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媱最近有些嗜睡,總是一覺醒來就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
對此,久霄卻一點也不介意,反倒是她一醒來,就將食物端到她麵前,小心伺候著。
“你這樣喂我,我都長胖了。”沐媱嬌嗔了一句,還是將眼前的食物吃下了。
她同久霄成親已經有兩年了。
想起兩年前在魚餅攤子遇到的情景,沐媱不自覺就覺得有些臉紅,她還真是沒有遇到過比久霄更厚顏無恥的人。
那時候,她帶的錢不夠,看到魚餅卻又都想買了,好在久霄幫她付了錢,原本她想讓爹爹將錢還給久霄,卻不想,久霄竟然直接問了她的家門,還問了她的年齡與姓名。
之後便是上門提親了。
爹爹也就她一個女兒自然是寶貝得緊,隻說不想讓自家閨女盲婚啞嫁,就將她叫到了堂前,讓她看看久霄,看是否願意出嫁。
沐媱自然是為難的,這隻見過一麵的人,怎麽能嫁呢?
她不否認,久霄是她見過的男子之中長得最為俊俏的,可俊俏也不能當飯吃不是?
“你家裏有多少田地多少鋪子?我自小在爹娘嗬護下成長,錦衣玉食從來不斷的,身邊還有七八個丫鬟,三四個婆子伺候著,出門不是坐馬車就是乘較攆,若是我嫁給你,你能負擔得起我這樣的生活麽?”她是故意這樣說的,隻想將久霄下走。
她自小容貌出色,家世又不錯,所以從十三歲開始,看上她樣貌而上門提親的男子可以從城東排到城西,但是那些男子她一個都看不上,隻覺得他們膚淺。
娘親常與她說起早年間她與父親之間的事情。
那時候,父親不過是個窮小子,靠著家裏的一畝三分地過活,家裏有兩個哥哥,分家的時候分給他的也不過是最差的那一塊田地,娘親家裏是十裏八鄉有名的大戶人家,從小錦衣玉食慣了。
隻是,後來娘親家道中落,那些曾經看上她的相貌與家世,想要求娶的男子都消失不見了。
隻有父親,用辛苦攢下的銀子上門提親,許諾母親,一定會讓她過回曾經錦衣玉食的生活。
其實父親早年間是見過母親的,那時候的母親還未成年,跟著自己的父親到鄉下收租,那一年恰逢災年,農家幾乎顆粒無收,見到大家為難的模樣,母親勸說著自己的父親,不若讓他們有多少先給多少,給不出的就先欠著,之後有了收入再還。
大致是娘親的善良打動了父親,讓他一直不願意娶親,巴巴等著娘親長大。
父親與娘親之間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沐媱一直很羨慕,她也想找一個能與她患難與共的男人走完一生。
所以同久霄這麽說,不過是想要打擊他下。
然而久霄卻沒有放棄,反倒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我家也算是有萬貫家財,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錦衣玉食不成問題,你就算想住皇宮我都能想辦法讓你住。”
沐媱當時就愣住了,真的那麽厲害?她不甚相信地看著久霄。
然而久霄卻微微一笑:“自然,三妻四妾的事情我不會做,這一生可許諾隻有你一個妻子。”
這下,沐媱懵了,她的本意不是這些,隻是想讓久霄知難而退啊,怎麽就變成了這樣呢?
她轉頭看向爹爹與娘親,沒想到,二老也是一副震驚的模樣。
之後還是老奴浩崴想到了方法,不若讓久霄子在她家隔壁買一棟新房,他日就住在這新房之中,住上個一兩年的,反正沐媱還小,一來就培養培養感情,二來也能方便二老看看他的人品。
對此,久霄欣然應下了。
之後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的,久霄在這住了兩年,確實沒什麽不好的事情,雖然他長得好看,吸引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婦,可是人家一律不予理睬。
這也讓沐媱的爹娘放心了不少。
再後來,久霄天天陪伴沐媱,她出街他護送,她練琴,他和笛,總之有沐媱在的地方,百米之內一定就有久霄。
之後,沐媱就稀裏糊塗地被久霄給收了。
沐媱出嫁那天,十裏八鄉的鄉親們都跟了過來,巴巴看著那十裏紅妝。多少愛慕著久霄的姑娘氣得咬碎銀牙。
婚後的生活,也如同沐媱希望的那樣,水乳交融,錦瑟和諧。
兩年之後,沐媱懷孕了。
這一孕,她便是終日不省人事渾渾噩噩,總是想睡覺,睡醒了便想要吃飯,久霄小心翼翼伺候著,可是她的脾氣也不知道怎麽的,原本分明溫和地很,偏偏這已懷孕,小脾氣就暴躁了起來。
久霄一切都忍受著,什麽話都不說,隻讓她放寬心。
孕婦的情緒是很敏感的,
那一日,久霄也不知道出去做什麽,從早晨出的門,晚上還是沒有回來,沐媱覺得擔心,又想到之前聽說過的,男人在妻子懷孕期間不免受不住寂寞,出門拈花惹草。
她越想就越覺得,久霄就是出門拈花惹草去了,便經不住哭了起來,這一哭,就把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給急壞了。
可是誰勸都沒有用。
直到久霄風塵仆仆趕回來,她才稍稍停住了哭泣,隻啞著嗓子問他:“你是不是在外麵有女人了?”
