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絲善心留人間,卻未知捕網已張
星輝宮與長信宮遠不相同,遙遠的青石板路仿佛永遠走不到盡頭,天幕上空的星星在星空中閃爍,更襯得整座宮殿仿如伏在暗處,淒涼隱隱。
前幾次來,我都換上了宮女服飾,這一次,我未換宮裝,坐一頂小轎,素潔在轎旁跟隨而行。
今晚月色明亮,我隱隱看見星輝宮石板路兩旁有雜草冒出,若是原來的長信宮,怎會如此?想是宮人們早已看清了太後以後的出處,所以當值並不用心。
來到宮門之前,僅有兩名宮女守夜,見我到來,行了禮之後便引我去見太後,我略感奇怪,太後幾次三番的與宮外勾結,夏候辰卻依舊未將她軟禁,想是她宮內外的勢力早已不堪一擊,所以夏候辰才不當一回事?想不到象他那樣小氣的人在這方麵倒是大氣。
太後的寢宮在星輝宮的東南麵,依舊是宮內最好的位置,可整座宮殿無論是建築上還是位置上當然不可與長信宮相比,宮人的數量也明顯減少,我與素潔一路走來,隻不過遇上兩三位宮娥而已,星輝宮依舊到處燈火通明,可那樣的燈火卻露出少許蕭索。
我們隨著引路的宮女來到太後的寢宮之前,還未走近門邊,就聽見裏麵有人一聲連著一聲的咳嗽,有人勸道:“太後娘娘,你休息一下罷,天寒地凍的,先喝杯熱茶?”
又有人道:“尚宮局說送湯藥過來的,卻怎的還不過來?”
一陣咳嗽之後,上官太後的聲音響起:“哀家現在如此模樣,她們避之唯恐不及,說送的藥湯無不偷工減料,喝了又有何用?”
有宮女便勸道:“太後娘娘,無論怎樣,您總是太後,她們不該如此。”
我聽這宮女勸說的語氣,也不過淡淡的,沒幾分真心,說不定苛扣太後用例的,就有她一份。
皇宮之內賞賜給貴人的東西,要經過宮人的手才到達本人的手上,這其中的貓膩便無比的多,如此太後勢弱,被人如此對待倒不了奇。
那引路的宮娥早當前行了一步,向內裏稟告:“稟太後娘娘,寧娘娘駕到。”
太後一怔道:“哀家還有人來看?是哪個寧娘娘?”
我早一步跨了進門,向她行禮:“太後娘娘,臣妾給您送藥湯來了。”
太後正端坐於檀木書桌之前揮毫寫些什麽,聽見我的聲音,抬起頭來,卻重又把頭低下,持狼毫筆把最後一個筆劃勾完,這才道:“難為你還記得哀家。”
太後更瘦了,臉上有皺紋隱現,精神卻好,原本花白的頭發依舊梳得一絲不苟,身上裝了一件暗紅色雲錦長衫,外加淺棕色繡有飛鳥的披帛,頭上插一指拇大的圓形珍珠,裝扮得頗是素淡。
我道:“臣妾一向受太後恩惠,怎敢不記得?”
太後放下狼毫筆,緩緩走到我的身邊,近兩尺的距離方才停下:“哀家一早就知道寧昭華聰明絕頂,要不然也不會多年之前就暗中觀察提拔,隻是哀家從未想到,不,哀家應該想到的,寧昭華的稟性不是哀家喜歡的嗎?左右逢源,原本就是寧昭華的長項。”
我想過她見到我的樣子,或冷言狠利,或惡毒如蛇,但從未想過她會把發生的一切如述家常般緩緩道來,這倒真讓我有幾分無所適從。
我唯有道:“太後娘娘,臣妾一切皆身不由已。”
太後緩步走開,道:“哀家近日常常抄寫佛經,佛說六道輪回,善惡終有它的出處,哀家每天誦經念佛,總感仿佛不能贖盡以前罪孽,寧昭華也要多省省自身,罪孽多了,不但累了自身,而且累了家人。”
我知道她所指,大娘的死可以說是我一手造成,她又怎麽知道我們之間的恩怨,卻隻以為追殺的卻是我最親的親人罷?
