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媱看白若塵很是喜歡蘆花，彎腰把他抱了起來，也就不再說什麽，隻在心裏感歎，這小子扮豬吃老虎的手段，真是跟他主人一模一樣。

到了戲園子，跟著小二的指引，久霄一行便上了二樓的廂房。

“怎麽突然來這戲園子？”暮媱拈起桌上的瓜子，嚐了嚐，不錯，很有當初三十八師弟帶回來的味道。

沒了外人，白若塵坐到了暮媱身旁，給蘆花遞了塊糕點，又為自己倒了杯茶順順氣才說：“先前五殿下問過我搜魂燈的事情，我後來仔細回憶了一番，我鮫族保管神器，其實是用自己的元神滋養神器。”

暮媱突然想到，先前似乎是在哪本書裏看到過，鮫族皇室出生時，與之氣息相近的神器就會認主，而後鮫族用自身的元神滋養，直到湮滅在洪荒大澤之中，神器才會與之解除主仆關係。

見暮媱很認真地點了點頭，白若塵繼續說道：“我鮫族生來與水密不可分，滋養神器時也會將神器帶得喜水些，當然，尋常的水是滿足不了的，隻有我鮫族元神中自帶的極少水汽能保持神器被潤養著。”

“所以，這潤養的最大期限是？”暮媱順著白若塵的話問道。

“一個月。”白若塵很是讚許地看了暮媱一眼，雖說先前久霄要她報答時她是無可奈何之下才說以身為報，可解除之後，覺得這個姑娘雖然多數時候迷糊地緊，然一點就通，很是聰明，心裏不由得有了些許讚歎。

“可為何是今天？”

“先前我也不曾注意過，隻是近日裏仔細想了想，大哥出門頻繁，確實沒什麽可疑的地方，可從搜魂燈借出去之後算起，每月十六，風雨無阻，大哥定會出門辦事，有幾次他被我纏得沒辦法，帶我來城鎮中玩，都是先來這戲園子的。”

“你的意思是，都是在這園子中和顧瑜接頭的？”

“隻是猜想，”白若塵很誠實：“大哥帶我來過三次，期間時隔幾十年，且都會有所易容按照凡人的年紀和記憶力，斷然是認不得的，可這邊的小二卻是與他很熟的樣子，他一來就會直接稱呼為白公子。”

“可還有其他疑點？”光憑這些，並不能說明什麽，說不定白若緒隻是愛看戲呢？

白若塵堅定地點了點頭：“每次來，園子裏的戲都是同一部，我問過小二，據說每個月的戲目都是一樣的順序，雖然每一出都不一樣，但隻要是那個花旦出場唱第一句詞，大哥便會起身離去，大致半個時辰後回來時會給我帶些麵人之類，隻是神色倦怠，會催促我回去。”

暮媱還想說些什麽，樓下的戲台上已經咚咚鏘鏘起了前奏。

久霄捏訣施了個障眼的法術，暮媱將廂房的簾子拉開，恰好能清清楚楚看到樓下戲台上的表演，而凡人透過那窗戶一樣的缺口卻隻能看到幾個富貴公子在喝茶。

這出戲講的大致是出門遊曆的書生拜別父母，卻在路上遇到了前去上香的富家小姐，一見傾心。

戲台上老生正在咿咿呀呀唱著，暮媱不是很喜歡這些東西，坐回桌邊：“你方才說白若緒回來後神色倦怠，還會催著你離開？”

白若塵點點頭：“現在仔細想想，當時大哥的樣子當是缺水所致。”

“缺水？鮫族皇室有與生俱來的的天賦，與尋常鮫人不同，成年之後根本不需要水的滋養，即便是遷就陸地，都不會有任何問題，你大哥怎麽會……”暮媱向白若塵看了一眼，立即得到了對方的肯定。

“現在想來，大哥在一個時辰之內讓搜魂燈恢複到能支撐一個月時間的水潤程度，所要消耗的盡力和元神，確實足以讓他達到缺水的狀態。”

暮媱總算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眼下要白若緒自己承認是萬萬不可能的，隻能當場抓住把柄才行。所以他們此行，是要來當場抓獲白若緒和顧瑜的。

久霄半聽著白若塵的解釋，一雙眼睛卻似鷹隼一般四處巡視著。

“白若緒確實在這戲園子裏，”久霄手上的玉骨折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顯示出主人內心的躁動不安，“隻是他斂了氣息，就連本座都隻能稍稍感覺得到，要尋出他的確切位置卻是不可能的。”

斂了氣息？暮媱這才注意到，久霄和白若塵早就將自身的氣息斂了起來，就連蘆花周身也看不出什麽仙氣，至於她自己，先前久霄抓住她的手時就將她周身的氣息斂了起來。

時間緩緩流逝，暮媱一行隻盯著戲台上的角色。

書生已經拜別了父母，正帶著書童在路途上行走，順便感歎著沿途風光。

然水袖輕舞，粉色的身影緩緩走上舞台，台下便是一陣掌聲，花旦出場了。

先是舞了幾番水袖，又是與那小生周旋著走了幾圈，嫣紅的朱唇終是張了開來，清麗的嗓音，婀娜的身段，再有那眼波流轉的眉目，台下的觀眾已然轟動，紛紛鼓掌叫好，一時間卻是顯得雜亂了幾分。

“那邊！”久霄的目光何其犀利，隻見順著他玉骨折扇所指的方向，一灰衣男子正繞過喝彩的人群朝著後院而去。

雖說是可以變換了容貌，可那周身的氣質，在細細別別那氣息，就是白若緒！

白若塵剛想出聲喚一句“大哥”就被久霄一記眼刀掃了過來，才想起自己此番是跟著暮媱他們來的，不是跟白若緒出來玩樂的。

“沒事，”暮媱看白若塵一張臉蔫了下去，出聲安慰：“你暫時不習慣是正常，但還是得記得，我等此行的目的。”

白若塵點點頭，看了久霄一眼，見他沒什麽怒意，暗暗放心了些。

蘆花似乎看戲看得津津有味，久霄思索片刻，將白若塵留下照顧蘆花，自己與暮媱變換了裝束出去追蹤白若緒。

出廂房們的瞬間，原本的凡間夫妻裝扮，瞬間變成了兩位翩翩公子。

久霄盯著暮媱打量了一番：“你這樣的身材，當個男子也是合適的。”

暮媱一愣，待久霄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低著自己的胸口，憤憤然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