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為取尚宮,再定計謀
尚宮的位置如今空了出來,得再找合適的人填補才是,我知道這將是我與皇後再一翻在宮內的權力爭奪,此事夏候辰不能插手,朝堂之上他每每立新政以打擊時家,早引起時家不滿,時家富甲天下,如如果夏候辰表現出清晰的對皇後的不滿,很容易使時家鋌而走險,因而使經濟波動。
我明白夏候辰的想法,他想兵不血刃的讓時局平衡下來,畢竟他初坐帝位,根基未穩,而前朝上官一族將國庫掏空同敗壞得多,如再起刀兵,隻怕使又得使上不少銀子。
清晨陽光明媚,天空一片晴好,從窗外望過去,翠綠的小草草尖上有露水滾落,我望著下跪之人,輕聲道:“你的手傷可還好了,既在我這裏做事了,本妃便使人天天給你按摩,再讓禦醫用金針幫你通穴,想來慢慢應該好的。”
纖紫抬起頭來,嘴唇微微顫抖,伏地向我行了大禮,道:“多謝娘娘。”
我笑道:“你幫了本妃這麽一個大忙,本妃不會虧待幫過我的人的,對了,纖紫這個名既是纖羽閣的舊名,便不能再用,你便隨素靈她們一起,喚為素秀吧。”
纖紫再向我磕首:“奴婢多謝娘娘賜名,奴婢必不讓娘娘失望。”
素靈帶著纖紫退下,望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珠簾之後,我慢慢拉開精巧的抽屜,打開一個小小的綢包,綢子是一塊剪下來的薄布,裏麵包著的是一些細小的雀食,呈淺綠顏色,觸在鼻端一聞,不同一般雀食的腥臊,裏麵有一種奇異的香味,這便是纖紫換下來的鳥食了。
想那鳥兒,吃慣了這種有迷幻作用的食物,雖斷上幾日不食,而如人一樣心燥難熬,唯則前麵的訓練讓它們依慣例繞身而飛,但既幾日不食了,聞得那衣裳之間五石散的味道,哪裏還能忍得住?
慶美人以特製的鳥食喂食雀鳥,再以衣裳之中夾雜的五石散來吸引雀鳥,用樂音舞步來控製其纏身而飛,可人若忽然斷了這種毒源,尚且心癢難熬,何況雀鳥?
慶美人說錯了,我沒有下手給她的雀鳥下毒,隻不過替換了她雀鳥的食物而已,在禦花園中,我以言語挑釁,讓她心生不滿,送禮物之時,更是送了那金雀花,挑起她心中對我的怒意,直到雀鳥失控,她終把一切怒火暴發於我身上,讓皇後產生懷疑,以為我暗中出手,因而沒有阻止禦醫的查探,終將一切事情揭暴了出來。
我喚了素靈進來,把這綢包遞給她:“將這東西用水化了,挖個深坑埋了,可不能再叫它害人了。”
素靈點頭自去操辦。
夏候辰晚上過來的時候,麵容雖是冷冷的,仿若怒氣未消的樣子,可我感覺到了他實則心中極是高興的,我並未向他請功,隻叫人多備了兩樣小菜,我以蜜酒相敬,請他多飲了兩杯,我們都沒提前天發生過的事,慶美人便如他生命中一個小小的插曲,恐他已不再憶起,其實我有時望著他淡然自若的臉,想這些妃嬪到底在爭什麽?爭他如晨露一般轉瞬極逝的寵愛?還是他手中握有的權力?如我來說,我爭的便是後者,那種俯視人群的崇高與尊貴,唯有他能給我,幸得他已與我達成協議,他給我所需要的,我則助他完成他想的,一切皆與情意無關。
所以,當我裝模作樣的爭風吃醋之時,他便配合著我深情款款,我想,我們皆是俱會演戲之人,有時望著他的眼神,似像要溢出的春水,我還真以為自己當真被寵愛著呢。
我拿起桌上的玲瓏玉杯,向夏候辰道:“祝皇上達成心願。”
他與我捧杯,淺淺一笑:“愛妃祝賀我什麽?”
我飲下此杯,笑而不答,指著素秀走出門的身影,問他:“臣妾這新收的宮婢,皇上可看得上眼?”
