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命途難測,暗下釘子
次日醒來,卻是獨自一人,我喚了一聲,素潔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向我稟告,說是皇上一早便上朝了,叮囑了叫我多睡一會兒,不用侍候他早朝了。
我便一邊梳洗一邊想回昨晚,看來我們已然形成了默契,我的表現讓他很受落,既然兩人的目地都是為了時家,刺激皇後,我們兩人便你唱我和,演得很好。
“娘娘,你看,這翠綠珠子襯娘娘容光煥發的臉色恰好。”
“是嗎?”我有些奇怪,心想這丫頭一向謹小慎微,皇上留宿我這裏之後,從來沒聽過她的讚揚,今兒個卻阿諛奉承起來?偶一望向鏡裏,果真看見一位滿臉俱是春意的女子,眼波流轉,有著莫名的喜色,心中暗驚,每次夏候辰從我這裏走後,我總有幾日精神焉焉的,脂粉也掩蓋不住的臉色蒼白那是自然,今兒卻是怎麽啦?
“有皇上寵著,娘娘自然容光煥發……”素潔在我身後掩嘴而笑。
我心中一動,難道自己以假成真,演來演去已然入戲?一想及此,心中暗警,臉色便淡了下來:“不用這幅翡翠耳環了,選那幅琉璃珠的吧!”
素潔不明所以,隻得拿了那幅過來給我戴上。
想想素潔,雖對夏候辰有那樣的心思,卻因為本性純良,做不出太過的事,總是一次次喪失良機,不比得我那妹妹,善於鑽營,我想了一想,便問她:“素潔,你跟在我身邊,如若如此下去,也沒多大的出息,本妃若有更好的差使給你,你可願意?”
素潔慌了手腳,忙跪下道:“娘娘,奴婢是否做錯了什麽?娘娘盡管指出,奴婢一定會改。”
我搖了搖頭,讓她起身,問她:“本妃說過,你若得皇上青睞,便也是一條出路,但以此看來,皇上……”
素潔黯然的垂下了頭,低聲道:“娘娘,奴婢怎能得皇上青睞,奴婢早已死了這條心了。”
我輕歎一聲:“其實,宮內美人眾多,新人層出不窮,你若死了這條心也好,倒免得受那番起伏,素潔,我知你由繡坊出生,刺繡功夫肯定勝過常人,若本妃調你管理尚宮局,不知你有沒有……”
素潔瞪大了雙眼望著我,仿佛不敢相信我所說,截住我的話遲疑的道:“娘娘,你是說調我去管司製房?”
我擺了擺手,冷笑:“我這裏出去的人,哪裏隻能管得了一房,如若你出去,一管,便是整個尚宮局!”
素潔逾發不敢相信,哆嗦著嘴唇問我:“娘娘,奴,奴婢怎得當此大任,再說,尚宮局現任尚宮……”
我截了她的話:“隻要你想,本妃便有辦法,你跟了我這麽久,多多少少學了一些……”
素潔臉色倏地變紅,臉上泛起興奮之色,又忽地變白,眼神卻越來越狂熱,我知她來宮內日久,對像夏候辰這樣的男子一時的迷惑是有的,但她一直以我為尊,卻不因為我的身份的改變,全是因我有一身好的技藝,她對製釵製衫有一種骨子裏的喜愛,我又怎麽能不成全了她。
最重要的是,孔文雨,既然你已背叛了我,尚宮之位就會與你再無緣。
隻要我控製了尚宮局,便等於後宮下等宮女皆由於控製於手,便漸有了和皇後一搏的本錢。
我拿起桌上的象牙梳子遞給素潔,素潔顯陷入混亂之中,手伸在那裏,卻不知道握住,梳子啪地一下跌了落地,這才讓她驚醒過來,
忙在地上拾起梳子,卻又順勢跪下,道:“娘娘,奴婢如當真得成心願,奴婢便是作牛作馬也會報答娘娘。”
她雙目含淚,神色殷殷,我心中暗歎,權勢真的可以讓人狂熱,就算素潔,一甘她沾上權勢的邊,便隻一線希望,也仿若讓她今後的生落有了目地。
我以手示意她平身,轉過身去,對著鏡子:“此事關係甚大,該如何,我想你應該明白。”
她站起身來,象牙梳子把手捏得發白:“娘娘,您請放心。”
我道:“行了,看來你今天梳頭的手勢不會好到哪裏去,叫素靈進來給我梳頭吧,你自去自己的地方好好靜上一靜。”
素潔知道自己心情激動,也怕拿錯了東西,便強忍住歡喜,出門叫了素靈進來給我梳頭。
原本梳洗等大事一向是由素潔負責,素靈得此殊榮,便歡歡喜喜的進來幫我梳洗,我想,事情如若真的成功,素潔便要過尚宮局,我也得再陪養人才是,素靈手雖巧,心思卻不在這上麵,始終有一日會被皇上冊封的,我得再找人才行,不由自主的,我想起了素環,不知道她如今在皇後那裏過得怎麽樣?
一想起她,我便對著鏡子微微的笑了,皇後自詡看人精準,卻看錯了她,而我,何嚐不是看錯了她?
