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可是暮媱一路連滾帶爬,卻沒有仙官能夠追得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她隻知道,她要往前走,要往前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雲霧繚繞的天界,天外天上的祥雲飛九九八十一朵,將久霄娶親的道路都印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
林萱盛裝,坐在十六抬的較攆之上,紅色蓋頭下,她嘴角微微上揚,這一天終於到了。
久霄騎著雪白色的馬匹,穿著大紅色的婚服,目光空洞,任由著仙奴牽著馬匹前行。
猛然間,他的目光有了焦點。
那個姑娘,站在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棵榕樹下,一張臉變得更加明豔了,可是那雙本應該英氣十足明媚動人的眼眸之中,卻帶著深深的死氣
她本應該是穿著一身素色的囚服,可是身上斑斑點點的血跡卻生生將那囚服染成了紅色,她就靠在那棵樹下,看著久霄,而後嘴角是淡淡的笑容,她張嘴,輕輕說了兩個字。
可能在場誰都聽不到,久霄也聽不到,可是他知道,她說恭喜。
久霄牽住了韁繩,整個迎親的隊伍都停了下來,所有的仙家轉頭看向久霄,而後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榕樹下的暮媱。
那個姑娘,跑了一路,終於還是沒能支撐下去,緩緩閉上了眼睛,身體從樹幹上滑落。
“暮……”久霄張嘴,卻還是沒能喊出聲來。
追來的仙官已經將昏倒的暮媱背了起來,他知道,她要被送走了,送去冰海,會在冰牢之中度過餘生。
“走吧,”久霄催促了一下牽馬的仙奴:“再不走,就錯過吉時了。”
仙奴領命,牽著白馬繼續往前走去。
與此同時,北海鮫族也是一片喜慶的氣氛。
鮫族小公主白若塵,經過兩千多年的逃婚,終於答應嫁給魔界七皇子幽軒,魔界和鮫族開始全力準備這次的婚禮。
白若塵將嫁衣從身上換下來,抬手遞給自己身邊的婢女:“可以了,就這樣吧,哥哥和二姐現在在做什麽?”
婢女接過嫁衣,恭敬回答道:“似乎是在前廳,商量事情,方才吩咐了,若是小公主已經試好了嫁衣,就請公主前去一同商量。”
白若塵點了點頭,就往前廳去了。
白若緒和白若煙正坐在椅子上,兩個都是眉頭緊鎖。
見到白若塵來了,白若緒才微微送了口氣:“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你,隻是,你聽後千萬不可衝動。”
白若塵看到自家兄姐表情凝重,自然曉得不會是什麽好事情,她愣了愣點了點頭:“是不是關於暮媱的?”
這段時間,玉初時常來報信,暮媱的情況著實不好,雖然玉初總是粗略說一說暮媱在哪裏,但是仙牢這種地方,不用玉初講,白若塵也知道,暮媱怕是要至少被扒掉一層皮吧。
“暮媱被送去極北冰海了。”白若緒點了點頭,而後看向白若煙:“我同你二姐決定,往冰海塞個人,至少好照料一下暮媱。”
白若塵愣在原地,白若緒後麵說的,她全都沒有聽清,滿腦子都是暮媱去了極北冰海,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久霄怎能這般狠心?極北冰海中的萬年冰牢,那根本是想要了暮媱的命!她身上就算有魔氣,那又如何?!”
還不等她說完,白若煙就站起來捂住了她的嘴巴:“少說兩句,你以為久霄心裏好受麽?”
知道暮媱被抓到烈火仙牢時,白若煙就答應了回到鮫族的事情,同時司星上神也從混沌之地趕到了天界,據說與天帝密談了一天一夜,可是什麽都沒有被改變。
司星上神去找久霄談過,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現在風聲還沒有走漏,魔界自然還不知道暮媱的存在,將暮媱關到冰海的冰牢之中,魔界就算想去搶人,也根本沒法接近冰牢。
與其被魔界搶去成為傀儡,久霄說還不如讓暮媱永遠活在冰牢之中。
“他能真的為暮媱考慮?”自從久霄將暮媱騙去道館,將她捆回天界之後,白若塵對久霄一直抱有敵意,對於白若塵來說,暮媱從夢境之中冒著生命危險將她帶回,這是一份恩情,大到與生命等同的恩情。
同時,她這麽做,給了她更多的時間去考慮去選擇,更何況現在的聯姻,也是暮媱出麵談妥當的,對於白若塵來說,暮媱於她有著根本無法還清楚的情義在。
可是久霄呢?可能暮媱當局者迷,她這個旁觀者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暮媱會和久霄鬥嘴,也會違背久霄的意願做事情,但是關於久霄的一切,暮媱都會記得清清楚楚,對於暮媱來說,久霄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然,但是必定不會忘記的東西。
白若煙知道白若塵的想法,她對暮媱又何嚐不喜歡呢?控冰的術法是她教給暮媱的,算起來也是暮媱的半個師父吧,這個姑娘,努力地拚命地去完成所有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東西,不管是受傷還是勞累,都無法阻擋她的步伐。
可是她的身世,終究還是拖累了她。
白若煙歎了口氣,拍了拍白若塵的肩膀:“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要將這場婚禮進行下去,拿到魔界的冥須草母本。”
頓了頓,白若煙又說道:“司星同我測算過,距離神魔大戰不遠了。”
白若塵一驚:“神魔大戰?近萬年之前不是已經發生過了麽?”
白若煙歎了一口氣:“天書上曾經有過記載和預言,神魔大戰會發生兩次,一次毫無結果,一次取決於一位還沒有出現的戰神,若這位戰神幫的是魔界,則魔界勝,若幫的是天界,則天界勝。
這件事情我和司星擔心了很久,最近算了算,距離上一次的神魔大戰已經有了七千多年的光景,而預言之中的第二次神魔大戰會發生在第一次結束後的第八千個年頭。“
“戰神?不是司星上神麽?”白若塵看向自家二姐,一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