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結束後回到A市,一切照舊。

唯一不同的是,言其這次將微信的置頂人換成了沈延。

雖然他們老板有點奇怪,但作為一名合格的下屬,努力去適應吧!

言其決定以後就全心全意地專注在這個崗位上。

他看著手機裏長長的待還賬單。

他絕對不是因為這個才留下的!

秘書室裏的電話響起。

他走過去拿起接上,“你好,我是言其。”

“言助理,你朋友過來找你,現在在大廳等著。”

朋友?

言其納悶。

他說了聲好便掛了電話下樓。

什麽朋友?

難不成是以前的朋友?

他到了大廳,看到那個所謂的“朋友”時,人都傻了。

這哪是朋友,這明明就是仇人。

站在他對麵的人,是王斐。

隻是幾天不見,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言其看到他就想起他對自己說的齷齪話,眼不見心不煩,轉身就想走。

可他前腳剛走,後腳王斐就跑上去攔住他,

王斐道:“言助理,我打電話給沈總他沒接,可能是在忙,你幫我約約他行嗎?”

言其知道今早沈延一直都在公司裏,雖然也忙,但不至於連電話都忙不上接,一看就知道沈延是故意不想見王斐,便道:“王總,沈總確實在忙,我也幫不了你。”說著就要走。

王斐再次將他攔住,言其一臉無奈。

王斐這次低聲下氣和他道:“言助理,我知道我之前對你做了很混蛋的事,我確實該死,我已經知道錯了,你想讓我做什麽都行,跪下求你都行,你可不可以幫我和沈總求個情,讓他別把那合約給撤了?”

王斐動靜太大,言其見很多人紛紛朝他們投來異樣的眼光,他隻好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

王斐坐在對麵,一直在著說對不起他。

言其聽得頭疼。

王斐全無了在S市時的那股衝勁兒,“言助理,我是混蛋,但這是我個人的事,我們公司不能丟了這次的合約,我知道你是沈總身邊的人,也是沈總信任的人,你幫我一回,之後你想讓我做什麽都行。”

言其道:“你太高估我了,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生活助理,在沈總麵前根本就說不上話。”

王斐搖頭,“不,沈總當初就是因為你才毀了合約,你在心目中的地位沒有那麽簡單,你不可能說不上話的。”

言其道:“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和沈總隻是很簡單的上下屬關係。”

王斐兩手抱著頭,一副焦躁的模樣:“你到底怎樣才願意幫我?”

言其冷靜地看著他,說:“王總,恕我直言,你與其這麽挖空心思想讓我幫你和沈總求情,不如先作為管理者將你們公司的那堆爛攤子整頓好再找過來。”

聽到這裏,王斐臉上露出了疲態。

言其也是回來到公司才了解到,他們去S市的這趟行程對王斐的公司意味著什麽。

王斐的公司在他大哥下台之後,內部就亂成了一片。

原本公司都是以他哥為中心連接著相關利益人,很多人都忌憚著他哥,但因為被背後的人攛掇,王斐利用他哥對他的信任成功奪了他哥的位置,成為了公司的傀儡經理,這下忌憚的對象沒有了,公司後麵的利益人開始蠢蠢欲動,各自都想為自己再謀幾分利,以至於到後麵公司裏亂成了一團,而沈延早就看清楚了這裏麵的局勢,原本想著王斐他哥的囑托,再幫一幫王斐,可沒想到王斐直接得罪到了他頭上,所以便有了這次的事件。

王斐那邊的公司在沒有了他哥之後就已經淪為了一盤各自牟利的散沙,原本這次的合同簽了他們還可以再挽回一下,但因為王斐不學無術,空有經理的名,看不透其中的利益,導致最後還是讓公司丟了這次翻盤的機會。

言其想,大概是後來有人點過王斐,王斐終於知曉了其中利益,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裏。

可是李秘書告訴過他,沈延對扔了的東西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所以,以後公司的是死是活,王斐也隻能自求多福了。

見言其一直也沒改口,王斐隻得像隻落水犬一樣病懨懨的走了。

言其坐在落地窗邊。

想到王斐對他哥的所作所為,隻覺得歎息。

他看向外麵人來人往的街道,拿著咖啡不禁感歎,還好自己的弟弟貪玩是貪玩了點,但至少還是乖的是聽自己話的。

他喝了口咖啡,暖和得不行。

忽的,一輛紅色的跑車從他眼前咻的躥了過去。

他趕緊放下咖啡站起身仔細往外看。

怎麽回事?

