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這情狀,就算沈慎再蠢也知道趙敬幹了什麽,氣得直接扇了他一巴掌。“枉我們當你是兄弟,你卻做出這等卑鄙無恥之事!”

趙敬狡辯不能,蔫頭搭腦。

張玉森等人圍了上去,一看甄如玉的模樣,愧疚道:“你們,對不住啊……”

甄如玉擺擺手。“我無愧於容大哥,這便夠了。玉森,我聽說你是想站出來為容大哥正名,是令師打斷了你的腿……”

張玉森道:“即便如此,我也無法原諒我自己。”

甄如玉笑道:“容大哥不會怪你。”

張玉森潸然淚下。“可我也沒能救你們……”

“別想了,都過去了,你終歸沒有害我們。”

葉白衣起身道:“甄如玉,容炫欠了你,往後你有什麽需要,隻管來長明山找我。還有那張玉森,你是因為容炫才被打斷腿,我也可以幫你實現一個願望。”

張玉森擺擺手道:“我實在沒臉跟前輩您提要求。武庫裏有各派秘籍,還有您的六合心法,前輩,待我回去就將我手裏的琉璃甲交給您,由您來處置武庫。”

陸太衝道:“我的也交給葉前輩,大哥,老五,你們……”

高崇和沈慎也同意了,至於趙敬那塊,李瑤知道他藏在哪裏,也許諾交給葉白衣。

葉白衣到底沒有親手殺掉趙敬,而是廢了他的武功將他交給李瑤。李瑤在父親的主持下與趙敬和離,並告發趙敬所做的一係列惡事,將他交給官府處置。

秋後,趙敬被斬首示眾。李瑤雖然恨透了趙敬,但她與太湖派的一眾弟子也有了感情,求父親保住他們。李大人對愛女言聽計從,多方疏通,沒有株連太湖派一人,眾弟子對李瑤感恩戴德。

在葉白衣的主持下,五湖盟將秘籍歸還各派,並為容炫和甄如玉正名,各派看在劍仙的麵子上也放過他們,也不敢再去騷擾甄氏夫婦。

甄如玉和穀妙妙在四季山莊安頓下來,溫客行日日與他們討論醫術,想要治好甄如玉。

折騰了幾個月,甄如玉終於能正常行走,手也能拿東西了,隻是武功沒法恢複。即便如此,甄如玉也是心滿意足。

陪穀妙妙過完生辰,溫客行和周子舒又夢見了葉白衣。

“小子,你們該回去了,張成嶺那個小子還等著你們呢……”

雖然依依不舍,但第二日,溫客行和周子舒還是跟甄如玉夫婦和秦懷章夫婦告別。

離別雖苦,但是他們救活了秦懷章和甄如玉夫婦,也算是了無遺憾了。

溫客行與甄衍勾肩搭背,“好好練功,往後爹娘就由你保護了。”

甄衍點點頭,雖然覺得未來的自己有點討厭,但相處了這麽久,還是有了感情,竟有些舍不得他了。當然,更舍不得的還是阿絮哥哥!

“還有,等你十五歲了,就去白鹿鎮逛逛,有個父母雙亡的小丫頭跟你有緣,她叫顧湘,一定要把她帶回來啊。對了,她日後的相公叫曹蔚寧,是清風劍派的弟子,但是清風劍派的掌門莫懷陽不是玩意。如果可以,在他拜入清風派之前把他拐回來,要是來不及,往後就讓他入贅四季山莊,別跟那莫老狗攪合在一起!”

甄衍早就周子舒講過阿湘的事,下定決心一定要給這個小丫頭幸福。

叮囑完甄衍,溫客行又將秦懷章未來那場大病的藥方交給甄如玉和穀妙妙,希望他們再完善一下,將來及時救治。

離開四季山莊不遠,又起了一陣霧,待霧散去,他們又站在四季山莊的門口,一個小弟子一見他們眼睛一亮,行了禮後匆匆向張成嶺報信。張成嶺帶著一眾弟子出門迎接,個個歡天喜地。

又在四季山莊住了幾個月,等念湘嫁完閨女過了年他們才回到雪山。溫客行臨走前讓張成嶺選了上好的木材給葉白衣做了一個靈牌,帶回雪山日日燒香,讓周子舒笑了他好久。

“阿絮,我可一向知恩圖報,老怪物幫了我這麽多,給他燒高香怎麽了?”

