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氣？”久霄聽完，羽玉眉皺起：“先前你說是顧瑜將你關在這裏的，現在又說沒有看清楚麵貌？”

楚楚點點頭，覺得有些為難：“我想著，這山中出現的神仙也隻有顧瑜了，所以隻能猜測，將我關在這裏的是顧瑜。”

“不可能，”暮媱打斷楚楚的話，垂眸思索了片刻：“首先，顧瑜是山主，山主的衣裳向來都是以青綠色為主，即便有白色，你見過顧瑜，那身形你應當是了解的。”

楚楚仔細想了想，點頭道：“確實，那身形並不像是顧瑜，要比顧瑜高出一些。”

“如此說來，有別的仙家插手其中，”想了想，暮媱又道，“你說，最後看見他幻化成了你的模樣？”

“不錯，雖說看不清楚，可他幻化出的那一身衣衫，從顏色上看，確實是我衣衫的樣子。”

聽到這裏，暮媱和久霄對視了一眼，而後異口同聲問道：“你偷聽的時候，有沒有感受到仙氣？”

楚楚想了很久，麵露難色：“時間太過久遠，我當時又很是緊張，實在是記不起來了。 ”

暮媱和久霄交換了一個眼神，確定對方同自己有一樣的想法。如果楚楚說得沒錯，那麽顧瑜不過是被推到明麵上來的替死鬼，幕後還有仙家跟魔界勾結，妄圖複活狸魔。

“以你的修為，他們想殺你了易如反掌，為何還要留你一命，關在這水下？”久霄睥睨楚楚，有些疑點還是要問清楚的好。

“為了我的鱗片，”楚楚咬唇，將自己的衣袖掀開，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新舊傷痕遍布，“每個月，都會有個蒙麵的女子過來，取我一片魚鱗。”

暮媱皺眉思索，鱅魚精的魚鱗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用處，他們取來做什麽呢？等等，似乎有一本醫術上有記載，取鱅魚成精之鱗，配以天泉水，靈犀羽以術法調和，能永久易容。

楚楚看暮媱若有所思的模樣，以為她不相信自己，便急急道：“先前連續取了百年，上個月卻不知為何沒有來，這個月也不知會不會來。”

“時間差不多了，得出去了。”暮媱聽完楚楚的解釋，算了算時間，提醒道，轉眼又見楚楚眼巴巴盯著自己，一時間有些為難，連心咒若是要同時施加在楚楚和久霄身上，怕是自己的這點修為支撐不住。

久霄很自覺的牽起暮媱的手，卻見暮媱一動不動。

“怎麽了？”

暮媱想了想，還是執起了楚楚的手，連心咒瞬發，暮媱隻覺得胸腔裏一陣鈍痛，心裏暗叫不好，卻咬著牙，帶著他們出了水麵。

“噗”一口鮮血嘔出，暮媱半跪在地。

楚楚顯然是被驚呆了，完全不知所措。

久霄也是一愣，卻是拉著暮媱的手，迅速把脈。

暮媱氣息混亂，脈象虛弱，顯然是施術不當：“這樣逞強，不要命了麽？”

“你答應了帶楚楚出來的，總不能撇下她吧。”暮媱擦去嘴角的血，勉強站起來，卻一個趔趄，被久霄順勢攬在懷裏。

“本座隻說是考慮帶她出來，也並沒承諾馬上將她帶出，且狸魔即將複活，山中形勢不明，你將她帶出來反倒是危險，不如讓她待在結界之中。”久霄嘴上數落暮媱，卻是一掌扶在她的後背，不動聲色為她傳了些許真氣，直到暮媱的脈象回複平穩，才鬆開了手。

楚楚立在一邊，聽完久霄的話，一時間覺得很想回水底去，可是好不容易出來了，自然是要珍惜這份自由。

“你可知附近有什麽休息的處所？要安全。”久霄轉頭問楚楚，麵上卻流露了些焦急的神態。

楚楚看著久霄，也不知是怕的還是怎麽的，咽了咽口水，往東邊的山上指了指：“山上有個山神廟，常年被仙氣籠罩，應當可供兩位仙家休息。”

久霄沒做回答，抱起暮媱，飛身往山上去。

楚楚看著久霄遠去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惆悵，喃喃道：“我還沒說完呢，那都是三百多年前的廟了，如今在不在還不一定啊……”而後又對著水麵照了照，“我分明比那位姑娘美了許多的，怎麽公子連看都不怎麽看我呢？哎~”

然而久霄一路找到山神廟，卻發現廟宇已經破敗不堪，一雙眸子陰沉了許多。

暮媱被他攔腰橫抱著走了一路，加之先前久霄傳輸的真氣，已然舒服很多：“殿下將我放下來吧，這地方雖然破敗了，但殘存的少許仙氣也足夠隱藏我等身上的氣息。”

久霄不說話，隻將她抱著，尋了個相對幹淨些的地方才將她放下，又隨手幻出蒲團：“你在這打坐調息，本座出去片刻。”

暮媱點點頭，看著久霄踏出廟門。

“噗”又是一口血，暮媱撫著自己的心口，很是難受，雖說久霄為她傳了真氣，可胸腹之間的灼熱感一點也沒消下，反倒是越發難受了。

暮媱伸手，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及其細微的黑色氣體，隨著暮媱想血液一同流出，滴落在地上，原本鮮紅的血液又立刻變成了黑色。

魔氣？暮媱不解，為何自己體內會有魔氣？難道是被貓魑的毒爪傷到時留下的麽？可是為何自己先前沒有感覺呢？

胸腹之間的灼熱感越發強了，暮媱隻覺得眼前發黑，腦袋昏昏沉沉的，有些暈眩。漸漸的，灼熱感變成了刺痛，又逐步轉移到了手上。

暮媱纏著手，努力睜眼去辨識，卻隻模糊地看到，似乎手腕上出現了幾條黑色的痕跡，順著筋脈，還在蔓延，暮媱試圖提氣克製，卻覺得渾身無力。

睡意不斷侵襲，最終，她滾下蒲團，倒在地上。

然而另一邊，久霄好不容易在山中尋到了給暮媱療傷的草藥，匆匆趕回山神廟，卻發現，除了蒲團變大灘黑色的血液，並不見暮媱的蹤影。

久霄心下黯然，血液上纏著魔氣，怕是暮媱施咒時牽動了體內的陣法，魔氣泄露，若是她魔化了，那也隻能殺了她。

此時，天色突然變暗，雷電起，風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