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霄和靳陽皆是一愣,而後對視了一眼,一口同聲問道:“你不記得了?”
暮媱愣了愣:“記得什麽?記得誰是暮媱麽?”她看到久霄肯定的目光,一雙冰涼的眼眸微微眯起:“看來關於暮媱的記憶一定很不好吧,娘親說,入魔之後,想忘記的都會忘記的。”說罷,她將腰間的墨玉短笛拿了出來。
久霄和靳陽這才發現,那原本插在暮媱心口的墨玉短笛,此刻因為沾染了暮媱的血,已經變成了暗紅色。
暮媱將短笛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而後將之拋到空中,再抬手的時候,墨玉短笛已經變成了一條白色的骨鞭,她輕輕揮了一下,骨鞭打在冰牢的石壁上,生生打出了幾道裂痕。
暮媱很是滿意地對靳陽說道:“舅舅,今後,這便是我的武器了,您幫我做個見證,這是我爹爹傳給我的,並不是我偷來的。”
靳陽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久霄看著暮媱,良久才又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暮媱看向久霄,輕揚嘴角:“幽凰,幽冥的幽,鳳凰的凰。”說罷,她抬手將骨鞭重新收成墨玉短笛的樣子別再腰間,然後對著靳陽微微行了一禮:“舅舅,我先回去了。”
靳陽點了點頭,幽凰轉身不帶絲毫留戀地離開了。
守門的兩個仙官並沒有認出暮媱,隻覺得這姑娘似乎是在哪裏見過,還有她身上那套素服,怎麽看都像是先前暮媱穿著的囚服,所以他們自然是要攔上一攔的。
隻是,還不等他們開口詢問她的身份,姑娘便橫眉掃視了他們一眼,抬手隻是一揮,兩位仙官便倒在地上,捂著胸口哀嚎不已了。
他們就那樣眼睜睜看著姑娘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這究竟是誰啊?”一位仙官喃喃問了一句,捂著胸口從地上爬了起來。
“回天界去吧。”靳陽走出來,後麵是浩崴扶著久霄。
兩位仙官看到久霄慘白著一張臉,一下子慌了神:“五殿下,您這是怎麽了?”
浩崴將久霄交到兩位仙官手中:“死不了的,隻是要好好休養才行了。”說完,深深看了久霄一眼:“不管怎樣,老奴還是要替小主子多謝五殿下。”
久霄不說話,任由兩個仙官扶著,他抬眼看了看浩崴,終究沒有再說出什麽來。
看著久霄這個樣子,兩位仙官心裏發顫,這可是天後娘娘最疼愛的兒子,昔年因為他,天界布防圖紙被盜,神魔大戰險些失利,天君都沒舍得罵過五殿下一句,現在五殿下在他們的轄區弄成這樣,回去恐怕少不得要被劈上幾道天雷作為懲罰。
“不必驚慌。”在一旁看著的靳陽淡淡說了一句:“你們隻消如實稟告給天帝,就說,暮媱已經入魔,五殿下在她入魔期間企圖阻止,才會被不小心險些抽空了修為。”說完,靳陽和久霄對視了一眼。
兩位仙官頗有些為難,可是,想到方才出去的姑娘,便知曉,暮媱入魔一說大致是真的,而那姑娘應當就是入了魔的暮媱了,想想她那一身看不出是仙還是魔的力量,別說是他們兩個,就算天帝來了,恐怕也在她手下討不著好處吧?
這樣想著,他們便點了點頭,隻要五殿下不追究他們,想來出了這樣的事情,天帝和天後也不好過多責怪他們吧?
看著仙官們扶著久霄駕雲回天界,靳陽才微微轉頭問身後的浩崴:“你不回去麽?”
浩崴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久霄他們離開的方向,而後挑了挑眉:“回去?你是說天界麽?仙尊死後我已經在天界待了七八千年了,為天界做的事情也已經夠多的了,早就償還了當初欠天界的那一點點情義,如今,我要還的是仙尊對我的救命之恩了。”
靳陽歎了一口氣:“若沁要是真的已經為暮媱安排好了一切,我這個當哥哥,自然是會支持她的,隻是,暮媱想要的,便真的是這樣麽?”
浩崴的眼睛眯了眯:“山主大可放心,若是老奴沒有記錯,仙尊走前說過,有一天要是真的用到了血玉,便說明小主子是心甘情願入魔的,況且小主子現在所謂的入魔,不過是將幽漓儲君留下的魔氣與仙尊留下的仙氣融合了而已。
她本就是神魔結合的後代,入魔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她身體裏有一半魔族的血液,尋常的仙家是比不得的。”
靳陽皺著沒有歎了一口氣:“比不得又如何,終究是遊離在天界之外了。”說罷他招了一朵雲,往天虞山去了。
浩崴轉頭看了看冰牢,林萱還暈倒在地,大概是因為太冷了,一張臉凍得有些蒼白。
“因果報應,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啊……”說完他便轉頭走了。
久霄被送回粼泉宮的時候,天後娘娘親自前來探視,坐在他床前,擔心地險些要哭出來了。隨侍的仙娥一個勁安慰天後娘娘,給久霄醫治的醫仙顫抖著雙手為他把脈,許久終於鬆了一口氣:“天後娘娘莫要擔心,五殿下的身體無礙。”
“無礙能躺在這裏麽?”天後娘娘隨口回了一句,一下子讓那醫仙愣住了,良久沒聽到醫仙說話,天後娘娘才抬眼看向醫仙:“我不是信不過你的醫術,隻是你說久霄無礙,可他從回到天界便一直昏睡著,現在也不醒,哪裏像是無礙的樣子?”
醫仙點了點頭,輕聲道:“五殿下驟然之間失去了近十萬年的修為,自然身子虛了一些,所以才會一直這般沉睡著。”
天後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可是久霄向來身子不錯,就算是驟然之間失去十萬年的修為,也不過是在**躺兩個時辰便能活動自如了,怎麽可能像現在這般,昏睡著叫都叫不醒呢?”
還不等醫仙說什麽,站在一旁看著的蘆花就皺起眉頭說了一句:“暮媱被抓之後他就沒好好休息過,現下能多睡一會,也是好的。”
說完他就看到殿中所有仙家都向他看了過來,蘆花一愣,覺得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本來就是啊,你們好端端的非要將暮媱抓去,現在暮媱入魔了,將前塵往事都忘了,久霄收到的打擊能小麽?”說完,蘆花翻了一個白眼,直接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