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折扇在空中旋轉了一圈,再回到久霄手中時,已經變成了龍淵神劍的模樣。

金色的仙氣在神劍周身纏繞著,久霄閉目,一滴淚水從他眼角滑落:“若這是你想要的結局,那我成全你。”說罷,他睜開眼,眼中是滿滿的堅定,久霄的仙氣從指間流淌出來,以龍淵神劍為橋梁,直接疏通到暮媱周身。

待到靳陽山主和浩崴趕到的時候,久霄一張臉慘白著,額頭上是細密的汗水。

靳陽見情況不妙,抬手將久霄手中的龍淵神劍打落,然後攙扶住幾近要跌掉的久霄:“怎麽回事?”

久霄看著依舊懸浮在空中的暮媱:“她恐怕是想要將自己體內的仙魔兩氣融合,但之前在烈火仙牢的時候,她自己的仙氣已經被燃燒殆盡,現在又有萬年寒冰壓製著她身上的魔氣,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光憑借她自身的潛在力量,根本無法做到將仙氣與魔氣完全融合。

再這樣下去,怕是性命堪憂。”

“五殿下不必著急。”一直站在一邊不說話的浩崴開口道:“若是老奴猜得沒錯,若沁仙尊應當是在小主子體內留了一縷精魂,會引導著她入魔的。”

久霄一愣,抬頭看向浩崴:“你說什麽?”他怎麽都不相信,原來這一切,竟然是已故的若沁上仙安排的。

靳陽不說話,隻是幻化出一把椅子,將久霄安置在椅子上,而後對著浩崴淡淡說道:“當初若沁怎麽跟你說的,現在你就怎麽做吧。”

浩崴點了點頭,而後在久霄詫異的目光下,從袖袋中取出那顆血玉,抬手,將自己的手腕劃破。

令久霄詫異的是,浩崴的血液並不是常見的紅色,反倒是帶著一些紫調的淡粉色,這樣的血液,分明是早就消失了十多萬年的,青龍一族。

他怎麽不曉得,浩崴竟然出自青龍一族,還一直躲在天宮之中,以天奴的身份活著呢?

那血液,滴到了血玉上,紅色的暖玉瞬間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它似乎是受到了暮媱的感召,緩緩從浩崴的手心升起,而後不廢吹灰之力,穿過那重重屏障,到達了暮媱心口的位置。

“凰兒,將手遞給娘親。”暮媱的意識在那片昏暗的水霧境界之中,再次聽到了若沁上仙的聲音,她抬頭,看到有紅色的,耀眼的光芒從頭頂上方撒下來。

“娘親,入魔之後,這一切都會好起來麽?”她有些猶豫,她總覺得,心中似乎還有那麽一絲牽掛,可是到底牽掛著什麽,她卻又想不起來了。

“你會忘掉那些你想忘記的東西,隻記住那些美好的,你想記住的過往,凰兒,你會過得比現在開心。”若沁上仙抬手輕輕摸了摸暮媱的臉,而後將自己的手掌攤開,放到暮媱的麵前:“凰兒,入魔吧。”

“暮媱!”

就在暮媱想要伸手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呼喚,熟悉的聲音,可是她竟然想不起是誰的聲音了,這一聲呼喚中,有著濃濃的不舍,還有一絲悔恨……

暮媱回頭,卻隻能看到無限的黑暗。

“怎麽了?”若沁柔聲詢問。

暮媱回過神搖了搖頭:“興許是聽錯了,總覺得似乎有人在呼喚我。”

若沁的目光閃了閃,而後微笑起來:“記不起來的都是你想要忘記的,那些不好的便是你想要忘記的,若是忘了,那便忘了,沒什麽好留戀的。”

暮媱點了點頭,將手放到若沁上仙的掌心之中。

心口是撕裂般的疼痛,有一股熱流從外湧入她的胸腔,暮媱抬起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娘親,為何會這般疼痛?”

若沁握著暮媱的手一緊,可那張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淡然的神情,所謂打在兒身同在娘心,現如今暮媱這般痛苦,她做娘親的怎麽可能不痛?可是,如若不是這樣,今後的千千萬萬年,暮媱就要被關在這極北冰牢之中,日日夜夜遭受著寒氣的洗禮。

“凰兒,你再忍忍,馬上就好了!”若沁上仙看著那痛苦到揪著自己胸前的衣裳縮成一團的暮媱,眼中泛起了淚光。

暮媱疼得冷汗直冒,漸漸失去了意識。

“久霄……久……霄……”她喃喃念著,而腦海之中,關於久霄的記憶,那些曾經美好的亦或是不美好的畫麵,一幅一幅,如同畫卷一般驟然碎裂崩塌。

“啊!”伴隨著暮媱的一聲大叫,極北冰牢出現了強烈的震動,暮媱周身流竄的氣突然炸裂開來四處流竄。

靳陽護著久霄,浩崴則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法器將擋在他們的麵前。

那樣的炸裂隻持續了一瞬間,而後,他們便感覺到,所有炸裂飛散的氣都重新湧入了暮媱的身體。

那漂浮在半空之中的身體,那一身囚衣素服之上,突然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紅色,而後幾乎是一瞬間,她體內所有的縛魂釘全都飛了出來,牢牢釘在極北冰牢的四周牆壁之上。

風帶著水汽將暮媱包裹住,而在那風逐漸消散之後,暮媱已然不是先前那個暮媱了。

那一張臉,與若沁十分相似,卻比之多了一分明豔,又多了一分英氣,她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一雙眸子緩緩睜開,沒有了曾經暮媱眼眸之中的靈動與善良,反倒是多了一分冷靜與淡漠。

明明穿著血跡斑斑的囚服,可是那一張傾世絕豔的臉卻將那一身囚服襯得也別有一番滋味。而她額間的那顆朱砂痣,在此時,愈發顯得她嬌媚明豔。

周遭的氣漸漸被她收斂進體內。

此時的暮媱緩緩落到地上,抬眼看了看靳陽山主和浩崴,最後將目光落在久霄的臉上:“舅舅,他是誰?”

久霄的臉上的神情一滯,而後覺得胸腔之中一熱,嘔出了一口血來。

暮媱秀氣的眉微微皺了皺:“病了?便好生休養去,何苦跑來這樣的地方?”說著她抬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對靳陽道:“舅舅,天虞山上可有我能穿的衣衫?”

靳陽山主愣了愣:“還留著幾套你曾經穿過的衣裳。”

暮媱點了點頭便準備往外走。

“暮媱……”久霄開口叫住了她。

暮媱駐足,轉頭看向他,想了好一會才歪著腦袋問:“暮媱是誰?這名字倒是很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