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河奔流
往往比較順的人,都炫耀人的能耐決定一切;而身處坎坷中的,卻強調能耐是假、機緣巧合是真;這裏暫不去討論哪種觀點正確,隻是建議比較成功的人,多去考慮它的偶然性;而老處在失意中的,多去想想是不是努力的還不夠。
計劃經濟時代,那怕是找個臨時的工作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吳畏隻是個基層幹部,和工業戰線不是一個體係,要挑經論骨地去搭那條人脈,必須要腦袋削尖了往那邊去鑽。
正為何秀找工作一籌莫展時,縣裏通知他去開會,剛在招待所住下,在走廊裏碰到了一位一同下鄉的老知青小丁,一晃幾年未見,兩人同時用最大的熱情打招呼寒暄。吳畏包送大學最後到公社當幹部,他的幸運是那一屆知情人人皆知的事情,可這位‘短小精悍’的小夥子,一直沒被人看好。那一年回城分配工作時,家裏沒有背景,別人都安排到了企事業單位,可他卻分到了一個集體所有製的服裝廠,打那以後他的人都好像矮了一截,那種失落的心結到現在還沒有打開,好在這幾年下來在廠裏混到了車間主任,更讓他放高聲調的是,服裝廠這幾年一直在加工外貿,都用上了生產線流水作業,他逢人就標榜自己所在的工廠紅火,碰到吳畏這個公社幹部,他更會水漲船高地把自己抬高到一個舉足輕重的位置,結果被吳逮著一個機會,問他說:“生產繁忙肯定要用很多工人?”
小丁沒有去想他一個公社幹部會求人要安排工作,繼續他的高調炫耀:“那可不,用工那是一批一批地招,我這個車間主任就是把握用人這個關,稀裏糊塗塞進來的人我是不要的!”
吳畏立刻追上說:“幫我安排一個行嗎?女的,二十多歲,很靈巧!”
這一語把小丁塞的夠嗆,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要為剛才吹牛‘買單’了,因為用工這樣的事,都是書記廠長送人情為主,哪輪的上車間主任當這個家,可大話出去了,不答應下來自己臉麵就找不到地方擱。小丁心虛的無法形容,可臉麵上卻應諾了下來,無奈地說了一句:“這個忙幫定了!”
說大話逞一時痛快,可真去落實就犯難了,這個廠裏招用的臨時工,書記廠長的親戚朋友一大堆,哪個崗位缺人,他們兩位有不少關係候著,你車間主任去說人家不一定買賬。
可又不得不去說,還好他也算機靈,在廠長書記辦公室裏逮著一個沒有其他人在的空隙,進去說:“書記,有一個公社的幹部的親戚想到我們廠裏上班,您是不是照顧一下?”
公社幹部和服裝企業不是一條戰線,賣不賣麵子無關緊要,書記正想用一大套道理搪塞,小丁立刻神秘地接上話,胡謅說:“他和我們主管單位的領導關係不錯!”
這話聽到,書記臉上立刻出現變化,和主管單位的領導有關係,那就要好好地掂量掂量,自己這個官就是他們給的,得罪他就等於砸自己的飯碗,他瞪起眼睛反問說:“那他怎麽不來打個招呼?”
小丁繼續胡謅:“哎呦,一個臨時工犯得著他來說嘛,他真的來說,那不是謀私利嗎?他也要顧及麵子啊!”
書記一想也對,一個臨時工,有活幹留著,沒活幹回家,還真不需要主管單位領導開口,隻要他心裏知道自己在賣他的麵子就行了,他很莊重地對小丁說:“你看看哪個崗位缺少人!”
“好類!”小丁高興地退出辦公室,快步跑到傳達室,搖了個電話給五亭公社。
吳畏接到電話,一時感動的大腦都有空白反應,那天將他軍,其實並沒有抱太大希望,可幾天過後這個好消息說來就來了,為避免夜長夢多,在公社開完會天都快黑了,他還操起自行車往何秀的家趕去。
天色昏暗也有好處,要不然走進地主分子的家,讓好事的鄉下人看到那可不是很好的觀感,為了不招惹人,遠沒有到村口他就把自行車停下上鎖,然後打著手電筒摸進住在池塘邊的何家。
在夜裏公社幹部突然造訪,何老爹都沒有往好處想,急急巴巴地招呼說:“您是吳。。。。”何老爹沒有往下說,隻是把門開直,立在一旁等吳畏進屋。吳沒想往裏走,從口袋拿出一張早寫好的紙條,遞給何老爹說:“工作找好了,讓何秀明天就去縣城服裝廠報到,叫她好好地在那裏幹!”
