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溫客行」的問題還沒解決,死活不許溫客行再喊“阿絮”。

眼珠轉了轉,溫客行壞笑著對周子舒道:“周相公?”

「周子舒」一口酒噴了出來。

周子舒勾唇一笑,道:“溫娘子何事?”

「溫客行」瞪大了雙眼。

溫客行卻覺得不過癮,又喊道:“周莊主……”

周子舒一挑眉,果然不能對老溫的德性抱太大希望,這是變著法的想扒「溫客行」的馬甲呢。別過頭去,就是不喊肯他“溫穀主”。

溫客行鍥而不舍道:“大師兄……”

「溫客行」身體一僵,怒瞪這個口無遮攔的“老東西”。

周子舒歎了口氣道:“別學九霄他們說話。”

「溫客行」鬆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去看「周子舒」。隻是他仍舊皺著眉,九霄喊的從來都是師兄,沒必要跟其他師弟一樣以排名做區別。

溫客行還不死心,捏著嗓子學小孩子的語調奶聲奶氣道:“子舒哥哥……”

周子舒嘴角抽了又抽,忍了半天扶額道:“也別學衍兒。”

「周子舒」卻心頭狂跳,想起「溫客行」在義莊那句“周子舒,你騙人”。壓下心中的驚喜故作平靜道:“甄家弟弟還活著對嗎?”

“是,他還活著。”

“既然他還活著,為什麽不去四季山莊找師父?”

「溫客行」神色越發晦暗。

“定是他有不能說的苦衷!”

「溫客行」的手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輕輕顫抖。阿絮,你真是這麽想的麽……

下一刻,「周子舒」笑得心滿意足。“好,等我養好身體就勞煩你們幫我拔釘,然後我要把他找出來帶回四季山莊。”

「溫客行」瞧著「周子舒」愉悅的背影無端冒了一身的冷汗,不確定「周子舒」到底有沒有識破他的身份。

迎著他憤怒的目光,溫客行心情甚好地打了個口哨。“喂,今天睡覺塞好耳朵哦。”

聽到這話,周子舒狠狠踩了他一腳。

回到自己房間,「周子舒」細細回想自越州酒樓前見麵後「溫客行」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

【“緣乃天賜。”】

果然,你我的緣分是天定的,二十年前的小村莊,二十年後的越州城,曲曲折折,跌跌撞撞,你我的緣分竟然還在……

【“小可家傳一點淺薄醫術。”】

身為聖手甄如玉的兒子,醫術不就是家傳的嘛。原以為你是在賣弄,沒想到卻是自謙……

【“咱們這緣分委實深啊,莫非是三生石上舊精魂?”】

是啊,二十年前就有緣得見,有緣成為師兄弟,說一聲三生石上舊精魂也不算誇張……

【“昔日四季山莊末代莊主秦懷章便是以白衣劍馳騁江湖,四季山莊湮滅之後,此名劍遂不知所終。”】

師父去世已經十多年了,四季山莊也湮滅了十多年,若與四季山莊沒有瓜葛,怎麽會對師父和白衣劍如此熟悉,娓娓道來如數家珍……

【“周子舒,你騙人,我告訴我娘去!”】

所以,我不光認識你,還認識你娘……

【“你莫非是神醫穀出身?”】

神醫穀消失得比四季山莊還要早,你這麽一問,倒讓我打消了你是神醫穀傳人的念頭……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這麽直白的提示我都沒聽明白,真是可笑……

【“老子不姓容,我隻恨今生沒見到那姓容的,不然,我見他一次宰他一次!”】

既然不是容炫的兒子,又跟神醫穀和琉璃甲扯上關係,天下還能有幾個這樣的人……

原來,你真的不想騙我我,你隻是顧左右而言他,在一句句調侃中隱晦地提醒我你是甄衍,隻是我心死如灰,沒往那裏想。

【“以前有個小孩聽到貓頭鷹笑,他的村子,就接連死了好幾十個人。”】

那個小村莊被夷為平地,所以當年甄叔叔他們都死了,隻剩下你一個人是不是?

【“任憑你的仇家是天王老子、神仙鬼怪,我也能……”】

原以為是你沒話找話的吹噓,其實你是真的想幫我鏟除一切威脅,對不對?傻子,我惹上的人,你還真得罪不起……

輕輕捏著被角,「周子舒」開始思考當年到底是誰害了他們一家。

老溫對琉璃甲不屑一顧,卻造出來三十多塊假的琉璃甲引發江湖紛爭。難道他的仇人是整個江湖?

他對高崇說話不客氣,可為什麽對成嶺如此照顧?既然遷怒了整個江湖,為何會對鏡湖派的遺孤高看一眼?

聖手甄如玉俠骨仁心,可他為何要說自己跟“俠”字犯衝?

神醫穀芝仙嶽鳳兒是容炫的妻子,在容炫中毒後將高崇等人轟了出去,難道是五湖盟蓄意報複?那張玉森和陸太衝的所作所為又如何解釋?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是誰下的毒?

老溫既然淪落在外,又習得一身好功夫,為何會不知這江湖中的切口?若他在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修習,為何會在鬼穀出山後攪入這攤渾水?是正巧碰上,還是刻意為之?

翻來覆去在**想了半宿,「周子舒」還是無奈搖頭。不行,線索太少了,老溫又不肯說實話,自己更不能逼他,隻能陪著他,看他下一步的動作了。

不如,問問來自未來的自己?

可看他今日的模樣,是幫著老溫遮掩的,他會說實話嗎?

不行,逼也得逼出實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