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說完,蘇未眠沉默了好一陣子。
這幾天的事情雲裏霧裏總跟做夢一樣。
一件接一件,每一件都讓人難以接受。
如果顧北這些話是真的,那這一切都有了緣由。他這麽做,倒也有跡可循。
可自己的媽媽,那麽善良美麗的一個女人,怎麽會做出出賣朋友逼死朋友的事情呢?
還有外公,印象中也是很慈祥的。怎麽會呢?
蘇未眠沉默了一會,依舊是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了顧北。
“這些都是你說的。現在我媽媽也不在了,外公也早就不在了,這些很難求證。但是從我心裏來說,我不太相信你這些話。也不是完全不相信,隻是覺得可能每個人的感覺不同。當時的事情未必就這麽陰暗,這其中可能有誤會也不一定。”
“你難以相信這很正常。”
顧北自然的把話接過來,沒有表示什麽憤慨。
“但是我相信以景喬的性格,他一定會把事情弄清楚。尤其是後來,他想跟你在一起,就一定會給你的家人找理由,隻有這層仇恨沒了,你們才能心無芥蒂的在一起。所以他一定會把這件事裏裏外外的弄清楚的。但凡有一點誤會的可能,他都不會等到今天。他早就放下了。”
顧北一番話,蘇未眠啞口無言。
如果真是這樣,他心裏卻是承擔了太多。
那個人,他竟然真的愛她,還用情至深。
蘇未眠的心被這無形的刀給割了一下,狠狠的一疼。
她不知道說什麽,沉默許久。
顧北又看看她,又道:
“好了,我該說的也說完了。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我想,他現在調我回來就是希望我把這番話告訴你。他那樣的性格,自己沒辦法低頭來求你說這番話,隻能借我的口。
未眠,我希望你認真想一想。最起碼應該給他一個公平的待遇。不要把所有的怨氣都丟給他,他有他的不對,可他也有他的苦衷。
他原本是下定決心要替母親討回公道要毀了天悅和你的,可是終究都放棄了,這一切都是為了誰,你應該明白。”
說完,顧北站了起來。
“我走了。怎麽做決定你自己拿主意吧。”
他朝門口走去。蘇未眠呆坐在那,也沒起身,隻呆呆的看著他出去。
她就這樣呆坐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淘寶突然揉著眼睛過來了。
“媽媽。”
他剛睡醒,還沒精神,過來就依偎到了蘇未眠的懷裏。
蘇未眠摟著他,盯著他紅撲撲的小臉看了看又親了親,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點了,陸景喬肯定知道她把淘寶接走了,他也沒來,不知是個什麽態度。
還有顧北說的那些事,她怎麽去求證?
蘇未眠摟著淘寶,陷入了沉思中。
一夜靜謐,淘寶半點回家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都沒提到他爸,小家夥頗有樂不思蜀的意思。
而蘇未眠則一夜都沒合眼隻呆呆的看著天花板,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過著顧北那些話,和她今天甩陸景喬巴掌的那個情形。
就這樣恍恍惚惚的到天亮。起床給淘寶做了早飯,又把他給送到幼兒園之後,她去了一個溫家老宅。
她來的比較早,溫情剛起床沒多久。
一看到蘇未眠,溫情就愣住了。
“未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蘇未眠眼睛紅紅的,眼底還有明顯的烏青,臉色暗沉也沒上妝,整個人狀態都不好。
所以溫情一眼就看出問題來了。
蘇未眠也顧不上說別的什麽了,開門見山道:
“溫姨,你認識夏夢嗎?”
溫情那一臉的關心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凝固了。
沉默了幾秒,她突然激動起來:
“是那個陸景喬欺負你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他就是夏夢的兒子,他接近你也是有目的的。”
溫情恨恨道。
蘇未眠一聽,猛地抓住了溫情的手:
“溫姨,這麽說你是知道的?你快告訴我,當年是怎麽回事?我媽真的害死了夏夢?我……我真的不相信。”
蘇未眠直搖頭。
溫情臉色也很難看。
盯著蘇未眠看了一會,她才牽了她的手坐下。
“那些話都是他跟你說的吧?未眠啊,他的話怎麽能信呢?你媽不是那樣的人。當年的事,她也是迫不得已。”
“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未眠緊追著問。
溫情朝前方看看,歎了口氣:
“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媽忙事業的時候我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她事業上的事情也不是每件都跟我說。但是,我記得有一天,她來找我,問我借錢,很大一筆錢,說公司出了事,財務上的帳又被你外公把持著,她拿不出來。
我當時很奇怪,就說公司出事了,你爸為什麽不肯拿錢?她起初有些不願意說,後來才支支吾吾的說是夏夢欠下的。
我知道她倆關係好,也沒多想,就拿了些錢出來給她周轉,但我當時能力有限,那些錢也不夠。不過你媽沒再來找過我,我以為事情都過去了,沒想到時隔沒多久,夏夢突然墜樓死了。
我那時候隱約覺得這事有點大,就去找你媽媽。我記得清楚,那天她正參加完夏夢的葬禮。”
溫情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說到這裏,她突然又話鋒一轉:
“也就是在那天,我見了陸景喬。他穿著一身黑衣服,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麵,捧著夏夢的遺照。那時候他瘦瘦小小的,跟現在不太一樣,所以後來第一次見他我總覺得眼熟,疑心是,又不敢認。”
她插了這句,蘇未眠沉了沉眉:
“那後來呢?”
“後來,我跟你媽一起回去,你媽哭的很傷心,我從來沒見過她那樣傷心,我就安慰她,她的情緒卻一點也沒轉好,反倒越哭越傷心,一個勁的說是她對不起夏夢。
我看她情緒不對,才試探的問她,是不是夏夢的死還有隱情。她那時候才告訴我,出事的那個項目本來不是夏夢負責的,後來因為出了事要賠款,你外公覺得公司做到這個地步不容易,不舍得就這樣完了,就逼著她在合同上做手腳。
當時你外公跟她說,隻是先讓夏夢做幾年牢到時候風聲過去,他自然會想辦法救夏夢出來,或者等公司做大了,又盈利了,這筆錢他們會賠上。”
“所以她就真的聽了我外公的話?”
蘇未眠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大是大非的問題,怎麽這麽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