久霄無奈,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幹:“你想多了,今日不過是嶽父讓我幫忙去鄉下收租,走的時候你還在熟睡,就沒忍心叫醒你。”
沐媱這才好了一些。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沐媱生的是個女兒,乳名阿喜。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出生就白白嫩嫩,絲毫沒有其他小孩皺巴巴的醜樣。
久霄喜歡地不得了,抱著小寶寶一個勁的逗弄。
卻也不忘了坐到沐媱床邊為已經累到熟睡的暮媱擦擦汗之類。
可是這孩子長得很奇怪,這奇怪不是指孩子的相貌,而是指她成長的速度。
別人家的孩子,一歲的時候就能下地走路了,可是阿喜到了三歲的時候,還是躺在暮媱的懷裏,像個嬰兒一樣。
對此,沐媱急了。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久霄抱著阿喜,將暮媱拉倒後院曬太陽,所有的下人都被揮退之後,久霄才抱著阿喜道:“有件事情我想同你商量。”
沐媱逗弄著阿喜,見久霄難得有這般認真的模樣,便問他是什麽事情。
“如今阿長得比其他孩子慢,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前些日子,家門口來了一個雲遊的高僧,說將這孩子交給他,三年就好,定然能同普通孩子一般成長,我想……”
聽到這話,沐媱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阿喜不過是個繈褓之中的嬰兒,怎麽可以……”
可是即便如此,最後為了阿喜能健康長大,沐媱還是同意了。
然而將阿喜送出去不到三年,沐媱就一病不起,之後便香消玉殞了。
久霄遣散了府中所有的下人,安頓好了二老,也一並消失不見了。
回到天界,久霄恰好趕上了幽凰升職任戰神一職的典禮。
哦,現在,這不是幽凰,是剛剛從下界曆劫升了上神的沐媱。
她穿著一身紅色的羅裙,典雅端莊之中卻又隱隱約約透著一絲絲的嫵媚,這幾千年間,天上的神仙也更新了許多。
有些剛剛升了仙的男仙,不是很清楚這沐媱的身份,更加不知道五殿下久霄與沐媱之間的點點滴滴,隻覺得她長得著實迷人,便思忖著等到任職典禮一結束就去搭訕一番。
卻不想,這任職典禮一結束,久霄就走上前去:“娘子曆劫辛苦了,我們回粼泉宮歇息歇息吧。
眾男仙一愣,沐媱也是一愣。
“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娘子?”沐媱轉頭,皺著眉頭將久霄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拍下,然後大步朝前走。
回到天界,自然是已經忘記了在凡間的事情,但是當年的那些事情,她作為暮媱的時候,作為幽凰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忘記,又怎麽能隨便原諒他?
久霄趕緊追了上去:“娘子莫要生氣啊,要是你不記得了,為夫同你講啊!”
追了兩步,眼看著暮媱越走越遠,久霄抬手就是一道風鎖,將沐媱牢牢困住,又那樣一拉,將沐媱拉回自己的身邊:“娘子你可不能再將我獨自丟下了,阿喜還在粼泉宮裏等著娘親呢,你不要為夫,難道連閨女都不要了麽?”
沐媱一愣,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阿喜又是什麽?閨女?她什麽時候有的閨女?
還不等沐媱想清楚,她就被久霄打橫抱起了:“前些日子,本座的坐騎還說想你了呢,你怎麽能就這麽走了呢?”
沐媱掙紮著,奈何這風鎖韌勁十足,她一時間也掙脫不開啊,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見久霄眉毛一挑,低頭噙住她的雙唇。
跟在他們身後,想要伺機英雄救美的男仙紛紛停下腳步,麵如死灰地轉過頭去,五殿下都這樣了,他們還有什麽戲?!散了吧散了吧。
這一吻,綿長而深情,帶著生生世世的思念,又帶著悔恨與不舍。
等久霄放開沐媱的時候,姑娘的一張臉已經通紅了。
此時,有個穿著一身粉色衣裙,紮著兩個總角,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跌跌撞撞跑到久霄身邊,扯了扯他衣衫的下擺:“爹爹,你怎麽咬娘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