何老爹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位公社幹部這樣有情有義,他以最大的熱情叫老伴煮雞蛋招待客人,可吳畏沒有想在這是非之地多呆一分鍾,推辭說:“不要去弄了,我還有事,我走了!”
何秀就在樓上,她多少聽到樓下嘈雜聲,但沒有去想會是吳畏來到家裏,無所事事的她,已經脫下衣服睡下了,直到父親拿著紙條送上去,她才知道這天大的喜事降臨,她一骨碌從**爬起來,套上一條裙子,一邊往上係、一邊往屋外追去。。。。。。
吳畏已經騎著自行車上路了,他把手電筒固定在車把上,小心翼翼地在窄小的路上騎行。激動中的何秀沒有放棄追逐,她加快腳步,直追了三四裏地才逼近吳的自行車。
“吳哥,等一等!”
吳畏發現後麵有人喊,立刻停下自行車,用手電筒一照,隻見何秀上身穿著無袖運動衫,下身兜著一條百褶裙,氣喘噓噓地跟了上來。
“吳哥,我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
吳畏放下停車架,看到她張嘴結舌的,又是喘氣又是塗抹淚水,好像身上有一種衝動亟待發泄,是男人都看得懂她的表露,情急中生命的深處像被什麽牽動了一下,隨即本能地伸開了雙臂把她攬在了懷裏。
何秀酸軟的沒辦法支撐身體,她閉著眼睛,把頭扣在吳畏的肩上,周身釋放出來的揉動,仿佛在吸附男人給予的力量。
此時的吳畏已經被她渲染的**似射,本能地將她緊緊地按在懷裏,輕聲地安撫說:“到工廠好好幹,多學點技術,將來會有很好的出路。”
何秀沒有言語,隻是一個勁地點頭。
男人和女人身體接觸到了這個地步,不可預見的事很有可能一觸即發,何況吳畏這幾個月來因鳳芝懷孕,身體內聚集的能量早已經到了臨界狀態,這份衝動當然想在湊上來這個人身上發泄,何況她也有明顯的表露。
然而,吳畏最終戰勝了桀驁不馴的情欲,理智告訴他,那個事一旦發生,也許新築起的情債,就要沒完沒了地要去償還,說不定自己政治生命都會被它左右。
大男人在這樣境況裏能想到這些,也就斷定今晚不會發生什麽事。
相持幾分鍾後,吳畏的手鬆動了,他隻是溫存地在她那充滿渴望的臉上親吻了幾下,然後說:“我送你回去!”
此時的何秀很想坐自行車到他家裏去,還是睡在隔壁的那張**,然而她更知道這種願望,這個嚴謹的男人是不會輕易給你的,她隻能在手電筒胡亂的光暈照射下去摸自行車後座,然後跨上自行車。
車已經上路了,可何秀還不死心,探試地說:“我不想回家,到五亭你隨便安排一個地方睡就可以了!”
吳畏沒有接受她的想法,勸慰道:“厲害關係我都已經和你說了,我們是不能有超越情感的事,再說你不回家你父母會怎麽說你!”
何秀力爭說:“我現在是一個退婚的人,還有什麽可在乎的,我父母如果知道有你在嗬護,他們高興都來不及!”
吳畏對她的‘破缸子破摔’很難接受,嚴肅地說:“退婚了也要堂堂正正做女人,你如果胡來了,你就會讓人瞧不起!”何秀聽到指責,不由自主哭了起來,吳畏見她不能自製,立刻又用另一種口氣說:“我不是不喜歡你,我也非常需要那個事,但我不想給我的政治生崖留下瑕疵,所以我要克製自己!”
何秀多少知道吳畏的底線,隻要不提那個事,其他方麵大可放縱一些,能夠為你去找出路謀生,想必也不會討厭你,坐在後座那一刻起就毫無顧忌地抱住了他的腰,把身子緊緊地貼在他身上。
吳畏真的沒有討厭她,心裏也有那樣的渴望,可這一步他沒敢跨出,送到何家門口,本能地將她摟在懷裏溫存了一番,鬆開手時說了一句:“到那裏要好好工作,眼下雖然是臨時工,隻要工作出色可以轉正的!”
何秀的頭還舍不得離開吳畏肩膀,她會意地點點頭,輕聲地回話說:“我會的,我一定為你爭氣!”
兩人粘在一起有一會了,吳畏不想在最後的時刻功虧一簣,用手輕輕地推開緊挨在身上的她,推起自行車,打開手電筒,頭也不會地向夜幕中的田間小路走去。
此時的何秀心境複雜,看到手電筒遠去的光亮有著難言的失落感,可想到明天就能到城裏工作,心裏又美的難以形容,她就這樣傻傻地站門口不能自我,直到母親開門叫喚才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