他放下酒杯,並未飲下,慢吞吞的道:“愛妃知道朕最恨什麽嗎?朕要美人,自是朕確想要的,有人卻偏偏不識趣,硬把人往朕身邊塞……”
我嬌嗔一笑:“皇上,您幹嘛又生氣,臣妾可沒那個意思,臣妾是想讓皇上看看,臣妾新收的宮婢好不好!”我扯著他的衣袖道,“皇上,您以前真沒見過她?”
他皺眉一想,道:“見仿是見過,可不記得在哪個宮裏頭了……”
我便鬆了他的衣袖,道:“皇上當真絕情,前幾日還在臣妾這裏不斷的提到弄玉吹笙的,那弄玉被人拖了下水,皇上就不記得了?”
他仔細一想,道:“原來是纖羽閣那位彈琴彈得好的。不過朕僅見了一次,以後便從未見過,怎會記得?”
他可沒想到,僅這一次見麵,就差點要了素秀的雙手,宮裏就是如此,宮中的女人,無論貴賤,皆是皇上的女人,這便給了其它人無數的期望,同時帶給另一些人無數的恐慌,對於這位天之驕子來說,他怎麽能明白其中的苦與酸?
他見我沉默不語,隻顧飲著蜜酒,便湊了過來,爭搶我手裏的杯子,輕輕在我唇上一舔,道:“愛妃的蜜酒當真好飲。”
我忙笑避躲開,偶一回頭,見他眼神若醉,凝了目光望著我,顯出慵懶而興味十足的模樣,此時他的神態,當真清俊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如受蠱惑,竟有一段時間大腦之中不知思考,唯怔怔的望著他,他一下子吻上了我的嘴唇,把我壓倒在榻上,靈巧的舌頭在嘴裏與我的糾纏,左手早從領子之間摸了進去,在我的上半身上下愛撫,我正被他吻得透不過氣來,他卻鬆了我的嘴,眼眸之色醉得仿若可以溺死人,嘴唇轉向頸脖,在我的耳邊輕咬淺吮,他從來沒有這樣的前戲,以前對著我之時,便是急匆匆的直擊主題,我卻他如此一弄,隻感覺渾身仿是極易著火,卻極不容易熄火的銀碳,渾身癱軟不已,我穿著的衣服本就寬大,他的手攻城掠地,不用撕扯我的身物,便直探到下,我隻感覺被他撥弄的地方起了奇異的變化,居然有些渴望他的侵入,原本我對這種事隻有厭惡,從無好感的,掠過我腦內的想法讓我驚呆了,起的第一反應,便是躲避他的手指,他卻用另一隻手按得我動彈不得,整個身軀壓了上來,語意含糊的道:“別躲,我知你心中想的什麽,其實這也會很快樂的,朕會讓你快樂的。”
我心軟,明白了他的想法,前幾次我雖盡力強忍,仍讓他看出了我的不愉及厭惡,他以為我這次的躲避,便又是如此。
但又怎麽能讓我說得出口,我的想法剛好相反?
這次身上的衣衫沒有被他粗暴的撕裂,而是正常的除了下來,他臉色潮紅,眼眸顏色變得極深,卻始終強忍著,試探著,終於見我的臉上沒有以前的害怕,這才衝了進來,這一次,正如他所料,我沒有絲毫的不適,反而感覺身體如墜七彩雲端,又仿如春天的小草久旱逢雨,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與愉悅,我臉上的神情感染了他,讓他動作逾快,直至我腦中一片空白,良久仿若眼中望著黑幕之中有煙花炸開,美不盛收。
我從沒想過這種事情會有如此美好,身體仿若一下子全然盛開了,接受他一次次的攻掠也不覺痛楚,反而有一種期望,希望他永不停才好。
天窗略有黎明透出,我們才停了下來,他躺在我身邊,大聲呼道:“通知禦書房,朕今日不早朝了。”
我忽覺一陣羞意襲來,道:“皇上,怎麽可以這樣,如此一來,臣妾豈不成了禍國紅顏?”
他拍了拍我**的臀部,怪笑道:“你以為朕是鐵人,被你如此**之後,朕還能爬得起來。”
我羞不可抑:“皇上,臣妾哪有?”