梳洗好後,一出門,就遇見了栗娘,她雖對我恭敬行禮,可不知為何,我一見到她,就渾身不自在起來,原本我對人使計,事後從無愧疚之意,但每一想到她,就想起她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真心的對我時那一臉憨厚的笑容,她如此待我,不想卻被我擺了一道,用來要脅的東西還是她的心肝寶貝,可我自是不會向她認錯的,隻得眼不見為淨,讓她不用侍候,我自去花園走走。
她卻端著張麵孔道:“皇上叫奴婢無論什麽時候都跟著娘娘,娘娘若去禦花園,奴婢自得跟去。”
我唯有渾身不自在的走在前麵,她則遠遠的吊著。
轉過幾個彎之後,偶爾向後望,見不到她的人影了,才暗舒了一口氣。
素靈見我如此,便有些奇怪:“娘娘,您怎麽啦,是不是栗娘什麽地方不是?讓奴婢稍稍提提她?”
我便道:“沒什麽,想是今兒頭釵太過隆重,扯得頭皮略有些痛,回去換個輕的便好了。”
此一番話,嚇得素靈又是請罪又是下跪的,我更感覺栗娘在這裏真是礙手礙腳。
可夏候辰既調了她來,我便不便趕她走,如果是其它人,我便有無數種手法將她趕走,但一想及她在獄中幫我種種情形,那種讓我不自在的感覺便又襲來。
正一路往前,如今天氣良好,正值春天百花盛開之時,禦花園裏的花便都開了,端莊秀麗的金腰帶迎風招展;外料料似凝紫,內英英而積雪的紫玉蘭,展開大而豔的花朵仿佛邀請人的欣賞;黃似金,翠似玉的瑞香則香味則迎風而來,形似雀鳥的金雀花則金燦燦的開滿枝頭,美不盛收,一路走來,見到這些仿若露出笑臉的花兒,我心情不禁大好,忽聽有人道:“娘娘,您看這花兒,長得可真像小南小北。”
便有人笑道:“怎麽會,這花兒黃燦燦的,本妃那雀兒,可是尾巴略帶藍色。”
素靈附耳道:“娘娘,聽其聲音,仿佛是纖羽閣的那位。”
我一笑,便不作答,心想夏候辰寵幸人倒也名福其實,喜歡鳥兒的,便送往纖羽閣住著。
我便站在這叢開得最好的金雀花旁邊站著,看著慶美人帶著兩名宮婢從假山後轉了出來,
慶美人長相甜美,一笑便微露出兩個酒窩,再加上她今日穿了一件嫩黃的衣衫,腰係一條翠色的腰帶,更顯得她腰纖如枊,鮮嫩無比。
她見我站在那兒,先是一怔,接著便上前行禮,笑道:“寧姐姐今兒也出來賞花?今兒個天氣好,前幾日沒開的花今日卻都開了,寧姐姐可趕上了好時候。”
說著,她便用手撫那金雀花的花瓣,幾乎透明的纖手托幾瓣花兒,當真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難怪夏候辰會把心思留了少許在她身上。
我笑道:“慶妹妹還不知道這花兒叫什麽名字吧?”
慶美人疑惑的望著我,搖了搖頭。
我便笑道:“此花能在這裏開放,可花了工匠們不少的心思,它原本長在長江兩岸的,隻在那裏能活,種到哪裏都不成,可見是個嬌貴的,這花兒的花名甚是好聽,名叫金雀花。”
慶美人聽了便臉有喜色:“這倒是個喜氣洋洋的名子。”
我道:“這金雀花雖沒有羽毛,卻因其形狀像雀,便得人喜愛,前朝有一名靈妃,有段時間甚得皇上喜愛,她生於長江邊上,見慣這種花兒,便請求皇上移栽,先皇便下令栽種,也不管它合不合適於禦花園,使人花了無數精力才成活兩棵。”
慶美人沒聽過這個故事,大感興趣:“怎麽這花兒這麽難栽的嗎?”
我一笑道:“其實這禦花園的花兒哪一種不是千幸萬苦才移植成活的,宮裏有多少的妃子,恐怕這裏就有多少株花兒,女人,總是喜歡花兒的,慶妹妹卻是不同,卻喜歡雀兒,可以引得雀鳥纏身而舞,皇上對本妃提及,本妃還不信呢。”
慶美人聽我提起昨晚之事,臉色略顯尷尬,卻道:“隻要皇上喜歡,有何不可?”
我撫了撫那金光耀眼的金雀花,笑問:“妹妹知不知道這金雀花除了給人觀賞還有什麽作用?”
慶美人聲音冷淡:“姐姐見聞廣博,臣妾哪能知道。”
我笑道:“金雀花太招人喜歡了,其本身更有藥用價值,食後可使人健脾補腎,明目聰耳,所以本妃偶爾也會叫司膳房將其與豬肉蒸煮,吃了下肚,倒有幾分作用,慶妹妹如想試試,我叫人煮了過來?”
