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父親將我鋪子交到我的手上,我就不能辜負了他所托,得保證生意蒸蒸日上,萬不能誰都能來插上一腳。”
鄒氏“嘩”地一下站起身來,以前,她還可以假裝粉飾太平,同我慢慢周旋。
可這會兒不行了。
她的寶貝女兒,林芮曼,正被全都安城裏的人戳脊梁骨呢,那孫家更是不知道會拿出什麽手段來對林芮曼,讓她這邊,一點兒消息都打探不到。
“四小姐,你不要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林家的人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鋪子是林家的。”
我不急不慢地站起身來:“哼,鄒娘子知道最好,鋪子是林家的,而你,名不正言不順,你姓你的鄒,林家族譜上可有你的位置?”
鄒氏又氣又怒,她確實是名不正言不順,可……
“林芮知!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父親親口承認的妾室,你這麽沒大沒小,目無尊長,對得起你娘的那個殷姓嗎?難不成……”
“住口!鄒氏,提我母親,你還不配!同你在這兒囉嗦已經是看在你侍候我父親的份兒上了,不然,你以為自己進得了這個門?”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鄒氏帶來的“新任掌櫃”。
“我問你最後一句,這人還是你找來代替衡掌櫃的嗎?”
鄒氏沒有想到我後麵的舉動,便想也不想的回答:“對,今日我就是要將他換了,我是老爺的妾室,那幾件衣裳怎麽了?他算什麽身份,還跟我講價錢!”
我哼笑了一聲:“蓮子,去把差爺們請進來!”
不一會兒,便進來三四個帶刀的捕快。
捕頭:“四小姐。”
我看著那鄒氏帶來的人:“就是他,光天化日,鳩占鵲巢,還有她,妄想將鋪子占為己有,差爺,我們這鋪子可是有契的,還有衡掌櫃,也是跟我父親簽了契約的,白紙黑字,一清二楚,還有官府的蓋章,可他們,竟然……”
那捕頭一看一聽,便明白了個七八分,這都安城裏,因為財產,不少人吃了官司,大多數都是因為一個“貪”字引起的。
鄒氏可是萬萬沒想到,我既不同她講理,也不同她說情,直接讓官府來處理,她更沒想到,衡叔是同林庭筠簽了契約的。
此刻自己的一番鬧騰,不就跟跳梁小醜似的,同林芮曼相比,好不到哪裏去。
而且,她這樣子,走到哪裏去,也是沒有理的,還讓人平白看笑話。
她今日算是領教了林家四小姐的厲害!
“差爺,不是這樣的,我是林家的鄒娘子,這鋪子是我們家老爺,林老爺,林庭筠的,這原來的掌櫃處事不當,我還沒來得及跟我們家老爺講呢,我馬上就回去同他說說,讓辭了這人。”
那差爺立刻便明白了過來,這是妾室掙奪家產的戲碼,他不知經曆了多少,以往,他們都是見機行事,有些正室雖然可憐,但敵不過,最後還是將家產斷給了妾室。
可這次有些不一樣,這趟差事兒,是陳大人直接安排的,下了命令“秉公辦理”!
所以……
“其他的我們官府可管不著,就現在來說,誰同林家簽了契約,誰就是這裏的掌櫃。”
“而你們,什麽都沒有,你就帶著人來講衡掌櫃的趕出去,你這情況,說嚴重點,搶劫也不為過……”
那捕頭的話還沒說完,鄒氏“誒喲,天爺”一聲,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屋子裏的人也隻是怔愣了一會兒,誰也沒有出手去幫忙。
被鄒氏帶來的那人一看情況不妙,便要走,被捕頭攔住去路。
“四小姐,你看?”
我:“讓他走吧,清官難斷家務事,今天還煩勞幾位官爺跑一趟,我讓人在金滿樓定了一桌酒菜,還望幾位差爺賞臉。”
領頭的捕頭可沒想到我這麽會事兒,笑著推辭了幾句。
我繼續勸說道:“差爺門衛要是不賞臉,以後我這鋪子有啥事兒,都不好意思上門了,再說,吃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們奉的是官府的命令,領的是官府的月錢,卻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奔波,我們請你們吃頓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幾位可別再推脫了。”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再不去,就是不近人情了。
“哦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若是這人出了什麽事情,我們可會受什麽牽連不?”