為什麽好像在跑車上看到了言紀?!

言其以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可等再次睜眼時跑車已經早沒影了。

不多時,他重新坐下,安心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肯定是看錯了,跑車上的人怎麽可能會是言紀。

他們家言紀怎麽可能開得起跑車。

言其回到樓上,還外帶了一杯咖啡。

A市的天氣已經變得很冷,他拿著熱乎乎的咖啡走到沈延的辦公室門口。

頭稍微往裏看了看,沈延正好在忙。

身邊除了李秘書還有其他幾個樓下項目部的人,言其見過他們,但沒怎麽打過交道。

沈延生活上的事由自己負責,但工作上的事都是由李秘書一手執行,他聽其他同事說,李秘書以前是跟在沈延母親身邊的秘書,辦事能力和行動力都很強,跟在沈延身邊也有好幾年了。

他聽李秘書說最近正在收尾一個大項目,看著現在應該就是在談項目相關問題。

不能打擾他們工作。

言其看著手裏的咖啡。

你的主人無福消受,你歸我了。

言其拿著咖啡開開心心的回了秘書室。

是誰說過來著,沒有摸魚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由於手頭沒什麽自己能做的事,言其幹脆正大光明的開始摸起了魚。

剛好前不久分公司那邊給他們每個部門都送了一堆零食過來,讓他們幫忙試吃,他拿出零食,打開自己以前常用的視頻網站,挑了一部電影配著零食享用起來。

電影年代太久,言其快看完的時候都看困了。

等耐心的看完結尾,他突然回想起在樓下時看到的疑似言紀的身影。

想到這,他揉了揉眼睛,拆了一包餅幹,拿起手機給言紀撥了電話出去。

他哢滋哢滋的吃著餅幹,可等了半天,那邊的人都沒接。

“怎麽不接電話?”他拿下電話正欲重新再打過去,李秘書回來了。

看到李秘書,他將手裏的餅幹遞過去,“李秘書來點嗎?”

李秘書擺了擺手,隨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言其眼看感覺有點不對,心想李秘書是不是遇上什麽難事了,又或者是在工作上被沈延刁難了。

要知道,再厲害的將軍也有不擅長的事,再加上沈延對所有人的要求都是無比嚴格,偶爾就會顯得有些不近人情,會被他誤傷也是正常的。

言其倒了杯水,走過去放到她前麵。

李秘書有些感到意外。

但想了又想,她還是開口了,“小言,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李秘書想來想去,言其進公司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本來她是抱著將錯就錯的決心將人留下的,可言其性格很好,不過才一段時間便和公司裏的人打成一片,隨著言其在公司裏和其他人越來越熟悉,她擔心總有一天會東窗事發,要是老板那邊瞞不住了,她再想抽身恐怕也有點難。

再者,以言其的家庭條件來說,失去這份工作對他來說也無足輕重,不過是少了一次曆練的機會,接下來再去重新找一份或者回家當小少爺也不是不行。

所以她想著,不如趁現在這個機會,就以試用期結束為理由,讓言其自然而然的離開公司,至於老板那邊,可以再重新給他找幾個人選,至於沈總母親那邊她倒是可以搞定。

想著,李秘書便開口了,“小言……”

言其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話,言其看了眼來電人,示意李秘書等自己一會兒,然後拿起電話到窗邊接上。

電話是言紀打來的。

李秘書聽不到電話那頭的人說什麽,隻能聽到言其和對方說的話。

她大概聽出來了是言其的弟弟打過來的,還聽到了零零散散的一些。

言其:“我知道了,不是你,也是,咱們家也沒那個條件。”

言其:“家裏的賬單你不用擔心,月底我會交。”

言其:“物業給你打電話你就當沒看到,到時候會打來給我的。”

言其:“別擔心,等你哥我拿到了這個月的工資一切就解決了。”

言其:“你這孩子怎麽一點話也不聽呢,我讓你別做,行了,就這樣,我掛了。”

言其看著電話號碼前那張笑嘻嘻的頭像,心想言紀真是長大了連自己的話都不聽了,都說讓他不用管交費的事,居然說什麽這個月的賬單就由他來解決,小屁孩拿著點兼職的錢居然就想開始養家了,還是太異想天開。

言其掛了電話,轉過身才想起李秘書還在等著自己。

他走過去,抱歉道:“不好意思,剛才是我弟弟打來的電話,耽擱你時間了,李秘書你想跟我說什麽?”