能入得宮的,自然都是人精,慶美人哪裏不知道我話裏意思,她臉色逾白,勉強道:“日間光線漸猛,臣妾不耐久曬,請娘娘容許臣妾告退。”
我便點了點頭,準她行了一禮之後匆匆告辭。
我笑問素潔:“你看慶妹妹一身黃燦燦的衣服,可不正像這黃燦燦惹人喜愛的金雀花?”
她走得雖急,也聽見了我的談話,身形微頓,卻加快腳步往前,轉眼不見蹤影。
素靈略有些奇怪的望著我,我甚少用言語逃釁妃嬪,認為這是最低層的做法,今兒卻是怎麽啦?
我問素靈:“聽聞你與纖羽閣的纖紫一向與你交好?”
素靈忙跪下道:“娘娘,素靈絕對沒有和纖羽閣任何勾連以對不起娘娘,隻因為纖紫原是我的同鄉,在纖羽閣過得並不好,有一回她為慶娘娘伴奏,被皇上稱讚了兩句,皇上走後,她便被打斷了手骨,現在手背都直不了,從此不能彈琴,被罰去做了粗重的功夫,奴婢見她可憐,才時候看顧於她的。”
我道:“你暗暗叫她過來,讓我看看,如有機會,當讓她脫了那個地方。”
素靈自是感激不盡,道:“如若能到娘娘身邊就好了,娘娘從不責罰下人,對奴婢們又好,娘娘,纖紫一雙手雖廢了,但容貌出眾,長得比奴婢隻有好的……”
我不置可否,心想她在纖羽閣沒讓夏候辰看上,來到我這裏,雖說我不理這事兒,隻要你能爬得上去,我自是暗自慶幸,但行跡太過,又惹得夏候辰尖酸刻薄起來,那可不妙。
我道:“先叫她過來看看怎麽樣吧。”
說完,我便沿著萬紫千紅百花盛開的禦花園向前,當底是皇家花園,內裏的花怕不有千萬種之多,有的匯集成行,有的則單枝獨立,當然稱為花中之王的牡丹因被宮內妃嬪最為喜歡,因而開得最豔最多,禦花園有一小塊地方專種植牡丹,花色品種繁多,有豔麗夾雜著粉紅的,全紅的,淺紅的,光紅色就不下十種,而花瓣類型更是不知凡幾,單瓣型、荷花型、**型、薔薇型、托桂型、金環型、皇冠型、繡球型等等,
我在一珠形如繡球的顏色濃如夏日烈陽的牡丹花樹下站立了,正欣賞它重重疊疊濃豔到極致的美態,感覺素靈偷偷地扯了扯我的衣袖,卻見對麵九曲橋之上走來一大幫女子,個個盛裝打扮,體態阿娜,嬌聲燕語隨風傳來,當頭一位梳朝鳳髻,戴鳳翅玉釵,頭上簪了一朵好大的皇冠型牡丹花的,卻不正是皇後?
原來不隻一人因今天天氣晴好,便出來賞花的,又這麽湊巧,遇上了皇上一行。
我一眼看見剛剛被我氣跑的慶美人也混在其中,不由一笑,站著不動,等著她們娉娉婷婷的慢慢走近,皇後想是望見了我,便領著她們向我這邊走來,笑道:“妹妹今日也出來賞花啊?今兒陽光甚好,出來走動走動,全身都舒服一點。”
我含笑向她行禮,其它妃嬪則按製紛紛向我行禮,一陣忙亂之後,我才道:“臣妾想是在宮外呆了段時間的緣故,原是受了傷了,呆在房子裏久了,便會周身不舒服,因而才出來隨便走走,想不到禦花園裏人今天這麽齊。”
寧惜文站在皇後的近旁,一言不發的向我見禮之後又回到她身邊立著,此時道:“姐姐今兒個怎的這麽隻影單飛啊,不如加入到我們,也好熱鬧一點!”
各妃嬪聽了此言,臉上便都現出看好戲的神情,我望了她一眼,便淡淡的道:“本妃倒是一向慣了獨自一人了,人多了,心也雜,花兒不比其它,未的讓我們這些俗人的各樣心思汙染了它們的美態,皇後姐姐喜歡熱鬧,可也得提防有些心不在賞花上的人,腳下一不留神,踩了一朵兩朵可就不好了。”
我回頭對素靈道:“哦,對了,天色也不早了,皇上說今兒個與本妃共進晚餐的,本妃得去準備了,皇後娘娘,各位姐妹,本妃就不打擾你們賞花了。”
說畢,我便帶著素靈由原路返回,可以想像得到皇後一眾人此時此刻的臉色有多麽的難看。
過了兩日,素靈倒真趁空兒找來了那名叫纖紫的宮婢,帶到我麵前讓我看,我見她柳眉杏眼,粉麵桃腮,生得確實不錯,隻拿起她的雙手,依舊柔軟纖長,外麵看來完好無損,隻可惜手掌已不能伸直,而經此大變之後,她的神情便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氣,看著人的時候眼光不敢對視,尤如驚弓之鳥。
我細細問了她在纖羽閣的種種,與素靈告訴我的分毫不差,這樣的美人在宮內到處都是,若有手段,便能取代主子,獲得高位,若運氣不好,便如眼前這人,身體受到損傷,一世不能再有前途,慶美人妃位低微,自是千防萬防的防著身邊之人,我卻不同了,在我之下,尚有無數的妃位等著人來填補,隻要她們日後在我所需之時能幫我一把,我倒希望能以夏候辰的妃位換得這一兩項利益,其實宮內和朝庭差不了多少,高位的大員以官位相誘,贏得下屬忠心,而我,不過以妃位相誘罷了,隻不過要得到夏候辰的同意卻有些難,自上次我與妹妹在禦花園撞大運失敗之後,我便知道夏候辰不喜歡人家刻意安排的見麵,可不知道寧惜文怎麽在皇後那裏得了手?
