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其說不出話來。
隻怔怔地注視著沈延。
他看著沈延眼眸裏倒映著的自己，穿著一身合身的西服，看上去體麵又得當。
難道這樣還不足夠嗎？
這樣已經夠了。
他收回視線，低下頭，轉移話題：“老板，不是有事才出來的嗎？你還要去哪兒，我先提前告訴司機地點。”
沈延看了眼時間，道：“去吃飯。”
言其：“？”
言其隻好道：“好，那我預約一家附近的餐廳。”
兩人用過午飯後便回了酒店。
言其始終不知道沈延今天要做的是什麽事。
下午的時候，言其出門了一趟。
是因為沈延沒有安排他才出來的。
他約了祝羽，兩人又在最開始見麵的那家咖啡廳裏碰麵。
祝羽剛從拍攝雜誌畫報的攝影棚趕過來，大概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看上去心情不怎麽好，到了就開始和言其一通吐槽。
言其安安靜靜的聽著，不時安撫一下他的情緒。
“對了，你找我什麽事？”祝羽問他。
終於進入了正題。
言其做好思想準備之後，開口了：“祝老師，很抱歉，我不能繼續幫您了。”
祝羽：“？”
祝羽放下手裏的咖啡，不解道：“什麽？”
言其兩隻手不安的互相捏著，“就是答應幫您追沈總的事，我不能再繼續做下去了。”
祝羽一臉地不甘心，“我……為什麽啊？咱倆不是都計劃得好好的嘛？你還主動鼓勵我來著，怎麽這會兒說不幹就不幹了？是不是遇上什麽難題了？”
言其搖頭：“沒有，隻是突然就不想做了。”
祝羽往後一靠，有點煩躁的抹了把頭發，隨後又認真問：“小言，你好好說，你是不是遇上什麽困難了？說出來我都可以幫你解決，隻是咱倆還是把這個繼續下去好不好？我知道沈延很難追，但咱們得有恒心啊是不？”
言其思考過後，決定說實話：“很抱歉，我是沈總這邊的人，我不能在不清楚他性向的情況下找事情給他添堵。”
祝羽大方道：“他給你多少，我給你五倍。”
言其手剛拿起杯子又差點鬆開，“……不，祝老師，這不是錢的問題。”
祝羽：“十倍。”
言其：“……”
言其歎了口氣，“祝老師，我說實話，您是我的偶像，如果您能得到自己的幸福，看在我眼裏我也會覺得幸福，可是如今我們站在兩個對立麵，您喜歡我們老板很正常，但我是理所應當就應該站在老板這邊的人，所以我不能幫您，我很尊重您，但還是希望您能以正確的方式成為老板身邊的人。”
言其道：“謝謝您的咖啡。”
他說完從座位上起身，朝祝羽彎了下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祝羽看著對麵已經空下來的位置，往後倒在靠背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將手機往桌麵上一摔。
手機界麵顯示正在通話中。
他道：“都聽到了吧？你真是培養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好下屬，正如你所說，你的下屬確實不會背叛你，我輸了，所以以後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沈延看著公司最新的財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桌麵上放著按了免提的手機，他道：“願賭服輸就好。”
祝羽一副沒了精神的模樣，大大的歎了口氣，“真無情啊沈總，我好歹也追了你快一年了。”
沈延語氣很淡：“我說過我對你沒興趣。”
祝羽抱怨道：“得了吧，知道你想說你不喜歡男人，可也沒見你喜歡過女人。”
沈延：“把他刪了吧。”
祝羽：“你說小言其？”
沈延：“以後不要再和他單獨見麵了。”
祝羽好笑道：“幹什麽啊？他還挺可愛的，你是沒見他一本正經給我出主意時的樣子有多可愛，我還挺喜歡他的，本來還想退而求其次把他拐來的，為什麽不讓我和他單獨見麵？”
沈延沉下眸子，聲音也跟著沉了幾分，“不然你試試？”
祝羽擔心自己以後戲路受影響，隻得道：“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你需要那個小助理了。”
掛了電話，祝羽轉頭就把言其的聯係方式給刪了。
言其離開咖啡店後，沒有立刻回去。
他在外麵的公園裏坐了一下午，看著小孩子放學回家，看著年輕人出來遛狗，看著太陽快要落山，這才重新起身攔了輛出租車回酒店。
沈延沒在酒店房間裏，問了前台，才知道沈延是去海邊散步了。
他做了下心理建設，往海邊的方向走。
酒店離海邊不算太遠，臨近夜晚，風也很大。
路邊的樹被風吹得沙沙的響。
沙灘上有很多的遊客。
風將言其的頭發都吹亂了。
快走到海邊時，他終於看到了自己尋找的那個身影。
雖然看不到臉，但遠遠的依舊能認出來。
沈延卷著襯衫手袖，手裏提著一瓶酒，就在海邊。
兩人的距離看似不遠，但實則還有好一段路。
言其沒向沈延的方向走去，而是直直的走向海邊。
望著被落日的金黃籠罩的海麵，他脫了鞋子，將鞋子放到一旁，腳底踩在細沙上，海浪不時拍打著他的腳背，高一點的時候可以到他小腿中間的位置。
感受著海水的冰涼，再加上迎麵而來的風，言其感覺像擁抱著整個大海一樣。
他偏頭看向一側離他隻有十幾米遠的沈延。
不知何時，沈延已經看向了他這邊。
兩人的視線在黃昏裏交匯到一起。
言其突然鼓起勇氣，將手擴在嘴巴兩邊，朝沈延大聲的喊：“老板！”
沈延靜靜地看著他。
言其繼續朝他大聲喊：“我要和你道歉，對不起！”
說實話，起初祝羽找到他的時候，他不是沒有過私心，祝羽說了會答應自己一個條件，他有過私心，想用這個條件換取一個能夠回到演藝圈的一個機會，他知道以祝羽的能力一定能辦得到。和導演還有林一昕交換微信的時候，說實話他很害怕去打電話的沈延會突然回來，他私心想悄悄為自己謀另外一條出路，可哪裏能想到，他到處提防沈延，沈延卻會對他說出那樣的話。他知道的，沈延今天根本沒什麽事，去片場就是帶他去看了一場戲，用行動實踐了他對自己說的那句話，讓自己利用他，而自己也真的像個混蛋一樣利用了他。
忽的，一個海浪撲過來，言其被海浪撲倒坐在了海水裏。
他兩隻手撐在地上，冰涼的海水讓他的下半截襯衫都貼在了皮膚上，冷得刺痛。
他眼睛一熱，沒忍住，眼淚掉了出來。
嗚，好冷……
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身旁。
那人一隻手撐著地，並肩坐到了他身旁。
言其看著旁邊的人，指著對方被海水打濕的地方，“嗚，老板，衣服。”
沈延沒理會，問他：“你剛剛說什麽？”
言其似乎又回憶起傷心事，眼淚又大滴大滴的開始掉，“對不起，我錯了。”
言其不停地重複著“對不起”三個字。
沈延道：“言助理，現在意識到自己應該站在哪邊了嗎？”
言其邊哭邊大聲回答：“你這邊！”
沈延：“什麽我這邊？”
言其：“我是您這邊的人。”
沈延道：“什麽？”
言其邊哭邊重複，“我是您這邊的人！”
沈延：“海風太大了我沒聽清。”
言其哭得更傷心了，“我是你的人！”
海浪聲遮住了沈延那聲很輕的笑。
兩人並著肩坐在沙灘上，看著海麵上隻剩一半的落日。
“我錯了老板，你別把我辭了……”
“看我心情。”
“嗚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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