“你呀,嘴上說著感恩,還給葉前輩叫老怪物,哪有你這樣的。”

“好好好,葉前輩,葉前輩行不行。”溫客行討好笑道。

“這還差不多,衍兒!”

“別叫我衍兒。”溫客行不滿道。

“為什麽?我原本以為你是介意神醫穀老穀主將你們趕出去才不喜歡甄衍這個名字,但師父他們這麽叫你的時候也沒見你反感。他們能叫,為什麽我不能叫?”

溫客行道:“你還好意思說,剛見麵的時候我說我叫甄衍,你說什麽來著?”

周子舒“噗嗤”一笑。“這可不能怪我,任誰一聽甄衍這個名字,怕第一反應都是針眼吧。這名字挺適合你,心眼比針眼還小!”

“不光因為這個。師父和爹娘叫我衍兒,阿湘叫我哥,成嶺他們叫我師叔,老溫隻有你一個人能叫,這是屬於你獨一無二的稱呼。”

“就像你明知道我是周子舒,還堅持叫我阿絮一樣。”

“那是自然。”笑著將他拱到**,狠狠壓了上去。折騰了大半宿,周子舒才得以安睡。

迷糊中,他們又看到了葉白衣。

葉白衣斜睨著溫客行,道:“小子,過得挺滋潤啊。”

溫客行剛要齜牙就被周子舒踩了一腳,隻得正色道:“多謝葉前輩。”

葉白衣翻了個白眼,“你怎麽跟秦懷章徒弟一樣無趣了。不好玩,真不好玩。”

溫客行嘴角**,若不是周子舒也在,肯定要罵他一頓。

周子舒道:“葉前輩對我們大恩大德,晚輩無以為報……”

“行了,別廢話了,聽著怪膈應的。我說小蠢貨,你沒事燒什麽高香啊,想嗆死我啊?”

溫客行板著臉道:“你本來就死了好不好!”

周子舒瞪了他一眼,對葉白衣道:“老溫是想聊表謝意。既然前輩不喜歡,我們不燒了便是。”

“這還差不多。我最討厭這種味道,你們倆啊,要真想對我盡盡心,就下山去折些花給我聞聞。如今江南的桃花應該開了,給我弄些來。不是我說你們,你們既然有辦法在山下好好活著,幹嘛非守在這山上,多出去走走,多陪陪你們那群徒子徒孫,別跟我一樣。”

“多謝前輩教誨,我和老溫一定盡快下山。”

“去吧去吧,小年輕就該好好玩。”葉白衣擺擺手,又消失不見了。30

一路溜溜達達到了越州,溫客行要故地重遊,非要去找當年他重遇周子舒的酒樓。

“阿絮,當年我在樓上喝酒,你在橋下曬太陽,阿湘給了你一壺酒你就叫她小善人。今天溫大善人請你好不好?”

周子舒輕輕一笑,“那就多謝溫大善人了。”

沒想到那富鼎軒招牌仍在,興衝衝地拉著周子舒就往那裏跑。可是,街上竟然亂糟糟的。

溫客行拉住一個人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那人也隻知道個大概。

“剛才有個漂亮姑娘拿鞭子打一個癆病鬼,就在大街上打的。你說這姑娘跟一個快要死的人生什麽氣,還好被一個俊俏公子攔住了。”

溫客行樂了,對周子舒道:“阿絮,竟然還有癆病鬼挨打……”

周子舒挑眉看向他,“你就沒想起點什麽?”

溫客行恍然大悟,趕緊又問:“那姑娘是不是穿著紫色衣服,拿著白色長鞭?”

“是啊是啊,你認識那姑娘啊?”

溫客行喜出望外,“阿絮,我要把阿湘找來。”

周子舒卻一把拉住他。“阿湘那裏不急,別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張玉森大俠沒有對不住你,就算看在成嶺的麵子上,我們也得阻止今晚的慘案。”

將白衣劍解下環在溫客行腰上,周子舒繼續道:“你以白衣劍為證,告訴張大俠今日鬼穀要對他們動手,請他們早做準備。”

溫客行道:“那你呢?”