見她可憐,我便叫人賞了十兩銀子給她,讓她自叫司膳房用強筋藥物滋補,聽聞慶美人素喜讓人在晨間溜鳥,此項功夫需起得極早,她自手受傷後便由她來辦,我便道:“本妃雖同情你,但你現在確是慶美人的奴婢,可不能觸怒了她才好,慶美人喜歡禦花園裏的金雀花,與她的雀兒倒是相得益彰,你若摘上一兩束放在廳內,雀鳥以為是同類,鳴叫歡喜,豈不有趣?”
我又告訴她一些讓手緩慢恢複功能的方法,親自動手作示範,怎麽樣按摩穴道,使手掌受傷之處發熱,長此做下去,定會緩解手掌的僵硬,她受傷時日不長,能恢複也說不定。
此番作為,當然換得纖紫感恩待得,而素靈,則一有機會就把她帶到昭祥閣,如我在,必和她閑話家常,使人給她按手。
栗娘跟在我身後已有好幾日,倒沒了在獄中之時對著我什麽話都說的興頭兒,據素靈講,如今她一日說不上十句話,對著我,除非傳喚,也是一聲不出,今兒她站在離我不遠之處,見纖紫走了,室內無人,才道:“娘娘關心人的本領真是逾見進步,三言兩語,讓人如沐春風。”
我眼望於她,卻見她望著地板,仿佛剛剛的話不是她說的,我唯勉強的道:“栗娘,上次的事,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望你不要掛在心上才好。”
栗娘這才抬了眼向我道:“娘娘道歉的本領可不及哄人的本領,得多練練才行。”
一轉身,她就出了門,在門外站著了。
我目瞪口呆,心想自己從未試過向人道歉,現在道了,你還嫌三嫌四?我還是主子嗎?
晚上夏候辰過來,我現在是他的寵妃,嬌縱自大自然得有的,我吞吞吐吐的把讓栗娘走人的意思向他說了,他則哈哈大笑:“愛妃也有沒有辦法處理的人?這人當然得留著了……”
不論我怎麽向耍橫撒賴,他隻是不理,反而像看戲般的欣賞我的嬌態,自又引得他癡纏不休,把我折騰得夠嗆,到了後來,實在疲累不堪,我便任他折騰,自去睡了。
偶爾想起,便感覺夏候辰的眼光很奇特,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子,他先的妃子,端莊,活潑,溫柔的皆有,但都不能長久,總是幸過三兩次便拋諸腦後,於我,如果我不是有這麽一點能幫助到他的本事,再加上上次牢獄脫逃,在他看來一名低位宮妃有此等本事當真讓他匪夷所思,這才引起了他的興趣,與我接成同盟,如若不然,恐怕早被他拋諸腦後。
在我看來,他是皇上,此等情形實屬平常,試問哪一個人不是喜新厭舊的?如花的容貌終有一日會老,隻有勝卻常人的手段,才能保自己常勝不衰。
近幾日的嬌嗔耍賴,雖然是作假的,看來夏候辰也受落得很,繼續如此下去,我與夏候辰的關係便緩緩改善,何樂而不為?
宮內大宴小宴不斷,今兒這個妃嬪生日,明兒那個美人慶生,想不到的是,近日之內有三個妃嬪生辰日子極近,皇後便下了懿旨,預備給她們同一日慶生,給我也發來邀請函,邀我與眾姐妹同樂。
上一次晉封拜見皇後之後,日子已過去了十幾日,我雖擔了個協理後宮的名,可一切還是以皇後為尊,她所說所建議的,我便不反對,而我,對宮內大小事務,卻不表達意見,皆讓人去找皇後,眾妃嬪想必皆認為我已示弱了吧?
因我知道,就算我提出什麽建議來,以如今的形勢,也不會有人聽我的,何必鬧得灰頭灰臉?事未準備好之前,我不會讓自己處於如此境地,一擊中的,才會讓我漂亮的亮相,才能讓其它人心生警意。
今次共慶生日的,頭一個妃嬪,便是那慶美人,其它兩位,皆是份位不高的,一位是林選侍,另一位則是李修容,皆是新近入宮的粉嫩新人,皆受過夏候辰三兩次的恩寵,比起其它入得宮來尚未見夏候辰麵的妃嬪來說,好得太多了。
我按慣例準備了三份壽禮,隻等到了壽宴之上,便送給她們。
素靈告訴我:“慶美人當日壽宴之上,準備了她那首成名的百雀舞,還準備帶雀籠去,這幾日加緊督促著纖紫喂上好的雀食給那些雀兒呢。”
我道:“既這樣,給慶美人的壽禮便附上一束金雀花,也好應個景兒。”
我又問素潔最近在忙些什麽?怎麽這幾日都不見她的蹤影?
