於白說。”

“好在多數人已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邢錦嘀咕一句。

“可海匪不少躲在這附近,咱們這麽多人一起逃會不會有危險。”一直忐忑的劉紅梅總算開口。

“不會。”

書裏對這段有詳細的描寫,邢錦清楚記得海匪一早盯上他們,可先頭部隊遲遲不動,好像在等待一個特定的時機。

何況邢錦剛才發現他們的目標並不是這些災民,而是混跡在災民中的那個人。

要不是邢錦剛巧撕扯乞兒,她也不會發現那被防狼噴霧辣眼的孩子胸口有船錨的刺青。

等候間歇,邢錦趁人從包裏掏到空間,找出一包拆封後的白藥。

“伸手。”邢錦故意不耐煩的說。

裴元仍舊眼裏看不出一絲情緒,漠然伸手任憑邢錦將藥粉灑落在他掌心的窟窿裏,劇烈的刺痛使裴元罕見顫了下手腕,藥粉散落指尖。

邢錦看著可怖的傷口,心重重墜了一下。

“好了。”她無力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

沒有感謝,也沒有關心,隻有冷漠的轉身。

裴元隨手將包紮好的手放在腿上,眼神空洞。

別人拿他當肉盾,畜生這件事他早已習慣。

會替肉盾包紮的人,也算是難得的好人了吧,他自嘲著想。

邢大山見邢錦給裴元上完藥,將女兒拉倒一邊,小聲嘀咕。“錦寶,咱們是不是得謝謝裴元?”

沒想到邢錦卻疲憊搖頭,“用不著,反正遲早要分開,差不多得了!”

遠處裴元嘴角微揚,這一刻他總算鬆了口氣,幸好他們也是要拋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