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大山可不管別人咋看,反正家裏事聽媳婦的,日後發展聽閨女的。

自己隻管執行,這事百分百錯不了。

邢錦找了個舒服的坐姿先做好,單手拄著下巴思考起來。

“娘,你這手藝不錯,墊子做的超仿古。”

劉紅梅好歹國家刺繡師,跟針線打交道的本事手到擒來。

“錦寶,我看不少人家趁黑進山,咱不去是不是有點不合群?”她眼見周圍忙碌的同村人,實在坐不住。

此處靠近山林,地處平緩,有本事的男人稍微進山打幾隻兔子實屬容易。

不會打獵的婦人借月光在駐地旁邊摘點野菜,找個小溪把行囊裝滿水。

總之像邢錦家這樣閑坐的,一個也沒有。

“娘,你覺得以咱們四口的樣子現在去能搶到啥。”

“再說黑天下火的,啥也看不清,到不如養精蓄銳,明天一早進山。”

“你都打算好了?”邢大山問。

“嗯,我已想好一條賺錢妙招,就是眼前遇見一個問題。”

“你說,爹給你解決。”

邢錦見他爹信心滿滿也不好打擊,隻能問:“爹,你會抓老鼠嗎?”

邢大山眼睛瞪得銅鈴大,讀書他行,抓老鼠他做不到啊!

邢錦:就知道你不行。

“別看我,我是女人!”劉紅梅一口否決。

“我會!”毫無存在感的少年從黑影裏走出,鬼魅一般的眼睛隻與邢錦對視一眼,便讓後者渾身寒噤不已。

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邢錦始終不說話。

“你既是想抓鼠做誘餌,沒鼠釣不上山蛇。”

邢錦沒想到裴元竟這般機智,她還沒說抓老鼠的目的,少年已猜到她心中所想。

真不愧是書中大反派,走到最後絕不僅僅依靠男主光環。

“你放心,年少時我雖父親抓過許多次老鼠,定能替你逮住山上最肥的老鼠。”

“那就麻煩了......”

“娘給裴元拿把糧食。”

不是邢錦不想拒絕,實在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目送裴元進山,邢家人除了囑咐幾句萬事小心,其餘什麽也做不了。

邢大山見裴元進山,嘀咕著一句話,反過來正過去就一個核心思想,老閨女坑爹,讓老父親去抓蛇。

劉紅梅倒不擔心這點,畢竟是看了三天求生指南的人。

她現在隻想著一件事,反複回憶邢錦剛說的明日一早要去采摘的幾味藥材。

這可是一家三口未來下山的重要路資。

營地裏,原地抑鬱的邢錦此刻對月發誓,自己真想自力更生來著,誰讓隊友不給力,除了裴元啥也不是。

就在一家三口各懷心思之時,山林裏突然傳來嘈雜的奔跑聲。

聽聲,好像正是那些去采野菜的婦人們。

不一會兒這些女人連滾帶爬的跑回營地,一個個麵色慘白,話都說不清楚。

隻有幾個大膽的,回神半晌才語無倫次的說:“死了,殺人了,海匪哇!”

原來宋家幾個媳婦跟著婆婆進山挖野菜,走了沒多遠就見著山下傳來哭天搶地的嘶喊聲,因距離較遠,她們也沒當回事。

可挖著挖著,宋家大媳婦覺得天越來越亮。

本以為自己是幹的太入神,一不小心天亮了,誰曾想一轉身見到一輩子的夢魘。

眼見山下火光衝天,將周圍照的宛若白晝,火光下宋家大媳婦親眼見到,海匪一刀砍下正在逃跑的村民人頭。

那人頭咕嚕了幾下,滾到海匪腳下,海匪抬腳踩在人頭上,雖是背影,宋家大媳婦仍舊能想象出海匪臉上陰森詭異的笑容。

“海匪真的在殺人!”

有好事的,早已跑到山坡上往下看。

“這可怎麽辦,男人都去打獵了,海匪不會追上來殺了咱們吧!”

六神無主的難民頓時亂做一團。

“熄滅所有火光,海匪就不知我們的位置。”

夜半漆黑,隻要沒亮光,誰會沒事注意山上。

難民聽見這話,也來不及細想是誰先說的這話,一股腦都緊趕著熄滅自家火堆。

不到一會兒,周圍除了白慘慘的月光,其餘所有皆陷入黑暗。

邢錦三口緊挨著彼此,生怕丟下哪一個。

“裴元還沒回來,要不要去找他?”劉紅梅多少有心擔心,怎麽說也是個孩子。

“應該沒事,張老大一家都在山裏。”

張家人上一世會救裴元,這一世見他有危險不可能坐視不理。

“我怕我明天完不成任務。”邢老大還在糾結自己那點事。

“爸,你放心吧,我都給你帶了捕蛇夾,不會有事的!”

山下,王二狗帶著手下的乞兒跟在海匪身後從死人堆裏翻找值錢的物件。

好在他精明,率先答應海匪的條件。

眼見這青州已成海匪的天下,早一天投誠他就能早一日過上好日子。

隻是可惜,自己早就看好裴元那小子,倒讓人跑了。

不過沒關係,他知道這些人往哪逃了,隻要將這一消息告訴蘇合德,到時候殺了那些難民,他又可以折磨裴元了。

思及此處,王二狗露出**.邪的笑容,絲毫沒注意腳下,一條毒蛇正仰頭準備發起攻擊。

草叢內,裴元眼睜睜看著王二狗被毒蛇咬中後腿,沒到半柱香毒發倒地,王二狗窒息般掐緊咽喉,滿眼恐懼,嘴角還流出白色黏液。

見到裴元瞬間,王二狗朝他伸出一隻手,眼神裏有恐懼,更多的是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裴元趁海匪去追逃走的難民,緩緩走出草叢,蹲在王二狗戲虐著問:“我為你選的死路,可還喜歡?”

“為報你給我掌心留下的血窟窿,我可廢了好大功夫才從山上抓下這條銀環蛇,聽聞隻要被此蛇咬中,並無痛感,隻會渾身無力,漸漸周身麻痹,呼吸困難直到被活活憋死。”

昏黃的火光照在裴元慘白的臉上,如地獄餓鬼讓王二狗恐懼到絕望。

裴元欣賞著漸失生機的王二狗收起笑容,眼裏是對這世界的冷漠。

山上,邢大山用撿來木棍按書中所述搭好簡易帳篷,張家人打獵歸來。

難民宛若找到主心骨,一股腦衝了過去。

而邢錦卻沒在人群中看到裴元的身影。

她急匆匆找到落單的張四郎,“見到裴元了嗎?”

張四郎對少女搖頭,“未見。”

難道出事了!

邢錦心下一沉,她就不該讓裴元獨自一人上山,就算此人將來會成為令人膽寒的反派,可他現在畢竟隻是一個還沒及笄的瘦弱少年。

邢錦為自己的自私後悔起來。

她跑回自家帳篷,從空間裏拿了手電筒,“我去找裴元。”

邢大山聽完放下手裏活,跟上去。

“我陪你。”

父女倆朝人流的反方向而行,剛走到樹林外,就見月光下一個瘦弱少年,手提著鼓鼓布袋,逆光而來。

幾乎同時,裴元便注意到不遠處焦急站在樹林外的兩人。

他們是要去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