素靈便告訴我,素潔身體受了風寒,恐傳染給娘娘,躲在屋子裏避病,又說她早些時候送食水過去,素潔告訴她,讓娘娘不必擔心,自己的病快好了。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叫她安心養病,養好了才出來。”
素靈以為我怕素潔傳染,便心領神會的道:“素潔姐姐向識大體,自然得養好了才出來的。”
到了壽宴這天,我自是等到時辰差不多了,才姍姍來遲,到了昭純宮,眾妃嬪卻都到了,殿內的朱色粗柱上掛起了兩個極大的五色轉馬燈籠,照得殿內更是通亮,眾妃嬪自然都精心打扮過了,個個豔如桃李,眉如青黛,被殿內的燈光一照,更是嬌豔欲滴。
把三位壽星的禮物送給她們之後,慶美人見到給她的禮物,盒子上插了一株開得極豔的金雀花,臉色微變,朝我望了一眼,行禮如初,由宮婢把禮物收好了。
皇後今兒也未著正裝,一襲煙紫的長袍,內襯腰束得極上的同色拖地長裙,把胸部托得極高,胸前繡有一朵開到極盛的皇冠牡丹,更襯得她整個人有與眾不同的貴氣。
三位壽星今兒日子不同,便都安排坐在皇後身邊,我的位置倒被擠了下去,皇後向我道歉解釋,我早預料到了此種狀況,便笑道:“今兒壽星最大,就別管什麽宮廷禮儀了。”
忙亂一陣,又按製行禮,又重排坐位,剛排好位,眾妃嬪皆坐定了,又聽殿外有人宣喏:“皇上駕到……”
眾妃嬪自是個個兒麵露了喜色,更添幾分春意,特別是那三位主角,眼內皆帶了希望之色,今兒個她們壽辰,指不定夏候辰一時心軟,宿在她們任一人之處也說不定,可我知道夏候辰這人怎麽會心軟?唯臉上保持了笑意,跟著眾人起身排在皇後後麵向大步而進的夏候辰行禮。
夏候辰先向皇後寒喧了幾句,然後望向三位今日的主角,連連點頭:“壽星便是壽星,打扮精神與眾不同。”
一番誇讚讓三位容色更豔,其它妃嬪便一起跟著湊趣兒,直讚得她們爭先恐後的往夏候辰身邊擠,媚態百出,尤以慶美人為甚,她聲音輕脆悅耳,整場隻聽得她:“皇上,您看看臣妾的……”什麽的不停。
“對了,慶兒,華夫人聽聞你能使雀鳥繞身而舞,卻不相信,直怪朕誇大其詞,慶兒,你今兒個就好好表演給她看看。”
我被眾人擠到了後麵,幹脆倚在朱柱上望著她們爭相鬥豔,聽得夏候辰提起,眾妃嬪目光皆向我射來,我便笑道:“臣妾見識淺薄,哪裏見過此等奇觀,皇上跟我說起,我卻是不信,前些時候在禦花園見到了慶妹妹,便又提起這事,卻一直不能飽有眼福,趁今兒個高興,慶妹妹不如表演一番,給皇上和眾位姐妹們瞧瞧?”
我既如此說了,皇上便與皇後在寶座上坐定,三位壽星位置安排得與皇後近,自然時不時的貼了上去給皇上遞個果兒,喂個糕點什麽的,夏候辰皆一一笑著應了。
皇後看來氣度養得雍容很多,對這三位的行為舉止隻當不見,看來今日當真要讓壽星稱大,越發讓得三位如春風吹開的花兒,招展到盡。
過了一會兒,慶美人便下去準備舞裝,而她的宮婢纖紫便與其它兩位宮婢提了三隻鳥籠進來,一時間,殿內便充滿了雀鳥的叫聲。我看那三隻籠子,養的竟是不同的鳥類,一個籠子為體形較小的畫眉,
而另一個籠子則為黑羽黃啄的八哥,另一籠子則了體形另大的虎皮鸚鵡,每籠皆有兩三對之多,如若舞動起來,籠子裏的雀鳥全數放出,倒真有點弄玉吹笙引得百鳥齊聚的盛況。
眾妃嬪顯然沒見過慶美人這一手,個個兒興趣漾然的望著,慶美人換妝裝扮良久,才由偏廳走了出來,一出場,就吸引住了滿場的目光,隻見她穿了一身七彩綢紗的長裙,挽了一隻高聳入雲的望仙髻,髻上並無其它飾物,獨插一根染得七彩的羽毛,款款行走之間,羽毛輕輕顫動,那長裙顏若天邊彩霞,美不盛收。
她腰肢纖細,身佩玉纓瑤璫,腳踏珠靴,腰係翠帶,容似娥婉,樂聲一起,便長袖旋轉飄飛,兼之眼眉靈動,起舞之時眼神如若有情,似有若無的轉向夏候辰處,七彩的綢裙隨之或散或聚,內褶展開之時,裏麵仿佛金光燦燦,顯然裙之內褶是用金線繡就,薄如蟬翼的紗裙居然繡上了金線,顯然司製房這次為她下的工本不菲。