這閑坐宮中念佛,兩鬢染霜的老太太至始致終都沒有放下心中的仇怨。
我回首望到桌上,隻見桌上的黑墨之中隱有金色,想來她抄寫的佛經書頁之上金光燦燦,隻可惜無論怎麽佛音嫋嫋,都化解不了她心中的怨恨。
宮內之人,有何人不是如此?
我道:“臣妾為太後娘娘送來治療心悸的藥湯,天寒地凍的,太後娘娘不如趁熱飲了,身上也暖和一點。”
素潔把藥湯放在了案幾之上,取了瓷碗,想為她裝上。
太後冷笑:“你送的藥湯,哀家可不敢喝,哀家已如此年紀了,在世上已活不了幾年,隻是寧昭華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哀家說過佛道輪回,不知何時便輪回到了寧昭華身上。”
我淡淡一笑,回望遠處一輪明月:“太後娘娘,您還記得臣妾從何處出來的吧?隆冬之月臣妾尚且跪在雪地裏清洗過衣衫,臣妾再如何,也不過如此罷?”
太後臉現讚賞之色:“不錯,很多宮人比不過你,鬥不過你,皆因她們沒有你的經曆,你舍棄一切,如若是一般人,早就被這生活的苦困所壓挎,而你卻不同,總是能化不利為有利,你這樣的人……”
她忽地微微一笑,拿起素潔放在案幾上裝了藥湯的碗,手持銀勺飲了一口,歎息般的道:“這個後宮原已容不下哀家,可哀家卻想看看,你會在這後宮之中如何的攪動風雨!”
我在腹中苦笑,我何來她所說的那麽大的本事,在如今情況之下,地位隻怕危危欲墮。
我今天來卻是另有目地,看她心情尚好,想來她敵手太多,我所做的隻不過小兒科,已不被她放在心上,便小心的道:“皇上近幾日宿在蘭若軒,晚上常從夢中驚起,感懷少年之時太後對他的慈和,又想起太後在他少年變故之時的憂慮,想來皇上還是常常記掛著太後的。”
太後微微一笑,勿自飲了一口茶:“從他賜哀家的封號便可看得出他對哀家的尊敬到底幾何了,至於少年時的事麽……”
太後神情微有些怔忡,望了望我,卻一笑:“想是寧昭華想知道吧?”
這幾日我一直在思索寧惜文告訴我的話,少年之時如果夏候辰當真避難過我家,如果父親當真有這一份恩惠於他的話,這倒是我一個極好的資本,隻可惜,以前父親家大業大,仆役成群,發生在大娘宅子裏的事我竟絲毫不知。
我心中著急,卻緩緩的打開湯褒重舀了一碗湯水遞給太後,見她慢條思理的飲著,卻也不催請。
良久,她才放下碗道:“哀家養育皇上多年,怎麽不知皇上是何秉性,他是最忘性的,又怎麽會在睡夢之中尚記掛著哀家?寧昭華想以陳年舊事喚起皇上的憐惜,那可就錯了。”
我心中一喜,聽她的口氣,當年的事是真的?臉上卻現了個黯然的神色,道:“原是臣妾妄想了。”
飲了兩碗湯之後,太後便微閉了眼,我見他疲憊了,便起身告辭。
回程到了半道之上,我便叫轎子自行回去,與素潔沿石板路一路往前走,踏著一地月色,沿禦花園的邊慢慚往回走,行到東南門的時候,卻遇見孔文雨急匆匆的走了出來,見是我,臉上微露異色,卻依舊恭敬向我行禮,我見她行色匆匆,便問:“天已夜了,孔尚宮這是要往哪裏去呀?”