他朦朦朧朧的道:“睡吧,朕也累了,日日上朝,聽那幫老朽辯論,卻辯不出個是非曲直,朕也應該離了他們好好的想想了。”
聽他如此說來,卻不知道為何,我心中隱隱起了與他共同患難的感感,他雖貴為天子,可因並非太後親生,少時並不得寵,在夾縫中生存,幾次顯被廢除,憑借自己的隱忍與謀略,才在一次又一次的陰謀之中生存下來,登上帝位之後,因前朝後期朝政腐敗,受各方藩王的牽製,其實他這個皇帝當得極累,何嚐不與我一樣,苦苦求存?
我道:“皇上,您放心朝政,後宮之中臣妾必不叫人打擾到你。”
這是我說得最情真意切的話,卻換得他鼻息聲陣陣,想是他沒有聽到罷?
我的身子感覺極為疲累,卻無前幾次的痛楚,仿佛花兒飲飽了水般懶洋洋的,不一陣間,我便也睡了過去。
夏候辰今日當真沒有上朝,整天與我膩在一處,下午去禦花園觀賞春花,自是又遇見不少‘巧遇的妃嬪’,惹得他頗不高興,道:“皇後麵慈手軟,你這個協理六宮的,也得多幫幫皇後,別讓她們太過放肆才是。”
我趁機道:“皇上,臣妾手上既無人又無權,哪能幫得了皇後許多?如今尚宮一位已然空了出來,此位置極為重要,略有不慎,若選錯了人,便會如孔文雨一般隻知伸手要銀子,把某些汙穢傳入了宮中也不一定,臣妾並不是怪皇後信錯了人,隻是人心難測,皇後掌管後宮時間不長,一時不查也是有的,不如這一次尚宮的甄選,便由我與皇後共商,看看用一個什麽辦法,甄選出忠誠而有技藝的人才是。”
夏候辰斜睨著我:“聽受妃如此說來,愛妃心目之中已有了人選了?”
我整顏道:“皇上,俗話說得好,舉賢不避親,臣妾心目中確有了一個適當的人選,便是我宮內的舊人素潔,她原為繡坊出身,技藝本就高超,再加上人忠誠老實,確是適當人選,但為了免卻皇後心生不滿,掉轉頭來責怪皇上,臣妾不敢求皇上讓她直接上任,不若要尚宮局多推舉幾人出來,參加甄選,由皇上出題,從技藝,德行方麵考察,如此一來,不失公正,皇後那裏也生不出什麽話來指責。”
夏候辰眼眸一亮:“愛妃想的法子,倒真有幾分像朕的新政科舉之法,朕新政雖困難重重,老被一幫老朽壓著,但如若能在宮內舉辦一場小型的科錄,卻略略能解朕之悶氣。”
我知道夏候辰現在心已全然偏向於我,無論他與皇後原來有多少的情意,但皇後出生於時家,想來時家利之所求,給了皇上不少排頭吃,夏候辰一望見皇後,便想起朝廷上的爭鬥,再多的情意,也會漸漸被其消蝕光了。
財雄勢大的娘家,在夏候辰這個新帝麵前,是好還是壞?
過了幾日,皇上在昭純宮時候,我便去到昭純宮向皇後請安,笑談中提及尚宮一位虛懸,不如請皇後提個人選,也好讓尚宮局有人領導。
皇後經過這次事件,被打擊得不輕,雖知這個位置的重要,卻又哪裏提得出人選,便說由尚宮局資深之人提拔了上來便是,我便道:“臣妾原為尚宮,對尚宮局知根知底,臣妾手上倒有一人,也是一個聰明忠厚的,技藝又高,但若由臣妾派了去,怕底下人不服,臣妾雖坦**無私,便總不能讓皇上皇後難作,臣妾便想,不如放她與尚宮局提出的人選一起,出題來考,讓她與其它幾個比較一下,孰勝孰負,便一目了然。”
皇後聽我這麽一說,心中生了警意,但我的答話卻是光明正大的,讓她提不出反駁之言,夏候辰一早與我通了氣,便道:“愛妃想的辦法甚好,皇後,倘若你沒有什麽意見,便照此進行吧?”
皇後無話可說,我知道她不肯罷休,定會盡所有的手段阻止素潔上台,雖則她娘親財大勢大,但這裏是後宮,尚宮局又是我熟悉的地方,尚宮局裏的人,凡刺繡宮女,製釵宮女,總共四房人事我無一不清清楚楚,各人弱點盡知,用如此光明正大的手段篩選,她從哪裏找個人來和我相鬥?