我望著躺在地上的鄒氏說到。
捕頭:“這樣的,我們見多了,死不了,不過是膽小,被嚇暈了,就算是死了,也不關你們的事情,我們都在這兒看著呢,是她自己被嚇死的,都是她自找的,要是有事兒,剛才,她可是聽了我的話,才暈倒的,我豈不成了殺人犯?哈哈……”
聽他這麽說,我心裏放心了點兒,我可不想染上什麽晦氣之事。
已經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鄒氏仍是沒有動靜,蓮子來回走了幾次,還蹲下去伸手探了探鼻子。
門外進來一個頗為灑脫的人影,戚澤!
最近,他總是無處不在。
隻是他沒想到一進來,竟然地上躺了個一動不動的人。
他自顧自地走到鄒氏麵前,端詳了好一陣兒:“這不是你父親的妾室嗎?你把她弄死了?”
……
還好我那口茶水沒有吞進去,不然非得被嗆到不可。
“我還沒練到那副膽量,是她自己倒在地上的。”
戚澤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後又反問我:“她這不會是想訛上你吧?”
我……
“你想多了。”我十分無力地說到。
“哦,這樣啊,要不我幫你將她弄醒吧。”
戚澤對此,似乎有點感興趣,兩隻眼睛都放光起來。
我問:“怎麽弄醒?”
“這還不簡單啊,一杯熱茶潑上去,不就醒了。”
“額……”戚澤的話音一落,鄒氏便好巧不巧地醒了。
她環視了一周,反應了一會兒才將所有的事情想起來。
然後便看向我,撲倒我的腳邊:“四小姐,求你留留情,我一個老爺的妾室,拿幾套衣裳都拿不得嗎?”
我站起身來,鄒氏便撲了個空。
我:“當然拿得,隻是生意場上無父子,親兄弟明算賬,這是做生意的立身之本,鄒娘子這麽在意我父親,想來也不想破壞我們林家的這立身之本吧。”
“再說,鄒娘子不會這麽點兒銀錢也拿不出來吧?”
鄒氏轉眼看了下戚澤:“四小姐,你犯得著如此心狠手辣,將我逼向絕境?我知道你眼裏容不下人,不管是你大姐姐,還是你三姐姐,甚至還有你二哥哥,你這是要鏟除一切阻擋在你眼前得人啊,你這野心,你現在在戚家,你是不是也要將戚家變成這個樣子,才收拾啊?”
我知道鄒氏現在是又變著法兒的挑撥離間呢。
哼,我也真是沒見過這麽沒皮沒臉的人,剛剛還在哀求我,現在立刻又倒向了。
隻是她沒想到,戚承遇的兒子,又怎麽會這麽容易受人挑撥,被人擺布呢。
“你這婦人,怎麽聽不懂小爺說的話呢,讓你別提戚家,現在又提了,戚裏的少夫人,能把戚家折騰成什麽樣子,那是她的本事兒,既然我父親,選中了她,那她以後就是在家裏開染坊,或者要上房揭瓦,那都是我父親樂意的。”
“你一個林府小小的妾室,別真把自己當長輩了,戚將軍的家務事兒,還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此刻,我真是覺得戚澤這孩子,日後日後值得讓人托付終身。
鄒氏見在這裏,什麽好都討不到,還被人好生一頓奚落,便道:“哼,既然老爺以前是老爺做的主,我便去找老爺來說,看今日是不是這個理!”
“隨便,順便提醒你一下,就算父親同意了,也得父親親自來跟我說才行,畢竟這會兒,所有的單契,鑰匙,賬本什麽的,都在我這裏。”
鄒氏一聽我的話,瞬間覺得天都黑了一般,她辛辛苦苦隱忍了這麽長時間,可不是就為了安身立命那麽簡單的。
她是真沒算到,林庭筠已經把這掌家的實權交到了我的手裏!
……
等人走遠了,我才問戚澤:“剛才你說的話可當真?”
戚澤一臉疑惑,他剛才說什麽了?
“就你說的,你自己選的夫人,不管是開染坊還是上房揭瓦,你都同意?”
戚澤一愣,他剛才,似乎真這麽說過啊,但好像又有哪裏不對的。
“是又怎麽樣?”
在那之後,我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林庭筠來找我,倒是鄒氏,自覺的交了定錢,讓林家鋪子做衣裳。
這就對了嘛,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林家的東西,也不是她說要怎麽處理,就能怎麽處理的。
林芮曼的事情,倒是有了個結局,孫家將她送到城外的尼姑庵去了,那裏的條件可不太好,聽說,還是安排了人,嚴加看管起來的,說得直白一點兒,這跟坐牢沒有什麽區別。
這日,到了晌午時分,我正值春日困頓,身上搭著薄薄的毯子,靠著窗邊的塌塌熟睡起來。
突然被夢裏的一個場景給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