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我爹跟我說過。”張成嶺磕磕巴巴道。
周子舒意味深長地看了張成嶺一眼,這小子也是有事瞞著呐。不過誰還沒個秘密,都是萍水相逢,沒必要盡數相告。
“好了衍兒,這已經是上一輩的事情了,不要牽連成嶺,好不好?”
甄衍點點頭。
“成嶺,你也別放在心上,當年聖手的遭遇太過慘烈,就算你爹情有可原,但是五湖盟其他幾個卻著實虧心,不怪衍兒怨恨。”
“我知道,我爹也跟五湖盟斷了聯係,就是因為容前輩的事情。”
“好,大家都餓了吧,我去捉兩條魚烤來吃。”
聽到周子舒又要烤魚,張成嶺差點給跪了。
“周叔,不用了,隨便吃點餅就行。”哪怕不吃都可以,味道那麽怪異的烤魚,他這輩子真不想吃第二次。
看他這副模樣,周子舒離了明白問題出在哪裏,無奈一笑:“那我去找點果子,先忍一忍,等到了鎮子帶你們下館子。”
張成嶺歡呼一聲,“周叔,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你呀,留在這兒照顧好衍兒就行了。”
“那,我還能喊溫叔嗎?他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這還是溫叔嗎?”張成嶺機靈地問了一句。
周子舒歪頭想了想:“他應該是失憶了,隻記得甄衍八歲以前的記憶,忘記了自己化名溫客行。你還是叫他甄叔,不,叫他衍叔吧。”還是不要讓人知道他是甄衍比較好。
“針眼?眼熟?”
周子舒腳步一頓,頓時明白了當年衍兒被自己聽錯名字時的尷尬:“是漫衍的衍,無拘無束的意思。”
“哦哦。”張成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甄衍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我名字的意思?”
“你子舒哥哥告訴我的。”
甄衍這回才信這個人是師父和周子舒的好友,稍微放下心來。“周叔……”
一口冷酒噴的老遠,周子舒低頭無奈道:“其實咱倆差不多大,你喊哥就好。”
甄衍點點頭:“阿絮哥哥。”
“嗯,你們等著啊,千萬別亂跑,萬一遇上拐子就麻煩咯。”
甄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聽話地坐好了。
欣慰地看了他一眼,周子舒步履輕快地去為他們找吃的。
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沒想到甄衍還活著,還能被他遇上。不,是他一路死纏爛打地追著自己的,還好還好,不然又要錯過了。
難怪他對流雲九宮步和白衣劍如此執著,原來是甄衍,師父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等送走了張成嶺,就把他帶回四季山莊吧,把功夫都交給他,把莊主之位也交給他,有他在,四季山莊定能傳承不絕,自己也能安心去了。
隻是可惜,隻能陪他三年了,不過這也夠了,能再遇已是老天開恩,自己作惡多端,還能奢求什麽呢。
不過他這突然失憶……會不會有隱疾?該找個神醫給他看看,定要保證他後半生不會被疾病糾纏。
一瞬間,各位神醫的名號出現在腦中,周子舒決定以後挨個拜訪。
等他用衣服兜著一堆山果回來的時候,就瞧見張成嶺在一棵樹下抓耳撓腮。“衍叔,周叔回來了,你快下來。”
周子舒抬頭一看,趕緊把果子放下,快步來到樹下大喊:“衍兒,危險,下來!”
“馬上馬上,這棵樹上有好幾個鳥蛋。”
“他掏鳥蛋做什麽?”
“周叔,衍叔餓了,就要掏鳥蛋吃,對不起,我沒攔住……”張成嶺懊喪地低下頭。
“不怪你,他小時候就有點皮。”但也沒見他皮成這樣……
“啊?周叔,你和衍叔以前認識啊?”
周子舒一頓:“聽說的。”
張成嶺不信,但也不好插嘴。
就在此時,周子舒耳朵一動,敏銳地聽到了一絲斷裂之聲。
壞了,七八歲的孩子爬這棵樹沒事,二十多的成年人的重量足以壓斷那根樹枝。
“衍兒!”周子舒猛地撲了過去。
正是這一瞬,甄衍驚叫著從樹上摔下來,幸好周子舒已經到了樹下,一躍而起卸了力道。隻是他卻錯估了溫客行的重量,踉蹌幾步還是一屁股重重坐到地上。
“嘶……”硌得屁股有點痛啊。
甄衍從他身上爬起來,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低著頭等著挨訓。
看他這副樣子,別說周子舒本來就不生氣,就算生氣也不好意思再發火了,隻能歎了口氣安慰道:“行了,往後不能做這麽危險的事情,聽到了嗎?”
“哦。”頭還是低低垂著,就是不敢抬起來,一副心虛的模樣。
周子舒無奈道:“鳥蛋呢?”
“啊?鳥蛋?”甄衍四處看了看,指著不遠處一堆黃澄澄的東西不好意思道:“都摔了……”
“所以你爬了半天除了砸到我身上,什麽收獲都沒有?”周子舒哭笑不得。
甄衍局促地抿了抿嘴,委屈極了。
“行了行了,不說了,快來吃果子吧,吃完了趕緊趕路。”
可是他們這一路走得有點偏,直到天黑才碰上了一個小村莊,下館子是不可能能了,周子舒隻能買了點村民自家的幹糧來果腹,夜裏也隻能繼續露宿荒郊。
不過……
“成嶺,你繼續打坐。衍兒,你去馬車裏睡覺。”
張成嶺:……為什麽溫叔一失憶,周叔的心思全放到他身上了,這還是那個對溫叔白眼翻天、嫌棄至極的周叔嗎?周叔原本就不想收我為徒,現在還有可能嗎?
可是,他現在確實比心理年齡隻有八歲的溫叔大,不該跟一個孩子計較。但是,他也一直是被捧在手心裏的……
不,不能這麽不俠義,不能光想著自己,周叔又不欠自己什麽,救命之恩尚不能回報,那還能爭風吃醋!
見張成嶺氣息慢慢平緩,周子舒暗歎一聲孺子可教,便放下心來去馬車看甄衍。
不過,一湊近,又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抽泣。