回宮之後,我便使素靈叫了素潔出來,素潔閉關在房已有好些日子了,對外隻稱傷寒發作,卻哪裏知道我讓她在裏麵日日操練刺繡與製釵功夫,訓練她識辯圖樣,製作圖樣的本領?
素潔來到我的身邊,向我請安之後,我見她容顏雖消瘦了,可精神倒不錯,雙目雖因勞累而有紅筋,臉上的興奮之色卻溢於顏表,我道:“素潔,如今機遇本妃已然為你製造,成否成功便全看你自己了,這一層,本妃也幫不了你,如若不成,本妃待你一如從前,還回宮跟著我,本妃絕不怨你。”
素潔聽了哽咽不能言語,向我下跪:“娘娘,奴婢怎麽敢怪娘娘,娘娘給奴婢如此大一個機會,奴婢是想都不敢想的,奴婢如能成功,必竭盡所能報答娘娘……”
說完,她便向我磕頭,頭撞在地板之上咚咚有聲,我忙叫素靈拉起了她,道:“雖說本妃已幫你鋪好了前路,但一應準備工作還是不可少,我給你的那本手冊想必你已經弄明白了,但你要知道,這本手冊雖是幾代尚宮的心血,是尚宮局精華所在,但師傅領路在前,各人修行在後,最後結果怎樣,便隻能依靠自己,你揣摩了幾日,可曾明白?”
素潔見我問起正事,便止了泣聲,一一述來,我心中暗自稱讚,自己看人眼光並不差,素潔喜歡刺繡,對此樣東西有著專注的偏愛,在我看來,與其與如此多妃嬪爭寵,還不如走另走一條路出來,最重要的是,尚宮局有她坐鎮,就如我的手臂一般,等於把耳目伸到了各個妃嬪身邊的宮婢之上,她人雖不機靈,勝在聽話,到時略加**,想必能成為我的助力。
素潔得了我的指導,便又躲在房間裏參悟我給她的那本手冊,這個時候,栗娘走了進來,向我行禮道:“娘娘,奴婢在孔文雨的房間裏搜出了這幾張紙,您看看,是不是這些?”
我拿過來仔細一瞧,見紙張顏色老舊,正是我從尚宮手記上撕下的那幾頁,我仔細的收好,問栗娘:“沒有人看見你吧?”
栗娘淡淡的拱手:“請娘娘放心,奴婢的身手還過得去。”
與在獄中之時不同,她在我這裏全沒有任何笑容,冷冷淡淡的,有幾分夏候辰以前對待我的樣子,雖不似夏候辰時而冷言冷語的,卻讓我周身不自在,對著她更是無話可說,便道:“你先歇著去吧。”
她轉身走出門,到了門口才道:“娘娘還是仔細查查,您那本尚宮手記可別漏了什麽才好,那樣顏色七彩的裙子,也不知慶美人穿在身上會怎樣的豔壓群芳?”
我一驚,那幾頁舊紙從手裏滑落,望向她時,卻隻見她衣衫的一角從門邊滑過,隻餘留衣衫殘影。
紙張跌落下地,迎著我的視線的,卻不正是一個七彩裙子的圖樣,圖樣旁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有幾行字略大一些,清楚的映入我的眼簾:“身如彩鳳,旋起七色,飛鳥繞身,目炫神搖,媚入骨內,這便是此彩裙之功效……”
我慢慢撿起那幾頁紙,從床頭抽屜拿出那本尚宮手冊翻開到最後幾頁,那缺失的那幾頁合了上去,翻開那幾頁的引言:此幾種方法雖能使女子出眾奪彩,引人注目,但方法偏頗,動轍引來殺身之禍,望用此的人慎之又慎。
我合上書頁,頁麵上漂亮的柳體,也不知是哪一任尚宮留下來的?不錯,這幾頁尚宮手記是我贈與孔文雨的,她幫我一次,我便贈與她一頁,我跟她說過,隻要她一直幫我,這本手記始終是她的,可她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出賣了我,讓我沒給她最關鍵的引言一頁,隻差了一點,她就會知道,這幾頁東西可是要人命的,可誰叫她那麽的迫不及待,那樣的貪心呢?