慶美人本來長相明媚,如此一舞動,卻憑添了幾分飄逸輕盈的神態,雖隔了兩三席,我偶爾望過去,席上美人眾多,夏候辰卻被她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顯出興趣盎然的樣子。
到了最緊要的關頭,樂聲鼓點忽然加劇,慶美人的長袖更是盤旋不停,配合著樂聲,她那幾名宮婢便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關著雀鳥的籠子,那雀鳥倒也奇怪,隨鼓點樂聲真向慶美人飛了過去,先是上下盤旋著圍繞她上下翻飛,接著啾啾起聲,和應著樂音,我從未見過此等奇境,帶頭拍手叫好,其它妃嬪也便鼓掌稱讚不絕,夏候辰連連點頭,傾身向我:“愛妃,朕說過慶兒這項絕妙的本領,你還不信,你是俗人,自然是做不到的,慶兒便不同了。”
我便應和著他連連稱是。
舞章到了最後一曲,按道理慶美人舞完這個章節舞蹈便結束了,有些妃嬪臉上便略現了妒意出來,這一次慶美人可駁了個頭彩,出挑其它兩名壽星很多,想來今晚夏候辰便會留宿於她那裏了。
正在這時,樂師彈了一個滑音,綿綿悠長,慶美人左手纖手微伸,呈蘭花狀,想是要其中一隻訓練得尤為機靈的鳥兒停在她的手上,群鳥卻在她頭頂盤旋,不肯下落,樂音繼而往下而去,慶美人隻得收了手掌,跳下麵的樂章,這個動作轉換極快,無人發覺,我暗暗想,終於開始了。
樂聲繼續,慶美人衣袂飛舞,彩衣若霞,雲彩中雜有金光,仿若陽光從雲層中照射,這件彩衣的確製得極好。
她不斷的在堂上旋轉,鼓聲逾急,她則越轉越急,按照道理,鳥兒也便不斷繞著她周身上下翻飛,可不知怎麽的了,那些雀兒卻大失了方寸,有一些竟向她身上撲了去,更有一隻停在了她的發髻之上,眾人皆無發覺,以為舞成這時本就如此,慶美人原本美目顧盼的雙目終於從夏候辰的身上下了來,現出驚慌之色,轉向自己身上開始啄啄不斷的雀兒。
而這時,廳內眾人終於都注意到了慶美人的不妥,更有膽小的妃嬪發出驚呼之聲,因為那些雀兒有兩隻居然以爪抓實了慶美人的假髻,她頭上插的那根七彩羽毛被扯落下來,舞步終變成了踉蹌不止的驚逃,夾雜著她的尖聲驚叫,無頭蒼蠅一般的,居然向席間衝了過來,惹得眾妃嬪紛紛起身走避,惶恐尖叫聲,聲聲不斷。
說也奇怪,雀兒雖說發瘋,卻隻繞著慶美人追趕,並不搔擾其它人,隻是從妃嬪哪裏經曆過這等事,個個兒驚慌失措罷了。
夏候辰臉色鐵青,忙道:“還不來人,把那雀兒捉了下來?”
皇上身邊的某位高手這才醒悟了過來,康大為急跑了幾步,追上慘叫連連的慶美人,手勢翻飛,一手掐死一隻,再扯下她身上的雀鳥,再掐死,如此反複幾次,直至慶美人四周轉全為雀鳥死屍,慶美人這才停止了尖叫,縮在階下顫抖不已。
此時的她哪還有初舞之時風華絕代的半點樣子,頭發散落,釵佩零亂,衣衫被鳥兒啄出幾個大洞,有些地方還滲了血跡出來,幸好鳥兒尚且嘴下留情,兼之她以手蒙住臉,臉上便幸免於難,可謂不幸中的大幸了。
其它妃嬪驚慌之中個個兒躲她遠遠的,我離她近,當既走了過去,伸手扶起了她:“慶妹妹,不打緊的,那些畜生都被處死了。”
慶美人這才鬆了了蒙住麵的雙手,望見滿地的雀鳥死屍,再感覺身上被鳥嘴啄奪的痛疼,這才抽泣起來。
我低聲在她身邊道:“慶妹妹,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居然相信那些畜生?”
慶美人止住抽泣,忽望了我一眼,利聲道:“是不是你,是你使計讓這些雀兒發狂的,是你!”
她神情如狂,披頭散發的瞪著我,臉上胭脂七零八落,乍一望過去,倒把我嚇得往後直退,我忙道:“慶妹妹,你怎麽啦?”
這個時候,康大為正忙著叫人打掃地麵,夏候辰被此一打擾,興趣大減,陰沉著臉坐在寶座之上,皇後不敢相勸,其它妃嬪則慢慢又坐回了自己的坐位。
慶美人急走幾步,跪在了皇上皇後麵前,連連磕首:“皇上,皇後娘娘,您可得為臣妾作主,臣妾被人陷害的!”
