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本座所知,蓬萊洲後山上能長到那麽大,還是雪白的物什,隻有那兩隻巨銀狐了吧。”

“哈?”突然被打斷的暮媱一臉蒙圈,什麽狀況?難道不應該被她的敘述左右情緒麽?

“怎麽?故事到這就結束了?” 久霄整了整衣衫,折扇收起,看著暮媱不知所措的樣子,覺得很是可愛有趣。

“當,當然不是,”暮媱清了清嗓子,真是險些被他那若有似無的笑容蠱惑了,“五殿下猜得對,恰好就是蓬萊洲後山的巨銀狐,性格又是溫順,毛茸茸的,手感也是極好。”

看暮媱恢複神色,久霄挑了挑眉,也不說什麽。

“此後我便養成了個不太好的習慣,”暮媱嘴角一勾,正真的目的是在這呢,“睡夢中,但凡覺得冷了,總會去尋個什麽溫軟的物件抱著,所以……”

久霄的麵色一寒,她要說什麽,久霄已經猜到了。

暮媱很是滿意久霄的反應:“所以,我不過是將殿下當成了巨銀狐,絕對沒什麽別的心思,暮媱睡夢之中有所冒犯,還請殿下見諒。”

繞了一大圈,還是在反駁久霄先前說的話。

久霄頓了頓,笑了起來:“這樣的解釋,本座也聽了很多。”

暮媱還要反駁,卻見一隻送信的雀鳥撲棱棱飛到久霄麵前,久霄收起臉上的表情,抬手,任由雀鳥落到他手上,而後幻化成一封書信。

暮媱好奇,但也知趣,退到一旁,等久霄看完書信。

待到書信被久霄合上,便又幻化成了雀鳥模樣,在空中轉了兩圈,消失了。

羽玉眉深鎖片刻,久霄看向暮媱:“本座答應過司星上神要護你周全,現下有件事情,若是不做,這天下蒼生會有危險,若是要做,你我便會有危險,本座給你個選擇的機會,是做還是不做?”

暮媱被久霄這繞口令一般的語句唬的一愣一愣的,半響才反應過來,呆愣愣問道:“是什麽事情?”

“阻止狸魔複活。”

久霄說得輕巧,暮媱卻是一驚:“如何阻止?”

一閃而過的笑意從久霄眼中劃過:“自然是趕在她複活之前將其元神擊散。”頓了頓,久霄又問:“你是去還是不去?”

暮媱挑了挑眉:“我是五殿下宮裏的仙娥,主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就算暮媱初入天界,不是太懂天界的規矩,可主子要以身犯險,我一個當仙娥的哪有退縮的道理,自然是跟著五殿下的。”

久霄很是滿意暮媱的回答,卻並未表現出來,現在,他也的確需要暮媱。

近段時間,天界的神獸,乃至凡間鳥獸都似乎有些躁動不安,直覺告訴久霄,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可任憑他如何掐算,就是算不出這鳥獸躁動的原因。

偶然間與檢查魔界的神君下棋,聽說了魔界派了魔使去打理了當初狸魔的封地,結合狸族近期頻有異動,久霄就猜測這些鳥獸躁動可能與狸魔有關。

可狸魔消散了五千多年,沒理由突然回來。

久霄派了天將去狸魔封地查探,可魔族的結界將所有神族隔絕,就連久霄都進不去。

就在久霄一籌莫展之時,暮媱出現了。

她進入胡同林悄無聲息,就連穿過結界時,久霄都沒有感受到一點異常,如此能力,恰好能解久霄的燃眉之急啊。

於是久霄才夥同蘆花,演了那麽一出戲。

久霄原本想著,收服暮媱,讓她甘心為自己做事之後再讓她去查那處封地,隻是,現下時間緊迫,怕來不及將她完全收服。

現如今,狸魔即將複活,而複活的地點恰好就是那已經被結界保護起來的封地,暮媱能自願前往,便不用久霄再想法子算計了。

然而暮媱並不知道,自己如果表現出不願意前往,久霄依舊會想辦法要她去。

她隻是突然想起九川上神在世的時候,曾經對她說過,神仙之所以是神仙,那是因為有太多弱小需要庇佑。

暮媱永遠記得,九川曾經滿懷希冀地看著她道:“媱媱,若是有一天你出了蓬萊洲,出了神界,一定要記得,你我同你母親最希望看到的,是你能除魔衛道,維護蒼生。”那是九川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動提到她的母親。

除魔衛道,維護蒼生,多麽神聖的使命,既然是九川和娘親希望的,那她就去做,義無反顧。

一時間,久霄和暮媱似乎是忘記了方才的鬥嘴,對視了一眼,同時捏訣召雲,往東而去。

狸魔的封地名喚樕鼄山,在極東之地。

久霄和暮媱趕到的時候,山上已經起了淡淡的黑霧,似乎是從山中幽穀升起的。

“這結界你可能解?”久霄看著山外的結界,皺起了眉頭,比想象中的要強,魔界的結界上纏了些許仙氣,看來是顧瑜加固了一番。

上前查探,良久問道:“殿下想要如何解?是悄無聲息進去,還是全盤打碎?”

“我等還不了解裏邊的狀況,若是能悄無聲息的進去,自然是更好。”

暮媱伸出手:“殿下隻抓著我的手即可。”

久霄看了眼暮媱的手,白白嫩嫩,又不似其他仙娥那般瘦,伸手抓了上去,溫暖又柔軟,手感極好。

大概是平日裏跟久霄唱反調唱地多了,他這般順從地抓上自己的手,暮媱也是一愣,加之久霄有意無意加重些許力道捏兩下,暮媱便愣在原地沒敢動。

“嗯?”久霄顯然是發現了暮媱的異常,出聲詢問。

暮媱趕緊收回自己不知飄到何處去的思緒,牽著久霄的手,往結界上放。

泛著幽幽黑氣的結界在觸碰到手的瞬間退散開去。

暮媱帶著久霄順利進入樕鼄山,卻因著緊張將久霄的手握得更緊了些,久霄看他一眼,嘴角的笑意隱隱浮現。

山中的瘴氣越發濃了,暮媱和久霄為這不被發現,都將自己周身的仙氣隱去了,這樣一來,沒了仙氣護體,暮媱多少有些吃不消,隻覺得胸腔之中有一股灼熱的氣蠢蠢欲動。

暮媱皺著眉頭,額間有些許冷汗冒出,久霄自然是察覺到了,那一隻與他握在一起的手,從先前的溫暖逐漸轉涼,手心也有了汗意。

難道此地瘴氣引得她體內魔氣躁動麽?久霄想著,捏了個訣,以握緊的雙手為紐帶,將自己與暮媱的氣息連在一起。

暮媱逐漸恢複了正常,也曉得是久霄幫了她,剛想行禮道謝,卻被久霄拉扯住了。

“現下不是行禮的時候,在這山中,切記不要鬆開本座的手。”久霄低聲囑咐,目光停在不遠處的水池上。

一池渾水,如同被煮沸了一般,不停冒著氣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