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河奔流

深秋的季節本來就會給人帶去一種惆悵,一陣陣幹澀的朔風襲來,很多人都會產生一種慕名的心結,認為流逝的時間就是在這充滿寒意的風中感觸到這一年又將過去。

很多女孩,也許她們不會去想秋天那麽遙遠的事,而是在春天剛剛開始不久就會留戀將要逝去春光歲月,很多姑娘都被二十二歲心結糾纏,在這以前好像青春四溢、悠長,認為鮮花綻放的日子還很充裕,可過了這個生日後,人的惶惑就會浮上心頭,感覺美麗的青春馬上會消逝而去。

張穎的二十二歲應該算得上轟轟烈烈,靚麗的身影差不多把家裏的門檻都踩掀翻了,原本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出嫁過自己的日子,可這個大學生的出現攪亂了原本的平靜,她根本沒有想到葉浩的父母會用這樣無賴的手段來對付兒子的戀情。

那一天葉浩說要回去和父母抗爭,張穎的心情反而被一種無名的絕望籠罩,想象中的他根本沒有那種能耐和父母對決,最終徹底應證了那時的直覺。在接觸的這段時間裏,認為他除了要發泄情欲時有點男人的霸氣外,其他方麵體現出的都是懦弱一麵。

事情發展的確讓她很揪心,那天葉浩下班騎自行車回家,還沒有開口就被父母徹底拿住軟肋,盡管心中很不服,但他根本沒勇氣說‘一刀兩斷’那樣的豪言,到是父親坐在太師椅上似笑非笑地對他說:“回來就好,不回來我就到你那裏去,你總不可能每天都躲在外麵吧!”

不過,葉浩還是有了長進,他已經沒有像‘文革’當中反革命分子挨批鬥那樣站著一處,而是很有‘勇氣’地找一條凳子在父親的一側坐下。

母親當然也不甘寂寞,她從廚房出來插嘴說:“女人很下賤的,搞過又怎麽樣,隻要你不去理她,她就沒轍!以後每天都家裏來,買自行車就是為了回家方便!”

作為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老太婆,她自私無理的一麵犯不著去評判,但作為兒女,如果有那樣的良知,應該對母親必要的糾正,但葉浩沒敢義正辭嚴去頂撞,隻是在心裏很錯愕地嘀咕:“你自己很下賤嗎?自家姐姐她也很下賤嗎?以前不是經常掛在嘴邊什麽‘節操’是女人的生命?

葉浩知道父母為了自家的利益榮辱,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做德操底線了,絕望中的他,眼前飄來全是張穎犀利的目光,他自感沒有能力和父母抗衡,認為即使有心和他們決裂,他們不會就照你的意願那樣去做,他們可以耍無賴,每天到廠裏來糾纏!

萬般無奈的他,打算明天和張穎商量,先照他們說的做,用時間來撫平他們極端的做法。

新的一天來臨,葉浩到車間把張穎叫到走廊的一個死角處,張穎一直在注意他表情,沒等開口已經知道他肯定被父母的威勢壓倒了,甚至都想的到他在父母麵前的窘樣,她對葉浩說出的妥協方法一點都不感到震驚,見他停下嘴了,她沒有言語,轉身回到車間,作為男人,看到她的反應,當然有些下不了台,但他又能怎麽樣呢?

張穎回到位置上惶惑的都不知道自己的路該怎麽走下去,她認為人活著就是靠一張臉,對女人來說‘夫貴妻榮’是向往的終極目標,現在葉浩照父母的意願每天回去,大家都知道支撐張穎臉顏的大學生老公夢,也就到收場的時候了。可惡的是,廠裏廠外都知道兩個人之間已經有愛事的充斥,這對女人來說,就等於這個地方沒有自己容身之地了,為了做女人的尊嚴,更為了躲避閑言碎語,她必須選擇離開。

這個服裝廠從另一家很有年份的企業分離出來,它一直從事高檔服裝的加工和製作,文革結束後那段時間,由於技術積澱的承傳,這家廠一直被某家外貿公司當作加工基地,別人在改革開放的口號下剛剛覺醒,這家廠早已經樹大根壯了。

對張穎來說,又到了一個人生的十字路口,現在服裝廠很多,但在縣城最好的企業工作了這麽多年,再去找一家小廠工作,這樣的選擇對她來講是很難做出決斷的。

辭職了,也就不能再住在這棟宿舍裏,行政科管理員的工作很到位,他沒有從同情的角度來軟化工作負責,而是絕情的要你當天就從宿舍裏搬出去。

葉浩也受盡煎熬,從張穎提出辭職那天開始,大家都是用一種奇異目光審視他。一些人開始都不認同他們相愛的,可在這時都一百八十度轉彎,他們同情張穎遭遇,今天行政課要張騰出房間,幾位正直的人看到葉浩茫然失措地在辦公室發呆,都鼓動說:“你這樣都不去送一下!”

別人這樣搗鼓了,葉浩才緩過神來,他立刻鎖了抽屜關門,快步下樓朝生活區趕去。

張穎壓根沒有指望他來幫忙,她自己一個已經把鋪蓋都收拾好了,葉浩一臉羞澀地走進去,她也沒有什麽表情。

“先放到我那裏吧!”葉浩沒有去管她的情緒,提了兩大包就往樓下走去。

張穎沒有異議,因為這些東西一時間卻實沒有地方擱,她把剩餘的箱子,和一網兜碗盆什麽的也提了下去。

來到葉浩的房間,她把東西塞到一個角落裏,頭都沒有抬,轉身就往門外走去。葉浩被她的絕望神色刺痛,追出門口,對那個背景喊了一聲:“張穎,你到哪裏去啊!”

張沒有回頭,跨出門衛大門,義無反顧地朝一個方向走去。

失魂落魄的葉浩站在門口,外麵走進來的人傳話給他說;“張穎淚流滿麵地出去了。。。。。”葉浩急促地問:“她有沒有說到哪裏?”傳話的人搖搖頭:“看她傷心的樣,我沒好意思去問!”

一些沒去上班的人看到此景,都站在一處交頭接耳,有的說:“碰到這種男人是女人的悲哀,像他這樣人,下一個女人出現就要告訴她,先去找他父母,他們同意了,再返回來和他談!”

葉浩知道周圍人都在惡心,可他沒有心事去理會,覺得隻是他們運氣好,今生碰到了講理性的長輩,要不然任何人碰到自己這樣的境況都過不這個坎,不要在這裏站著講話不腰疼。

前段時間都在怨自己太衝動,搞到了一個可姑娘身,人就被纏住了,可今天這個就這樣走了,他又渾身的不自在,他很有些心痛,想去把她追回來,追不回來也要送她到要去的地方!

想到這裏,葉浩猛然回頭,到房間裏急急忙忙地推出自行車,快速地追了出去,但出了宿舍大門又愣住了,門外有跟多方向等著你,往那個方向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