李秘書此時心情有些複雜。

在她的想像中,言其應該是一個在十分富有的家庭裏被愛簇擁著長大的孩子,現在不過隻是出來曆練一下,遲早有一天會回去繼承家族產業。

可現在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一切都想錯了。

想想言其簡曆上寫的住址,還有家庭情況,本來她以為那些都是亂編的,可現在看來,好像全部都是真的。

言其帶著弟弟兩個人一起生活,和父母分居。

她記得當時言其說了因為父母也有自己的生活,這聽上去就像是父母各自有了家庭然後將他們兄弟拋棄了一樣。

而在這不得已的情況下,言其年紀小小便用自己的小身板背起弟弟離開了那個沒有了□□,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家庭了,隨後言其用了自己全部的愛將弟弟撫養長大。

可就在這樣的前提下,弟弟卻對將自己撫養長大的哥哥不懂得感恩之心,仍舊喜歡惹事,還屢屢不知悔改,可就算被弟弟傷透了心,言其仍舊盡職盡職的承擔著一個好哥哥的責任,偶爾會凶弟弟兩句,但心裏仍是愛著弟弟的。

可如果言其不說,誰又知道這些事呢?

這些不為人知的痛苦都被那張笑臉蓋了過去,隻要笑著,便讓人看不到裏麵沉浸著的沉重的悲傷。

李秘書眼眶都紅了。

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

她一臉心疼地看著言其:“小言,你弟弟小時候……沒少給你惹麻煩吧?”

出去外麵帶回來奇怪的東西,把膽小的哥哥嚇了一跳,要麽在暴雨天氣因為和哥哥鬧了矛盾突然離家,讓生病的哥哥不得不穿著單薄的外衣出去找了一晚上。

言其想起小時候的言紀,歎了口氣,一副頭疼的模樣,“是啊。”

確實,小時候的言紀沒少給家裏也沒少給自己惹麻煩,因為太過調皮,不是經常把隔壁家的小胖給揍哭,就是拿走另一側的鄰居妹妹的玩具把人給逗哭,明明自己對貓毛過敏但還是有事沒事就把流浪貓帶回家,之後鼻涕眼淚流個不停,最後還是他大雨天的抱著流浪貓送到了寵物救助站,總而言之,言紀小時候做的事沒有一件事是能讓他們家父母省心的,不過也是因為太過頑皮挨了他們家父親很多揍就是了。

李秘書看著言其頭疼的模樣,似乎已經感同身受:“可憐的孩子,你小時候一定過得很累吧?”

在昏暗逼仄的房間裏,小小的身板蜷縮在狹窄的角落,看著不停爭吵的父母,還有旁邊什麽都不懂隻會哇哇大哭的弟弟,少年的世界隻剩下了爭吵和謾罵,留給他的記憶裏隻有痛苦。

言其想到小時候的事。

其實他小時候家裏還算過得去,他們住在三層樓的房子裏,雖然爸爸媽媽工作很忙,陪伴他們三姐弟的時間並不多,但喜歡吃的東西爸爸媽媽都會買回來給他們,偶爾姐姐也會帶著他和言紀偷偷溜到他們家的遊艇上玩,雖然裏麵大多都是紅酒不能喝,但嚴叔也會偷偷加在打發得像泡沫一樣的雞蛋清裏一點給他們做很好吃的甜點,然後再偷偷把他們送回家。

想到這些,言其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候,他發自內心的露出燦爛的笑臉:“不累的,我過得很充實。”

李秘書看著言其“強顏歡笑”的模樣,已經能夠想像到言其小時候過得有多艱難,她心疼又認真地看著言其,說:“小言,好好做,做好了以後我會和沈總提一下給你加工資的。”

言其當是李秘書在鼓勵自己,十分開心說了嗯。

李秘書看了更難過了,一邊抹眼淚一邊出去了,小聲說:“這苦命的孩子。”

裏麵的言其目送著李秘書的背影,他朝李秘書搖著手道:“謝謝你,李秘書。”

等李秘書走後,他拿起餅幹咬了一口,心想,李秘書人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李秘書:“我剛才是進去幹嘛的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