孔文雨道:“容妃娘娘想吃新鮮的**羹,奴婢見禦花園的**開得正豔,便前來采集。”
我心中驚訝,想那容妃僅是一個美人封號的低位妃嬪,孔文雨卻親自來采摘,很不符合她平時的為人秉性,可她手上卻拿有幾束**,便不再問什麽,放她走了。
穿過禦花園到蘭若軒,便會近很多,可禦花園一向是妃嬪們出盡法寶的領地,夏候辰又常常流連於那裏,我便有些遲疑,在沒弄清楚夏候辰的心思之前,實在不想前去碰他的雷子,於是我便想繞道而行,素潔卻躍躍欲試,見我欲繞道,一臉失望。
見她如此樣子,我越加不想走禦花園了,轉向另一條路,走了一小會兒,轉過一外牆角,卻見素環垂著頭手裏提了個籃子,迎麵走來,見是我,神色便略有些慌張,卻依舊行禮如常,蘭若軒時,素潔雖與她關係不是很親近,可今兒見了舊人,卻依舊表現甚是親熱,便問素環:“素環姐姐,您行色匆匆的這是要去哪兒啦?籃子裏麵裝的是什麽?”
說完便去揭她的籃子,素環用手護住,臉色一端道:“這是皇後娘娘要的東西,你也敢揭?”
素潔一向怕她,便停了手,我卻有些奇怪,素環一向嚴整,從不多言多語,她已調往昭純宮,我與皇後最近的種種,她必也聽聞過了,怎麽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我悄悄觀察那籃子,被素潔一番打擾,那籃子便揭開了少許,卻正好讓我看見籃子縫隙裏露出一些金黃之色,我又向素環望了一眼,她卻一如既往的端正了麵孔,道:“寧娘娘,奴婢出來已久,怕管事的催請,奴婢先得告退了。”
說完,把籃子重蓋好,急匆匆的走了。
素潔便道:“哼,攀上了昭純宮的高枝兒了,便不把人放在眼裏了。”
我心下犯疑,自己一連遇上兩位與我關係密切之人,我到底是何緣故?
與素潔走回蘭若軒,隆冬正寒,院子裏樹葉轉黃,珍貴的花草早已由花匠們轉入暖房,素潔見我神不失守,呆望著院子不出聲,便道:“娘娘,您放心,您喜愛的蝶蕊奴婢早已叫人搬入暖房了,雖是隆冬季節,可工匠們手可巧了,聽聞司製房的人講,前些日子還開了些花兒出來呢!”
我猛然憶起,素環籃子裏那些金黃色的東西是什麽,可不就是名貴蘭花蝶蕊的花朵?
隻有它才有這種燦爛油亮而略帶青綠的黃色,就算是最高明的染匠也染不出來顏色。
我相信事皆有因,可我卻想不出,皇後使素環拿了那盛開的蝶蕊去幹什麽?
蝶蕊有一種奇異的香味,可皇後向不喜歡太過濃鬱的味道,想來也不應該是用來製香吧?
到了半夜,天空之中下起了小雨,天氣忽地轉凍,素潔在屋子裏升起了火,我雖感覺不到屋外麵的冷風蕭蕭,卻輾轉難眠,心想這倒是奇了,有夏候辰在身邊躺著的時候我睡不著覺,想來已有兩三日沒覺好睡了,怎麽今日還是睡不著?
實在無法入睡,便叫素潔在熏籠裏加了一些助眠的藥丸子進去,直至整間屋子充滿了那種特有的香味,我才朦朧的睡了過去。
感覺才睡了幾個時辰,素潔便在門外道:“娘娘,娘娘,醒了罷?”
我心中有事,本就淺眠,被她一叫,便從夢中驚醒,伸手一摸額頭竟出了冷汗,我道:“什麽事這麽慌張,還不快進來幫我梳洗?”