夏候辰陰陰的道:“陷害什麽,又是誰陷害了你!”他連望都不望她一眼,自管拿起杯子飲茶。
皇後忙道:“慶妹妹,此次事件,想來你都不想的,誰知這些扁毛畜生忽然間發了狂?”
其它妃嬪則竊竊私語,我則慢慢的踱過慶美人的身邊,想去我的坐位上落坐,哪曾想慶美人忽地抬起頭,望著我,手指著我:“就是她,就是她害了我的雀兒,讓它們發狂,讓我在皇上麵前出醜,皇上,您可一定要為我作主啊!”
她如今的容顏,哪換得了夏候辰的一眼半眼,他顯然胃口大敗,依舊望也不望她,隻道:“此次事件,不過意外,你別隨便攀咬其它人等。”
我緩緩的走向自己的位置,落坐下來,才向皇上一笑:“多謝皇上為臣妾說話,臣妾再怎麽不堪,也不會和幾隻雀鳥鬥氣的。”
我的神態讓慶美人更恨,她道:“你前天偶遇臣妾,就以金雀花做比,說臣妾就似那金雀花兒,終被人煮了吃了下肚,今兒個我的雀兒便狂性大發,還不是你?”
我慢條思理的道:“臣妾偶遇妹妹,見妹妹喜歡那花兒,便把那花兒的好處一一道盡給妹妹知道,怎麽卻讓妹妹以為自己便是那金雀花?如若哪一位名字中有某樣食物的名字,臣妾偶不小心叫禦膳房煮了這樣時蔬來吃,豈不是讓人認定我便要煮了其吃?如此罪名,我可不能承受。”
很多妃嬪名字中都有這樣或那樣的花朵蔬菜的名稱,比如說皇後的名字之中,便有一個芹字,我如此一說,從妃嬪皆竊竊私語起來,顯見慶美人指控不足為據。
不過我一向人緣不好,慶美人指控於我,我說的雖是正理,也無人出言相幫。
慶美人一口啞口,見夏候辰不理,便轉向皇後:“皇後娘娘,您是最仁慈公正的,您給評評理,臣妾排演此舞不知多少次,雀兒從未發狂,怎的一到了皇上跟著就發了狂?還不是有人作了手腳。”
她頭發披散下來,擋住了半邊麵孔,惡狠狠的斜瞪著我,有如凶婦利鬼,我想此時此刻她的神情倒給夏候辰留下了深刻的映象,便逾發笑得和悅,微微向她而望。
自然這表情更讓她恨不得掐死了我。
皇後便道:“皇上您看,慶美人舞動之時,這雀兒確有異樣,慶美人說是華夫人作了手腳,當然是無憑無據之言,但此事……”
我接過她的話,慨然起身向皇上皇後行禮:“皇後既然懷疑臣妾,臣妾自是無話可說,當然得使人查個清楚明白才是,慶妹妹既指我下的手,自得有證據,皇上何不派仵作驗雀鳥死屍,想來這雀鳥也是活物,如遭人下毒,引發狂性,自是有跡可尋,與人死一樣,一查便知,其實不用仵作,宮中禦醫國手便可驗出……”
皇後一怔,想不到我自己領頭答應查探,我此方一出,慶美人倒是無話可說了,皇後便問道:“慶妹妹您看怎樣?”
慶美人尚未答話,我便道:“慶妹妹被這扁毛畜生啄得渾身是傷,蓬發汙麵的,可得再梳洗過才是。”我又向夏候辰斜斜的飛過一眼,“皇上您也是的,怎麽這麽不體恤人?慶妹妹這個樣子可怎麽見人啊?”
慶美人這才醒起她一心巴結的對象正在位置上坐著呢,一時間倒忘了其它,倒用手撫了撫麵頰,結結巴巴的道:“皇上,請容許臣妾……”
夏候辰道:“退下梳洗了再上來!”
皇後這句問話,就等於沒問。
夏候辰道:“宣兩名太醫進來,當眾檢查雀鳥屍體,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心中搗鬼。”
皇後張了張嘴,終沒有再出聲反對。
雀鳥的屍身自然康大為派人看管著,無人做得了手腳。
禦醫來扣,為免汙了眾妃嬪的耳目,則隔在屏風後麵檢驗,過了一會兒,被稱為國手的徐老禦醫便滿臉凝重的上前稟報:“稟皇上,此雀鳥確實中了毒……”
一聽此言,原本妝容已弄整潔,換了一身幹淨衣服出來坐在一旁的慶美人便失聲痛罵,並用眼恨恨的瞪了我,仿佛想生吃了我一般。
皇後則失聲道:“竟有此種事情?“
皇上便皺眉問道:“是何種毒物。”
老禦醫便答了:“稟告皇上,老臣隻向皇上如實稟告老臣查探的結果,一切等皇上判別,老臣打開雀鳥體腹,依次用銀針試探,發現雀鳥腸腹血液之中皆有微毒,再仔細用清水清洗其腸胃……”
聽到這裏,不少喜愛在夏候辰麵前裝嬌弱的妃嬪便捂了嘴,幾乎想嘔,我則慢慢的飲了一杯茶,道:“徐禦醫,細節不必多說,直接講出結論便是。”
徐禦醫便道:“老臣發現其體內含有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石鍾乳、石硫黃五種粉未,而且雀鳥腳氣嘴啄之間的皮膚皆變得脆弱無比,稍一碰及,鳥羽便落,臣可以肯定,此雀鳥中毒已久,長達一兩個月,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耳目閉塞的妃嬪尚不明白徐禦醫講的是何種毒物,而皇後皇上卻皆已明白了,皇後臉色變得極陰沉,冷冷的瞪了一眼慶美人,而皇上冷冷的道:“徐禦醫,你先下去吧,此事不得揚開,本朝宮闈之間從未發生過這等事情,你可記住了!”
