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瑜詢問掌櫃，掌櫃支支吾吾哪裏敢說些什麽，好在顧瑜心細，發現了那盤有問題的小菜，仔細詢問之下，店小二才說出那菜是方才二樓的那位紈絝公子送的。

修行十二世，已近百歲的顧瑜第一次心亂如麻，踩著木質的樓梯上樓，著急的步調帶著極大的響聲，引得一眾食客側目。

然而到了樓哦上才發現，那位紈絝早就走了。

好不容易打聽到那紈絝的身份，顧瑜趕到長公主府的時候，距離碧絲失蹤已經過了兩個時辰。

翻牆進入，立在屋頂上的顧瑜才發現，公主府已經亂成一團。

一眾婢女拿著水盆，繃帶，藥箱等，引著一位老者前行，其後跟著的是個衣著華麗滿麵擔憂的婦人。

顧瑜心頭一緊，幻化成仆從模樣，隨意抓了個家丁詢問：“府裏出了什麽事？”

家丁瞥了一眼麵生的顧瑜，癟了癟嘴：“新來的吧，我跟你說哦，小少爺他不知道從哪裏帶回了個姑娘，想那什麽的時候啊，被那姑娘打傷了。”

“打傷了？”

“那是，我堂哥方才進去過，”家丁左右看了兩眼，附到顧瑜耳邊，放低了聲音道：“小少爺他啊，已經不能算是個男人了。”見顧瑜一臉震驚模樣，家丁又笑了笑道：“這位小少爺，仗著公主寵愛，平日裏胡作非為，這次算是吃到苦頭了。”

顧瑜再無心聽這些是非，隻問道：“那姑娘呢？現下怎樣了？”

家丁又來了勁，將顧瑜扯到一邊：“我跟你說哦，這姑娘可邪乎了，小少爺的屋子裏從來沒有利器，也不知道這姑娘是哪裏找到的剪刀，就那麽哢嚓一下……”

“那姑娘現下何處？”顧瑜急切問道，見那家丁麵上起了疑惑的神情，又放緩了語氣：“將小少爺傷了大致是跑不了了吧？”

“應該是跑不了了，現下被關在地牢裏呢，”家丁拿起掃把隨意掃了兩下地：“這姑娘也是可憐，被拖出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虛弱地很，肯定是被小少爺下了藥的，能為著自己的清白拚了這麽一場，著實是個烈女子啊。”

顧瑜不再去看那家丁滿麵的憐惜與佩服的神色，匆匆問了地牢怎麽走，打暈了那家丁藏起來，就躍上房頂，去找碧絲了。

說是地牢，不如直接說是個水牢。

碧絲被鐵鏈縛住雙手，琵琶骨上穿著鐵鉤，頭發淩亂，腰以下全部浸在髒冷的水中。

大致是顧瑜打暈守衛的動靜有些大，原本垂著頭的碧絲抬起一張慘白的小臉，對著顧瑜笑了笑，氣若遊絲，聲音低極了：“阿瑜，我好冷……”

顧瑜心口一疼，貓喜歡溫暖幹淨的地方，碧絲與他出行時向來及其注重清潔，如今這般髒亂陰冷的地牢，她又如何守得住。

第一次，顧瑜開了殺戒。

陰暗的水牢被毀，公主府的小公子暴斃在房中，顧瑜抱著昏迷不醒的碧絲，紅著一雙眼睛，仿若羅刹一般，從公主府的大門走出。

一眾衛兵帶著槍戟指著他卻沒人敢動手。

長公主怒吼著要將他千刀萬剮，顧瑜轉頭，一雙眸子中的怒火幾乎要將整個公主府燃盡：“魚肉百姓，為禍鄉裏，殺了你，也算是替天行道！”

淚流滿麵的長公主隻得躲到一眾衛兵之後，再也不敢說些什麽。

然而，即便懲的是惡，殺生對於顧瑜的修行，終究還是有影響的。

碧絲再次幻化成人型，已經是春日了。

都城內外貼滿了通緝顧瑜的告示，無可奈何之下，顧瑜帶著碧絲回到了千林山中，蓋了幾件茅屋。

碧絲元氣大傷，幻化不出人形，平日裏以貓的原形陪伴，出入山林的鳥獸時常可以見到，頭戴鬥笠的青衫男子身後跟著一隻金絲碧眼的貓。

顧瑜突然覺得，有這樣的陪伴，似乎也很不錯。

可惜平靜被打破了。

長公主的近侍，帶著一隊人馬，護送著兩頂轎子上了山。

笑意盈盈的男子持著一柄桃木劍踏出轎子，轉身將長公主從轎子中迎了出來，而後對著站在被包圍的院落裏的顧瑜道：“師弟，好久不見。”

顧瑜將碧絲往身後護了護，來者是他這一世的師兄穆修，同宗同源，原本也是關係極好的，隻可惜，穆修在得道升仙的節骨眼被一隻女妖**，破了戒，又險些被女妖吸光真元，雖然顧瑜救了他一命，他卻失去了成仙的機會。

穆修被逐出師門，遷怒於顧瑜，覺得若不是顧瑜將事情的原本交代給師父，他便不會被逐出師門，就依舊還有機會得道升仙。

“師兄別來無恙。”顧瑜將碧絲護在身後往屋裏退去

穆修失笑：“托師弟的福，師兄我好得很呢，”桃木劍浸染了無數女妖的血液，劍身通紅，“隻是沒想到，師弟你竟然也會被美色所迷。”

顧瑜皺眉，穆修近年來的事跡他也聽說過，斬殺的全都是美豔的女妖，皆是先奸後殺，以妖精的內丹和妖氣滋養自身，增進修為，手段極其殘忍。但也因此得以駐顏長生。

穆修見顧瑜不語，以為是被自己說中了，愈發得意，打量著碧絲，一臉**邪之相：“這隻貓妖生的倒是標誌。”

長公主一聽碧絲是妖精，退了一步：“大師，便是那妖孽迷惑了我兒子，致使他慘死。”

“你胡說！”碧絲的聲音還有些弱，聽起來反倒很是心虛，“分明是他迷暈了我！”

“妖孽！”穆修突如其來的一吼，嚇得碧絲趕緊縮到顧瑜身後，“師弟，修行不易，不如將這貓妖交給我，我定然幫你將此事收拾妥帖。”

碧絲死死拽著顧瑜的衣袖，生怕他將自己送了出去。顧瑜拍了拍她緊抓衣袖的手，對著穆修回道：“師兄，修道之人應有好生之德，怎的這麽多年不見，你的戾氣越發盛了。”

“哈哈哈哈哈……”穆修笑得前仰後合，“當年你怎麽害我的，難道你忘了麽？！”說罷，桃木劍顫動起來，紅光在劍身上越發明顯。

“你如何可以這般殘忍？”顧瑜看著那柄桃木劍，皺起了眉，“奸殺女妖，吸食其內丹精元，還將她們的魂魄封在劍中提升劍氣威力？！你這是要她們魂飛魄散啊！”

“妖精都該死！”穆修的額間隱隱現出黑氣，是入魔的前兆，“這些女妖精不是喜歡勾引人麽？我滿足了她們，你不知道，她們死得多開心，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