素潔這才快步走了進來,施禮向我稟告:“娘娘,一大早管事太監就來傳令,說是太後薨了,要我們著素裙,頭頂不得簪花,娘娘,外麵的台凳桌椅都換上了白錦,連圍牆之上都在掛白布呢!”
我一驚,從**坐起,感覺額頭的冷汗更劇,前晚我才見過太後,她雖怨言頗多,但精神尚爍,為何今日就薨了呢,而更大的問題則是,她是什麽時候薨的,在我離去多久?
不知為何,自聽到這個消息開始,我的心就撲通撲通直跳,背脊冷汗直冒,素潔喚了我幾聲:“娘娘,娘娘?”
我這才醒悟過來,卻發現自己坐在床沿邊上,手指摳住床沿,手上的指甲都差點斷了。
我忙站起身來,定了定神,道:“素潔,幫我找件素點的衣服,把屋子裏的鋪錦全換了吧,還有……”
素潔道:“娘娘,您吩咐的奴婢早做了,娘娘不必憂心。”
有小宮女捧了一杯茶給我,我一失手,卻將那茶碰了落地,小宮女嚇得跪在地上渾身直哆嗦。
望著碰落在地,一地的茶葉殘渣,青花資的杯子摔成兩半落在地上,仿若曲終人散,繁華盡落,我問素潔:“前幾日叫你往宮外傳的消息,不知傳了沒有?”
素潔道:“娘娘,臣妾早就辦得妥妥當當的啦。”
我點了點頭,望著窗外烏雲盡起的天空,暗暗的想,如若當真像我猜測的那樣,那麽,捉得了我,也跑不過你!
如若你把我當成你砧板上的魚肉,那你便錯了。
從清晨開始,天氣就灰蒙蒙的,天空布滿了陰霾,紅牆碧瓦原本鮮亮的顏色顯得有些陳舊,整個後宮籠罩於一片烏雲之中,宮人們來往都不敢大聲說話,台凳上的紅錦已經收起,全換上了素淡花紋的白錦,內侍監搭梯在紅牆上鋪了白布,眾人緊張而忙碌,卻不聞一些聲息。
如此情形,我隻呆在蘭若軒,身著素衫,頭上未插珠釵,靜靜的等待著,既將到來的會是什麽?
午後剛剛用了餐,就聽見蘭若軒外人聲嘈雜,素潔小跑步進來,神色慌張,道:“娘娘,李公公帶了一大幫人過來……”
我站起身,遙望遠處被灰霪朦朧了的碧色簷角,心想,終於來了嗎?
來的是皇後宮中的管事太監李公公,我與皇後關係尚好之時,也曾送了好些好玩藝兒給他,平日裏見了我,總要給個笑臉的,可今兒個,他卻一絲笑容都沒有,向我行禮之後,道:“寧娘娘,皇後有請。”
他身後帶著十幾名太監,想來不光是請我去見皇後這麽簡單,不把蘭苦軒翻個底朝天,他是不會罷休的。
遲鈍於素潔也感覺到了其間的刀鋒,不由自主的偎依於我身旁:“娘娘……”
我回頭向她道:“李公公看來要搜查蘭若軒,素潔,你叫人配合一下罷。”
我知道接繼下來的事我已經不能控製了,我不能控製他領了別人的命令做下手腳,唯有叫素潔警醒一點,可素潔向來蠢鈍,又怎麽能敵得過精明而老於世故的李公公?
