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張成嶺笑不出來了,求助似的看著周子舒。周子舒蹙緊了眉頭,這溫客行今天怎麽這麽不對勁?

手剛拍到他的肩膀上,就聽見溫客行哭著喊了一聲“爹”。

張成嶺的嘴已經可以放進去一整個雞蛋了。

“娘……”溫客行哭得淒慘極了。

周子舒:……這家夥是犯了瘋病了還是失憶了?

“師父……”

周子舒:下一聲就是師娘吧。

溫客行越哭越傷心,喊了幾聲見爹娘不在,哭得更大聲了:“子舒哥哥,你們在哪?”

周子舒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子舒哥哥……

活了快三十年,這麽叫他的隻有一個,就是他那有緣無分的二師弟甄衍!

溫客行難道是甄衍?

可他這麽多年去哪裏了?為何要改名字?為何又突然變得跟小孩一般?

若是失去了長大後的記憶,那誘因是什麽?吹奏菩提清心曲雖耗內力,但絕不隻有讓他受內傷,也沒什麽刺激到他,怎麽會突然這樣?

一堆問題想不清楚,周子舒也沒心情去想,當務之急是把這個小哭包哄好才是。

不過既然疑似甄衍,周子舒自然不會用對溫客行的態度對他,盡量和顏悅色道:“別哭了……”

溫客行抽泣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哭得更響了:“鬼啊……娘,子舒哥哥救命啊……”

周子舒:……

真有點後悔弄了一張這麽不好看的臉,但是當著張成嶺的麵又不能撕掉偽裝,隻能繼續哄道:“我不是鬼,隻是長得不好看,而且大白天的也沒鬼。你,叫什麽?”

“周叔,溫叔他……”

衝張成嶺搖搖頭,張成嶺雖然不明白溫客行到底怎麽回事,但還是按周子舒的意思不多話。

溫客行的眼淚還是嘩嘩往下流,像是不相信周子舒的話。

“你看呀,我有影子的,不是鬼。”

哭聲暫時停了下來,溫客行抽泣著去看周子舒身後的影子。“那你是誰?這是哪裏?你是不是拐子,要把我賣掉?”

周子舒:“……我叫周絮,不是拐子,你叫什麽呢?”

溫客行往後縮了縮,不肯回答。

周子舒有些頭疼,防備心這麽強嗎?

“你不說,我怎麽幫你找爹娘?”

溫客行眼睛一亮,卻很快暗了下去。“我,我找我師父就行。”

“那你師父是誰?”

“我,我師父是四季山莊的秦莊主。這裏是哪裏?你知道四季山莊怎麽走嗎?我自己去就行了……”

“這裏快到湖州了,正好我也要去四季山莊,不如送你過去?”

溫客行眼中透露著懷疑的神色:“你去四季山莊幹嘛?”

周子舒笑笑:“我與四季山莊莊主有舊。”

“那你怎麽證明?”抽泣聲小了些,溫客行還是像個受驚的兔子一般。

“我知道他的大弟子叫周子舒,二弟子叫甄衍,親子秦九霄排行第三……”

溫客行卻又急速後退幾步:“你騙人,我師父剛收我為徒沒幾天,你怎麽知道這件事,你果然是壞人!”

周子舒:……草率了,原來他的記憶隻保留到那個時候。

緩了緩神,周子舒繼續哄道:“這事已經過去二十年了,孩子,你失憶了。”

“失憶?”溫客行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周子舒向上前拉他,卻被他一下子躲開了,隻能無奈道:“你去河邊照照就知道了。”

防備地小碎步挪到河邊,一看河水裏的倒影又尖叫一聲:“這人是誰啊?!”

周子舒按了按額頭道:“這是你。你已經長大了,自然樣子變了。甄衍,你叫甄衍,是聖手甄如玉的兒子對不對?”

甄衍這才慢慢平靜。“那我怎麽會在這裏?”

周子舒道:“我們結伴而行,你卻突然失憶……”

“那我子舒哥哥呢?”

“他在四季山莊等你回去呢。”周子舒輕聲安慰。

“那他呢?”指著張成嶺好奇問道。

“他是鏡湖派的張成嶺……”

甄衍一跺腳:“我怎麽會跟五湖盟的人在一起,他們都是大壞人,偽君子!”

“我不是,我爹也不是……”張成嶺趕緊反駁。

“就是就是,都是壞人!”

“我爹是秋月劍張玉森,他才不是壞人……”張成嶺急得也要跳腳了。

“哼,全是縮頭烏龜,壞事是你們做的,我們家出事的時候沒一個站出來的,孬種,壞人!”

“周叔……”張成嶺急得快哭了。

周子舒隻能一個個地安撫。“衍兒,我能這麽叫你嗎?”

甄衍用腳尖踢著鵝卵石,不說話。

“衍兒,你為什麽說五湖盟是壞人?當年追殺你們的是五湖盟的人嗎?”

“你怎麽知道我們被追殺?”

“是秦莊主告訴我的,你忘了?”

甄衍撇撇嘴。“五湖盟倒是沒追殺,但是他們都沒有一個站出來的,明明跟我爹稱兄道弟的。要不是師父,我們都沒命了……”說著,眼淚又出來了。

周子舒掏出一塊幹淨的手帕給他擦幹眼淚。“衍兒,這事是五湖盟理虧,可是這事已經過去二十年了,那時候成嶺還沒出生,你不該怪他。”

甄衍一個勁的抽噎,不說話。

張成嶺想了想,鼓足勇氣上前道:“是不是跟容炫前輩有關,我爹當年想站出來跟容前輩共進退的,可是被我太師父打斷腿關起來了……”

“你不是沒出生嗎?”甄衍明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