慶美人尚未聽明白,急道:“皇上,你聽聽,有人在一兩個月前就給我的雀鳥下毒了,那時臣妾……”
她一算時間,便有些怔住了,那時她才入宮,還未曾得到夏候辰的寵愛呢。
徐禦醫退下之後,皇後與皇上皆不出聲,眾妃嬪有明白的,便閉口不言,不明白的則向左右打聽怎麽回事,漸漸的,‘五石散’這個在本朝被例為禁藥的名字,便在席間傳了開來。
慶美人當然聽清楚了席間的竊竊私語,五石散的配材好多人都不知道,但所有人都知道五石散這個名字,前朝服用此而死的人不知凡已,後被先皇列為禁藥,可他老年犯病之時,據宮闈之間的秘聞相傳,他被人暗下了五石散才因此病入膏肓的,此話當然是一個未經證實的傳聞,但由此可見五石散禍害之深,如今宮闈之中又見到它的蹤影,怎麽不叫人心驚?
慶美人臉色倏地煞白,哪裏還有原來的囂張氣焰,她哆嗦著出列跪倒:“皇上,皇後娘娘,臣妾絕不敢運用此物,臣妾是被人陷害的……”
我淡淡的道:“慶妹妹,你一下子說本妃陷害了你,一下子又道別人陷害了你,敢情你左右一點兒錯處都沒有了?胡亂攀咬旁人,可是要拿出點兒證據出來才行。”
慶美人連連磕頭,道:“臣妾不敢,臣妾不敢,臣妾據實稟告,這雀鳥,其實是臣妾托孔尚宮帶入宮中的,一切喂鳥的鳥食,皆是孔尚宮所給,臣妾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孔尚宮設計製作的……”
從妃嬪大嘩,想不到她又攀咬出了孔尚宮,我微微沉思,默不作聲,望了望皇後,卻見她目光冷淡,臉色陰鬱,恨恨的望了慶美人。
夏候辰道:“康大為,叫人去尚宮局傳了有關人等前來問話,注意別鬧得滿城風雨的。”
康大為自然是帶著兩名手下匆匆地趕了過去。
在等待期間,慶美人知道闖下大禍,自己便不斷述說:“臣妾蒙娘娘看中,選中宮來,一直無法獲皇上青睞,有一日臣妾無聊,去尚宮局挑選首飾,以求妝扮得臣妾更美,孔尚宮便偷偷地告訴了我這個方法,皇上,臣妾叫娘家籌集了不少銀子才得到這件衣裳和這些雀鳥,臣妾實不知原來這些雀鳥是以那種東西喂食……”
她一人嘮嘮叨叨的述說個沒完,把前後經曆如倒筒子般的倒出,皇上陰冷個臉坐在主坐,皇後哪敢阻止,不用孔文雨前來對質,所有真相一清二楚。
而康大為早拿來了她換下來的那件七彩衣裳,又叫了在外殿等著的徐禦醫進來查看,一陣兒功夫,徐禦醫便查出這件衣裳邊緣夾縫之處,都縫有五石散,大家先始明白,原來這雀鳥繞身而飛的真相原是如此。
大殿裏空氣冷得令人滯息,妃嬪們大氣不敢出,整個大殿隻聽得見慶美人嘮嘮叨叨述說個沒完沒了。
過了一會兒,康大為便帶著孔文雨來了,她倒是裝扮整齊,身著尚宮的補服,大手髻紋絲不亂,一看殿中架勢,便知大事不妙,剛入殿內,還沒給皇上皇後行大禮,腿倒先軟了,一個踉蹌差點跌倒,給兩名小太監拖著押了進來,拖到皇上皇後麵前,伏在地上磕頭不止,隻會口稱:“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如此一來,不用審訊,一切都明白了,慶美人說的都是真話,孔文雨以各種手段向妃嬪們索取額外開支,收受賄賂,將禁藥送入宮廷大內,汙染宮闈清靜,當既被盛怒之下的夏候辰罷免,並送入宗人府大牢聽審,查出一切關連人等皆不輕饒。
至於慶美人,被夏候辰訓斥為用旁門左道手段爭寵,警誡宮妃,打入冷宮,永不複出。
所謂皇後精心皰製的壽宴便匆匆的結束,另兩位壽星雖未受波及,可宮內卻不敢再興壽宴之風,皇後經此一役,失去了慶美人與孔文雨兩名得力助手,便得她稱病在昭純宮不出,我便接手了皇後的協理六宮之權,經過如此大變,妃嬪們個個都小心翼翼,雖則是在我製下,倒無人再敢違抗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