周子舒道:“去買點酒,成嶺要去給他娘買點心,我順便看看他。”

“那我也去,我也想看小時候的成嶺。”

周子舒瞪他一眼,溫客行訕訕道:“嗬,不急,我等成嶺回去了在看他就是。救人要緊,救人要緊。”

另一邊,坐了霸王船的「周子舒」被「溫客行」纏住,二人在花林中交手一番,「溫客行」確認「周子舒」用的的確是流雲九宮步,「周子舒」見是剛才的白衣公子,便沒有拔出白衣劍。

“得罪,莫怪莫怪。”「溫客行」裝模作樣的賠罪。“兄台這步法翩翩若仙,小可一見難忘,這才特地前來想再見識一番。”

“翩翩若仙?娘了個腿嘞,公子,可有眼疾啊?”

「溫客行」笑道:“不不不,我眼光好著呢,這步法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仿佛兮若青雲之蔽月,甚美,甚美。”

「周子舒」正疑惑他怎麽認識流雲九宮步,「溫客行」便請他共飲,周子舒斷然拒絕:“公子一路尾隨,不知有何目的?”

“尾隨?不是兄台吩咐的說有緣江湖再見,我這不就來見你了?”

「周子舒」翻了個白眼轉身欲走,嘴裏還嘟囔著:“放個屁都是香的。”

耳朵一動,腳步頓住,不遠處傳來有人踏著枝條的輕微響動。來人是個高手,「周子舒」立刻得出結論。

「溫客行」也轉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心道莫非還有變數?

果然是個天大的變數!

看清來人,「周子舒」和「溫客行」皆是瞪大了眼睛。那人紫衣白發,身姿宛若遊龍,氣息綿長,一看就是功力高強之人。最為關鍵的是,那人長了一張與「溫客行」一模一樣的臉,年紀也差不多,乍一看,還以為是「溫客行」的孿生兄弟。

溫客行也愣了一下,看了看他們戒備的神情,笑道:“我隻是路過,不用理我,你們繼續。”

還繼續個鬼!

「溫客行」眼露殺意,一甩扇子直取溫客行。溫客行微微一笑,側頭躲過,翩然落地。

“我都說了我是路過,你何必下這麽重的手?”

「溫客行」冷然道:“你是何人?為何要易容成我的樣子?”難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冒充鬼主做些事情?

「周子舒」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沒有發現一點易容的痕跡,莫非他的易容術在自己之上?

溫客行笑道:“我這張臉可是老天爺的傑作,玷汙它那叫暴殄天物,會遭天譴的,才不會易容?”

「溫客行」捏緊了扇子,如鷹鷙一般緊盯著溫客行不放,「周子舒」雖也覺得此人有蹊蹺,但總歸跟自己關係不大,便隨意問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師承何處,來此作甚。”

溫客行看著「溫客行」眼中戒備的寒光和「周子舒」無所謂的模樣,心頭一動,惡作劇一般道:“在下四季山莊二弟子甄衍,奉蔽莊主之命來鏡湖山莊報信。”

「溫客行」:???這個混蛋不僅知道我是鬼主,還知道我是甄衍?斷不可留!

「周子舒」愣了一下,旋即追問道:“你說你是誰?”

溫客行笑道:“我是甄衍,哦,衍是漫衍的衍,無拘無束的意思,可不是眼疾裏的那個針眼。”

一句話內涵了兩個人,「溫客行」的臉色越來越冷,「周子舒」則是將信將疑。知道他當初聽錯了師弟名字的隻有師父和甄氏夫婦,這人說出這樣的話,應該就是甄衍。可是甄氏夫婦隻有這一子,就算往後再生一個,也不會如此相似。他若是甄衍,那這白衣黑發的公子又是誰?為何對他敵意這麽重。

看了眼「溫客行」鐵青的臉色,溫客行又壞心道:“至於我的師承嘛,家師乃是四季山莊第四代莊主秦懷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