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雲山霧水(一)(2)

吳瀟瀟經受了一次考驗,黎江北打電話約她時,她剛剛跟學生會幾位幹部做完思想工作,要他們從大局出,嚴守校紀,切不可感用事,更不能聚眾上街,給政府施加壓力。***同時,她安排專人,在醫院看守陸玉,不能讓她離開醫院一步。

做完這些,吳瀟瀟就往“時光隧道”趕,她已從政協方麵得到消息,黎江北委員將要帶隊進駐長江大學,對長江大學辦學過程中遭遇的困境與問題展開調查。

如果說,以前吳瀟瀟對黎江北還心存懷疑的話,經過這一次風波,她對這位教育界同仁,已有了不同看法,隻是這兩天她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精力將這些看法細細梳理。眼下她必須求助黎江北,隻有求助黎江北,才能將學生的不滿緒安撫下去。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吳瀟瀟走進時光隧道,帶著滿臉的歉疚道。

黎江北起身,滿是真誠地目光凝在這個風風火火的女校長臉上,幾天工夫,吳瀟瀟這個名字,已在他心裏由陌生變得熟悉,甚或,還帶了一絲奇怪的親切味。她的傳奇經曆還有獨到的辦學方法,以及突事件麵前的冷靜與沉著,都讓黎江北對她刮目相看。黎江北欣賞能幹的人,更尊重對事業執著對追求輕易不放棄的同誌。而眼前這位女性,身上具備地,不隻是執著與能幹,還有一種令他感動地韌性。特別是關鍵時刻她能拋開自己的委屈與傷心,把苦果咽在肚裏,為大局著想為整體著想地氣概,更令他欽佩。

“哪裏,吳校長能在這個時候抽身來,我應該感謝才是。”

“黎委員重了,我應該提前拜訪你,可惜學校辦得一塌糊塗,吳某不敢貿然造訪。”吳瀟瀟說著,在黎江北對麵坐下來。服務生為他們捧來茶具,還有點心。黎江北一邊熟練地擺弄茶具,一邊說:“長江大學幾經周折,其中甘苦,怕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吳校長為了教育,放棄香港的事業,跟幾千名學子同舟共濟,精神令人敬佩。”

“不敢當,吳某不才,沒把家父留下的事業辦好。”

一句話,忽然讓茶坊的空氣重起來,黎江北握著孟臣罐,半天忘了放烏龍。玉書煨裏水氣嫋嫋,仿佛在提醒他,應該為女士燙熱茅杯了。這個時候,他想起了吳含章老先生,想起跟他次數不多的幾次敘談,其中有一次,就是在這兒,不過不是這間包房,臨窗另一間,他跟含章老人品了一下午烏龍,含章老人非常誠懇地請他到長江大學任職,兼職也行,出於種種考慮,黎江北終還是婉謝絕。時光一去不複返,含章老人留下他未競的事業走了。如今,他惟一的女兒接過這麵旗,黎江北真是不知道,這麵旗到底能不能在江北這片土地上飄起來。

吳瀟瀟並不知道黎江北想什麽,以為自己錯說了話,不安道:“瀟瀟對教育是門外漢,接手長江大學,真是強我所難,還望黎委員能多多賜教。”

黎江北收回遐思,坦然道:“今天請校長來,就是想跟校長溝通一下,看調研組到底能為長大做點什麽?”

吳瀟瀟目光一閃,看來黎江北真是為調研組的事提前跟她見麵。這些日子,吳瀟瀟也有意對黎江北做了一番了解。坦率講,吳瀟瀟一開始並沒把目光集中在黎江北身上,依她到國內這兩年多的經驗,她對委員或代表還不敢抱有信心,原來她是將希望寄托到副省長周正群身上的,一心想把問題反映到周正群那兒,想依靠周正群的力量為長大討回公道。可惜周正群不理她,這個在外界評價甚高的副省長像是有意躲避著她,幾次求見,都未能如願。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時,周正群秘書楊黎跟她說:“有些事直接找副省長未必湊效,如果吳校長不介意,我倒有個建議。”吳瀟瀟當下就問:“有何建議,請講。”楊黎別有意味地一笑,似乎帶有暗示性地說:“吳校長可以嚐試著從別的渠道反映,雖然是彎路,有時候卻能走出捷徑。”

這話讓吳瀟瀟想了很久,她到江北時間不算短,但也絕不能算長,對國內很多規則,特別是所謂的“潛規則”,吃得還不是太透,隻能說是剛剛入門。國內辦事的確有國內辦事的規則,這些規則,比文件或報紙上講得都要複雜,也要曲折,有時甚至就不講什麽規則,但分明,它又存在著另一種規則。後來她猜測,楊黎說的其他渠道,很可能就是人大或政協,但她還是不明白,副省長都棘手的問題,人大代表或政協委員會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