我站起身來,叫素潔給我拿了那件紫貂皮的長披,仔細的披在身上,任由素潔為我係上同色的束帶,這件貂皮大氅黑中帶紫,顏色並不鮮豔,李公公見了,倒沒說什麽。
我一路走出來,蘭若軒的宮人們皆已被人管製,集中於庭院之中跪成一片,我見勢不可擋,唯有微微苦笑,她動手,竟如此之快。
我被李公公湊擁著,鑽入四麵有維的小轎之時,小轎的四周圍,想必布站滿了李公公的手下,以防我有其它想法,還叫一名婆子仔細搜了我的身子,我一切聽之任之,皆不做任何反抗。
坐在封閉的青帳小轎之中,透不出一絲光線,外麵的聲息隱隱傳來,到達我的耳邊之時,我卻聽不清內容,隻感覺語聲悉悉,讓人恐慌而遍體生涼。
我緊了緊身上的紫貂袍子,撫摸著它柔軟溫暖的表麵,微微地笑了,這一次的風雨卻是會給我帶來什麽樣的機遇呢?
我微閉了雙眼,不去聽轎外傳來的人聲,隻感覺有轎子穩穩的走著,或轉彎或直行,良久有轎子便停了下來,想是到了地兒了。
我小太監揭開維簾,天色雖暗,突忽其來的光線卻有些刺眼,卻原來昭純宮兩側竟點上了琉璃宮燈,以化解天氣的昏暗,我步下轎時,早有小太監圍著,引路宮女在前帶路,竟仿若已把我當成犯人,情況已經壞得不能再壞,我想,能再怎麽壞?壞得過大雪飄飛的那一年,我在生死的邊緣掙紮?
來宮中多年,我何嚐不是時時日日的掙紮在生死邊緣之上?
引路宮女一路將我引至昭純宮的正殿之上,皇後早端坐於鳳椅之上,著大袖衣,鬢邊簪鳳形紫釵,由於太後新薨,她便未著紅色,隻穿了件顏色暗淡的袍服,臉上自是不見絲毫悅色,我不望左右,恭敬的向她行禮,在她叫平身之時,才起身用眼角餘光打量殿內其它人,果不出所料,孔文雨就站在一角,而素環,則站在皇後身旁,拿起案幾上的瓷壺,為皇後添茶。
“今日本宮把寧昭華找來,實不得已,萬望寧昭華不要見怪才好。”時鳳芹緩緩的飲了一口茶,才道。
“皇後娘娘什麽時候召見臣妾,都是臣妾的尊榮,哪裏當得上見怪二字?”
我垂首輕輕的道,她沒有再稱我一聲‘妹妹’,想來刀已出鋒,便不再收回。
“本宮一向與寧昭華交好,今兒卻不得不召了寧昭華前來問話,實在是本宮不得已而為之,隻因其中關係牽連重大,本宮既掌控六宮事務,便不得不查清楚這件事,以免眾人疑惑,起了爭端,動搖國之根本。”
聽她洋洋灑灑一大篇下來,無一不光冕堂皇,我唯有垂了頭,連聲稱是。
她見我無話可說,便問道:“寧昭華,昨晚申時,你是否帶人前去探望過太後?”
我答道:“臣妾聽孔尚宮講,太後心悸病發,臣妾帶了尚膳房燉好的藥湯前去探望太後,臣妾卻未曾瞧過時辰。”
孔文雨這時出列證明:“寧娘娘送去的湯藥,的確是奴婢叫司膳房燉煮的,由寧娘娘著人提了過去,其間發生了什麽事,奴婢卻是不知。”
我知道皇後早已下定了決心,無論我做任何辯解,她必把一切的矛頭都指向我,她一早已經布好了局,所以事發之前,我打探不出任何消息,隻知道太後薨了,其中過程卻一無所知,我不知道該如何辯解,唯有見一步行一步了。
皇後的話語和藹,卻句句逼人:“寧昭華,太後雖有小疾,咳嗽不止,卻一向身體健鑠,昨晚飲了你的藥湯,卻不到兩個時辰,心痛如絞,驟然薨斃,經太醫察探太後嘔吐之物,卻是她胃中有毒,太後晚飯後未曾進食,唯飲了你端去的藥湯,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我早就猜到她會在此事上做文章,卻未曾想到她做得如此之絕,把一切皆指向我,直指我是毒害太後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