我原無害人之心,可惜,旁人總逼得我害人。
我將尚宮手記放入床頭抽屜裏,微微一笑,善用此書者,自然能得益於此書,不善用者,便會受此書拖累,孔文雨,你與我相交,貿然便反叛,也太不謹慎了一點。
早晨還有太陽照耀頭頂,可到了下午,陽光卻縮進了烏雲之中,走在路上便陰陰涼涼的,多日之前,我曾在這條路上被送進了宗人府,而今日,我卻由這條路去探望被送入宗人府的孔文雨,宮中人情涼薄,她既入了獄,想必人人避之不及,她宮外親人早不知去向,想來也沒有人會去看她,孤身一人,隻怕比我更為淒涼。
她被捕入獄,原本是不讓人探監了,我求了夏候辰應允,領了聖旨,才得以準許前來相看,牢房之中還如以前一樣的陰冷潮濕,因為是春季,牆壁上有水跡滲出,更添幾分潮意陰涼,聽得我要去牢中探監,栗娘便自請前麵帶路,我隻得由著她去。
來到牢房最裏頭那個房間,那本原是關我的地方,自然是撤了錦被餐具,隻用一般囚犯所用的東西代替。
孔文雨除去了環釵佩飾,披頭散發的坐於牆角,乍一看,我幾乎都不認識她,見我過來,她撲近了鐵欄,把鐵門搖得直作響,道:“娘娘,您救我,您救我,我什麽都沒說,沒把您供了出來,您定可救得了我……”
我示意栗娘在門邊看著,別讓人走近,自己站近了鐵門道:“孔尚宮,看看你都成了什麽樣子了,這些獄吏怎麽如此對你?想當初本妃入獄的時候,那些獄吏倒留了幾分薄麵,牢獄之中棉被全換,隆冬之際尚有暖爐烤著,除卻某些舊人從未來探望過本妃,甚至對本妃落井下石之外,本妃呆在獄中,倒是樂也融融……”
孔文雨道:“不,娘娘,您信我,我從來沒說過娘娘半句的壞話……”
我湊近鐵欄,冷冷的望著她,問道:“那你告訴我,皇後怎麽會對本妃端到星輝宮的藥湯一清二楚,連時辰都沒弄錯,若不是你向皇後提的醒兒,皇後怎麽會知道?想來那天我在禦花園遇上你,你便一臉的驚慌,那個時候,你就打算背叛本妃了吧?”
孔文雨道:“皇後逼我的,她是後宮最大的,掌控六宮,鉗製尚宮局,她告訴我,如若我不配合,尚宮這個位置便沒有我的份,而且,她向我保證,我入宮時的身份絕不會被人揭穿,我能怎樣,在尚宮局,我四房上下近三百人,但在皇後麵前,我僅是一個奴才,我還要以怎麽樣?”
我一早猜出答案如此,便輕歎了一口氣:“孔文雨,要本妃救你出獄是不可能的了,你犯的罪實在太大,怎麽能用這種東西來遺禍後宮呢?要知道,這幾張尚宮手記雖是我送給你的酬勞,但人人皆知五石散是個沾不得的東西,怪隻怪你利欲熏心,但也難怪你,為救你妹妹出火坑,你確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孔文雨的表情先是慚愧,聽到最後一句時,眼睛便睜得極大,吃驚的望著我,我從衣袖之中拿出一塊玉佩,遞給了她:“你唯一值得稱讚的地方,便是你全心全意的顧著你的妹妹,讓本妃羨慕,本妃唯一能為你做的,便是救出你的妹妹,你妹妹雖出落得美豔無比,贖身銀子高達萬金,但這點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隨同玉佩遞給她的,還有一方小小的錦帕,上麵用小楷寫的一封家書,孔文雨一見,便認出那封家書出自何人之手,不禁掩麵失聲痛哭。
我道:“孔文雨,若你挨不過刑罰,說出是這圖樣是本妃送給你的,倒也沒什麽,對本妃無絲毫傷害,隻因本妃知道,這圖樣,僅僅是圖樣而已,害人者,在於人心,本妃一樣會好好照料你的妹妹。”
孔文雨跪在地上,仰起麵來,淚如雨下,叫了一聲:“娘娘……”便再也無法出聲,隻連連向我磕頭。
我轉身離去,隔了老遠還聽見她的頭磕在地上咚咚有聲。
從黑暗之中走出牢門,乍然燦眼的陽光讓我微閉了眼睛,栗娘依舊跟隨在我身後,我忽然道:“栗娘,對不起……”
我輕聲說完,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清楚,便急急的往前走去,栗娘沉默地跟隨我的腳步往前,忽道:“娘娘,其實您不隻有妹妹一個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